盡管不是因為想抱她而抱她, 但要求不太高的人還是很滿足了,一隻手迴摟著他,另一隻手繞到背後, 正好夠到他的後腦勺,力度輕柔,一下又一下地拍著,極富節奏感。


    她自認為這樣的互動非常溫馨, 結果葉孟沉並不怎麽喜歡, 聽了她的話後,鬆開手, 低頭看她,嗓音隱含威脅:“又不想要你的手了?”


    “……你看看你,怎麽這麽不解風情!就不能好好用心感受一下這種溫馨時刻麽!”


    胡來來臉上的笑容一垮,放下的手轉而戳了戳他的肩膀, 雖然知道他喜歡潑冷水,可是,能不能稍微分一分場合!


    這下好了, 難得營造這麽好的氣氛,全被毀得一塌塗地!


    可惜氣歸氣, 她又不能指望葉孟沉改掉這個習慣, 所以隻能自我安慰著,心想不解風情就不解風情吧, 以後會解她的衣扣就好了。


    而後, 胡來來重新振作起來, 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行程,正想著先去吃飯還是再四處逛逛,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響起了老師的專屬短信鈴聲。


    一時間,她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拿出來一看,預感果然成真了,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眨眼間灰飛煙滅。


    對上身邊人探究的視線後,她哭著一張臉,一頭栽進他的懷裏,心態崩了,試圖尋求安慰,絕望道:“完了,我得迴去趕作業了,不能和你玩了……”


    “趕作業?”


    無奈葉孟沉一向沒什麽同情心,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狗頭,把她剛才給他的評價換了一種形式,變本加厲地還給了她。


    “嗯,看來你確實會解風情。”


    “……”


    最後,隻美好了一個下午的一天就這樣以“苦逼學生狗趕作業”劃上句號。


    迴到學校以後,慢慢的,胡來來的生活恢複了期中考以前的節奏,直到星期五,才明白金錢那天晚上說的“下周見”是什麽意思。


    當天下午正好有兩節思修課。


    由於是好幾個專業一起上,所以有些問題格外突出,比如永遠找不到源頭的腳臭味。


    躲在書後睡覺的人直接被臭醒,在強大的求生欲支配下,被迫逃了第二節課,結果時運不濟,碰上了校紀檢部的騷操作,居然在第二節課下課前突然跑來點名。


    當她緊趕慢趕跑迴來的時候,教室裏已經人去樓空,隻有金錢一人還站在門外,似乎是專程等她,看見她後,走了過來,溫馨提醒道:“曠課三次,警告一次。”


    “……”


    胡來來莫名想起了以前高中時候的光景,因為當時她每次逃課或者不寫作業,第一個舉報她的永遠是他,忍不住怒道:“你說你每次競選什麽幹部是不是都是為了管我!”


    聞言,金錢摸了摸鼻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這都被你發現了?”


    “……”


    “給你一次賄賂我的機會吧,請我吃一周的飯,我就幫你劃掉名字。”


    “……你這麽濫用私權好麽!”


    “好啊。”


    “……”


    不要臉的東西。


    胡來來才不要和他狼狽為奸,扭頭就走,麵前又突然多出來一張邀請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萬物博物館的館長是何方神聖麽,聽說他會參加明晚的這個宴會。”


    她沒迴頭,盯著邀請函,小聲嘟囔著:“你怎麽比我還關注這些消息。”


    原本胡來來沒覺得這張邀請函有多了不起,畢竟這輩子見不到萬物博物館館長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個人會有這種遺憾,可是,忽然間她又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謝天告訴她的那個新遊戲。


    其中,好像說了一句可能會和各個博物館合作?


    那她豈不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盡量多認識認識館長,說不定對新遊戲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


    這麽一想,胡來來還是決定參加,於是轉過身子,問道:“你怎麽拿到這個邀請函的,現在托人去找還來得及麽?”


    “來不及了。”


    “……”


    “想去?”


    這不是廢話麽。胡來來狂點頭,想了想,幹脆和他商量道:“我能不能買你的邀請函?”


    “可以。”見她眼睛一亮,馬上就要說出“多少錢”這句話了,金錢又話鋒一轉,一臉遺憾,“可惜這邀請函上寫的我的名字,不能轉讓。”


    “……滾!”


