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擺脫魔音的持續性問候,曹操竟毫不猶豫地禍水東引,拉荀攸出來以身飼魔。鄭平知道曹操所謂的“不通音律”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他沒有戳破,而是繼續“關心”地對曹操道:“恩師曾言,衡此曲有通竅之能。司空既不懂音律,便更該聽衡彈奏幾曲,定能有所頓悟。”什麽通竅之能?氣得人閉竅中風還差不多。曹操唯恐鄭平真的再給他來一曲,隨意找了個理由把他打發走。等鄭平迴到營帳,郭嘉仍以他走之前的姿勢躺著,帳中充盈著一股豐富的藥味。難得見到郭嘉如此“老實”,鄭平還略有些不習慣。他問了郭嘉幾個問題,知道他狀態還算不錯,在例行把脈後,就讓郭嘉好好休息。臨近食的時候,曹操命人送來了自己吃的軟餅。鄭平從這個細節看出曹操對郭嘉是真的不錯應該說曹家的人對現在自己這邊、與自己有感情又沒有利益衝突的人一向親厚有加,對於對立麵的人一向冷酷無情。腦中一瞬間冒出這樣的念頭,很快被無動於衷取代。即便是供曹操食用的軟餅,作為行軍幹糧的它還是略粗糙了些。鄭平找仆射要了一壺用竹節裝好的熱水,將軟餅掰碎了丟入水中,用幹淨的蘆葦根攪成糊狀。他把這一坨糊糊遞給郭嘉,無視他臉上的不忍卒睹之色:“下痢者,宜服用流食。此處無流食,隻有麵餅糊糊一碗,倒也是人間一片美味。”郭嘉並不想品嚐這如同鼻涕哈喇似的“人間美味”,但這好歹是鄭平辛苦搗鼓出來的一片心意,即便內心再抗拒,他也沒有當著鄭平的麵露出嫌棄之意,視死如歸地接過這桶麵餅糊糊。東西交給郭嘉後,鄭平也沒管他吃不吃,掀開簾子去帳外覓食。郭嘉食之無味地嚐了幾口餅糊,多吃了幾口便生出惡心之感。行軍時的幹糧本就難吃得要命哪怕供給曹操的餅比普通士兵的餅要軟和一點,也改變不了儲存了十幾日難吃得令人落淚的口感如今被水一泡,對味覺上的打擊呈幾倍增長,能勉強咽下幾口已經算郭嘉毅力驚人。可不管再怎麽難吃,郭嘉也隻能勉強自己咽下去。如今軍中正是缺糧的時候,不說這塊糧是曹操從自己的那份中剩下來給他的,就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不好好進食隻會更加虛弱,成為全軍的拖累。因此郭嘉隻能強忍住嘔吐的欲望,捏著鼻子進食。又吞了幾口,實在惡心得咽不下去,這時,郭嘉才想起他的行囊中還藏了一件能助食欲的寶物。他撐著虛軟的四肢小心翼翼地起身,湊到營帳邊查探,確認鄭平不在附近,應該是去更遠的地方吃飯去了,一時半會迴不來,便躡手躡腳地迴到帳中,取出自己的包囊,從一堆衣物中翻出一個小孩巴掌大的陶瓶。這個陶瓶與裝藥用的陶瓶相似,可扒開布塞,撲麵而來的卻是一股酒香。原本因為鄭平的緣故,曹操已不像之前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讓人嚴格把關,不讓郭嘉在隨軍行囊中帶一滴酒。可郭嘉何許人也,最擅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早知道軍中安排後勤與住宿的仆射也是個好飲酒的,便趁著和他理論營帳安排的時候,威逼加利誘,讓他分自己一小瓶。仆射原本不願意,但被郭嘉看穿了藏酒之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仆射最終還是把雞蛋大小的一瓶送給了他。由於行軍路途遙遠,加上同營帳的鄭平知覺敏銳,不好糊弄,這一小瓶酒郭嘉一直沒舍得喝,也很少拿出來,隻實在酒癮發了才拔