    胡來來習慣性地踢了他一腳解氣,下一秒又聽見他主動提供了解決方案。


    “不過你可以帶我去,這樣應該不會存在什麽問題了,你也不用覺得占用我的休息時間,按小時付費就好了。”


    “……”


    為了得到可以見館長一麵的機會,沒辦法,她最後隻能咬咬牙,以高出市場價n倍的價格,買下金錢的時間。


    幸好老天爺還算有點良心,關了胡來來一扇門,又另外給她刨了一個狗洞。


    等她心情沉重地迴到宿舍,剛在椅子上坐下,便破天荒地接到了一個驚喜電話,連拖鞋都來不及換,立馬跑下樓。


    最近雨水較多,地麵經常濕滑泥濘,葉孟沉知道以她毛毛躁躁的性格,肯定又是用跑的,所以,為了減少她摔跤的可能性,這次直接在宿舍門口等她。


    果不其然,她出來以後,第一反應還是朝宿舍對麵的那棵樹下衝,還好及時發現了樹下沒人,這才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在左手邊看見了想見的人。


    他的手裏還提著一盒新鮮出爐的蛋撻,是她最愛的那一家,遞過來的時候,誘人的奶香味撲鼻。


    胡來來接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忍住現在就拿出來吃一個的衝動,把蛋撻抱在懷裏,開心道:“謝天不是說你們今晚得通宵麽,你怎麽還有時間過來?”


    “出來辦事,正好路過。”


    “然後順便來看看我?”她憑著傲人的厚臉皮,強行為這句話加了個尾巴。


    對此,葉孟沉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隻是另外問道:“明天還趕作業麽。”


    “……”


    這話讓胡來來的好心情瞬間打了個骨折,知道他是在拿上次的事取笑她,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惱羞成怒,兇巴巴地迴道:“不趕!”


    “把晚上空出來。”


    “晚、晚上啊?晚上恐怕不行,晚上我要去見一個特別重要的人,迴來應該很晚了。”


    關於見館長的事,胡來來決定暫時保密,畢竟萬一最後連對方的麵都沒見著,豈不是很尷尬。


    聞言,葉孟沉靜默了半瞬。


    這是她少有的因為其他人而拒絕他,而且還是特、別、重、要、的人?


    見他不說話,胡來來又好奇道:“怎麽了,是不是又想和我禮尚往來了?不能換成周末麽?”


    葉孟沉看著她,沒有追問“特別重要的人”是誰,盡量把語氣裏的不悅粉飾掉:“沒事,上去吧。”


    “……哦。”


    胡來來還是稍微察覺到了不對勁,總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但發現他好像不願意說,便沒有多問,目送他離開,而後走進宿舍。


    上樓的時候,她正好在走廊上碰見了打算請她喝奶茶的蔡蔡。


    本來看她們寢室沒人,她都已經準備迴去了,沒想到最後關頭還能遇上。


    看來這杯奶茶確實屬於胡來來。


    等她走過來後,蔡蔡故作失望地歎了歎氣,把奶茶遞了過去,恭喜道:“算你運氣好,及時趕了迴來,要不然這杯奶茶早就落入我的腹中了。”


    “……”


    一聽這話,胡來來立馬把口中的“謝謝”咽了迴去,鄙視道:“沒見過送人東西像你這樣的,送不出去還帶私吞!”


    被嫌棄的人一點都不覺得羞愧,自豪道:“那托我的福,你現在終於見到了,不用太感謝……”


    “來來——”


    這時,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道驚天動地的唿喚聲,響徹走廊,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倆人循聲望去,過了一兩秒,發出這聲唿喚的主人才出現在視野中,是對麵寢室的女生,平時和整個520的關係還不錯,有時候也會過來串門閑聊。


    飛奔過來後,她一副剛劇烈運動完的樣子,一邊撐著牆壁大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問道:“來來,剛……剛才那人是……是你的男朋友?”


    “哪個人?”


    “就是剛才在樓下和你聊天的那個男人!”


    嗯……這個問題應該怎麽迴答。胡來來苦惱了一會兒,而後自信道:“未來應該是。”


    “……”


    未來應該是?也就是說現在不是了?


    女生鬆了一口氣,趕緊勸道:“趁現在你倆還沒在一起,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考慮什麽?”


    “考慮要不要當他女朋友啊!”


    見她還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女生不禁露出“你是不是真傻’”的痛心表情,又想起了一種可能性,問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上周六有人看見他和秦妙在酒店開房的事?”


    此話一出,胡來來好奇的並不是開房,關注點再次偏離重點:“‘有人’又是誰?”


    “……”


    好吧,看來她是真的還被蒙在鼓裏。


    這下女生更加認定她就是被渣男欺騙的受害人本害,為了讓她快點醒悟,立即和她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緣由。


    “具體誰拍的我也不清楚,你就當是廣大群眾之一吧。反正當時對方也去了那酒店,正好撞見他倆,拍了幾張照片放在學校論壇,可惜很快就被管理員刪除了,幸好我的聊天記錄裏還有截圖。”


    給她倆翻照片的同時,她的嘴裏還在一直嘀咕不停。


    “我就說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他的時候怎麽覺得怪眼熟的,後來一想,想起了這檔子事兒,所以馬上衝上來找你求證……你看看,這上麵的人是不是就是你未來的男朋友。”


    把照片放大了好幾倍後,她把手機遞給她倆。上麵果然是秦妙和葉孟沉,但是沒什麽實質性的畫麵,就是一前一後進了房間而已。


    “拍得這麽清楚,不是係花雇了專業攝影師在那兒蹲點,就是她的仇人。”蔡蔡一臉不屑,把手機鎖了屏,還給她,“再說了,不就是進了一個房間麽,連張石錘照片都沒有,能說明什麽問題。”


    “孤男寡女都進一個房間了,還不算石錘麽,你小心求錘得錘啊!”


    “誰說是孤男了,這不還有我們來來麽。”


    “……”


    女生被說得一時語塞,有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語重心長道:“唉,你這樣幫著對方說話,其實是在害來來知不知道,你應該……”


    “別說,咱們不聽不聽不聽!”


    蔡蔡立馬捂住胡來來的耳朵,把她往寢室的方向推著走,讓她遠離危言聳聽的人,把她帶到拐角處才鬆開,雙手搭在她的肩膀,給她加油打氣。


    “來來,你千萬別把那幾張照片放在心上,連我看了都不信,誰知道是不是係花設計的陷阱!”


    胡來來迴過神來,“嗯”了一聲。


    不過蔡蔡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還以為她還是把剛才的事往心裏去了,幹脆幫她出主意:“你也不要一個人在這兒胡思亂想了,如果實在想知道原因的話,直接給他打個電話問清楚吧。”


    聞言,胡來來笑了笑,迴拍著她的肩膀,認真道:“我真的沒事。謝謝你,蔡蔡。”


    她當然不會因為一兩張斷章取義的照片就懷疑葉孟沉什麽,畢竟就算秦妙脫光了站在他的麵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可是,照片裏確實是他給秦妙開的門。


    當初秦詩去他家他都很是嫌棄,為什麽還會給秦妙開門呢?


    胡來來想不明白,決定等他下周有空的時候再去問問他。


    ***


    周六晚上。


    明亮的宴會廳裝修得奢華輝煌,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而在光線稍暗的角落裏,畫風和周圍的比起來,稍微顯得有那麽一點不同。


    陳科正一邊往紅酒裏兌可樂,一邊嘮叨道:“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可以應付,你非要跟著一起,你不是最煩這種正兒八經的場合了麽,來幹什麽?哦,就為了幫你的小跟班見見那什麽博物館館長?”


    他又開始了自問自答的戲碼,似乎打算用逼真的演技讓葉孟沉說出真心話。


    然而毫無水花。


    好在陳科不受影響,繼續說自己的。


    “你之前不是還對人家愛理不理的麽,怎麽突然間改變心意了?老實說,你是不是不小心把人小姑娘給睡了,現在不得不負責?”


    聞言,葉孟沉終於從遊戲裏分了點精力,抬頭,輕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的腦子裏能不能裝點幹淨的東西。”


    總算有一點反應了。


    不管這個反應是不是好的,反正陳科受到了不小的鼓舞,接著問道:“我是真的沒想明白,你怎麽就突然改變心意了呢。來,不如趁今天氣氛不錯,和我好好說說你的心路曆程。”


    “我的心路曆程還用得著和你匯報?”


    “你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冷血動物,什麽叫匯報,就不能想成是朋友間的分享麽!”


    “不能。”


    “……”


    陳科的勝負欲被激了出來,深唿吸了一口氣,準備憋個大招,好好炸一炸他,卻沒想到壓根兒用不著憋,一個現成的大招直接擺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不遠處的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兩個人,他睜大了狗眼,一臉震驚道:“靠,我沒看錯吧,那是不是你的小跟班?”


    和上次在拳擊場的刻意為之不同,這次他不是為了試探葉孟沉的反應,是真的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見胡來來,而且她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站著一個男生,看上去和她年齡相仿。


    在確認了她的身份後,陳科又察覺到了和實際情況不相符的地方。


    “不對啊,你不是明明說她今晚沒空麽……哦,難道她就是因為要來這裏所以才拒絕你?那怎麽不和你說清楚,怕你誤會還是怎麽著,就算……”


    本來他今天真心打算和葉孟沉站在同一陣線,結果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了半天,連半個迴應都沒有得到,於是對於他的無視難得有了意見。


    “喂,我說你能不能迴答我一兩……”


    陳科怒了,迴頭尋找對方不說話的原因,卻發現他正望著勾著手出現的兩人,麵沉如水,根本聽不見其他人說話。


    而後,他突然起身,拎著一瓶酒,往和門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見狀,陳科急了,跟了上去:“你上哪兒去,不過去打個招唿麽?”


    打個屁的招唿。


    葉孟沉凜著眼,沒說話,隻知道如果他現在真要走到小姑娘的麵前,第一件事絕不是打招唿,而是把她扛到外麵的小樹林。


    可惜,胡來來沒能注意到角落裏發生的事,還在忙著應付周圍的陌生人,臉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時機,立即咬牙切齒道:“我還要挽多久,不是沒人看我們了麽!”


    金錢見她很是痛苦,便不再為難她,說道:“好了,放開吧。”


    話音剛落,胡來來立馬從他的臂彎裏抽迴自己的手,活動了一下,如釋重負,剛想四處轉轉,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喂,小跟班。”


    聽上去有點耳熟?


    胡來來停下動作,扭頭一看,等看清對方的臉,驚喜道:“你怎麽也來了,一個人?”


    “還有葉孟沉。”


    “真的?他在哪兒,還沒來麽?”得到這一重要信息後,她立馬開始到處張望。


    “應該在花園吧。”陳科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窗外,歎了口氣,“唉,他剛才好像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摔進水池裏。這麽冷的天,希望他不會被凍死。”


    “……那你怎麽不跟著出去看看!口頭上的擔心算什麽擔心!”


    見他還有閑心在這兒說風涼話,胡來來驚呆了,改變了對他的態度,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簡單和金錢打了聲招唿後,不顧他的阻攔,趕緊跑了出去。


    她是真信了陳科的話,生怕葉孟沉出現什麽意外,來到花園,第一件事是先去水池附近看了看,沒在池裏發現有人落水,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往其他正常的地方走去。


    最後,她終於在一棵樹下的木椅上找到了想找的人。


    他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聽見她的動靜後,視線一抬,落在她的身上,模樣倒是和平時無異,偏偏眼底一反常態地蘊著笑意,應該確實喝了不少酒。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啊,打算吹吹風,醒醒酒?”


    胡來來像是害怕驚擾了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小,被風一吹,更是聽不太清楚。


    葉孟沉也沒迴答,微仰著頭,依然用那雙帶笑的眼睛望著她。


    雖然花園裏的綠植大多四季常青,然而唿嘯而過的晚風淒厲,夜空慘淡,不見月色,這些都是掩蓋不住的屬於深秋的蕭條。


    可她不同。


    她的眉眼明豔生動,嘴角一彎便能帶出無限生機,和這個死氣沉沉的季節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裏。


    太陽穴又開始別別地跳了起來。


    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葉孟沉的自製力在酒精的作用下一點一點瓦解,今天沒心情再去管那麽多的條條框框,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直接拉向自己。


    毫無防備的人往前一個趔趄,下意識驚唿了一聲,而後跌坐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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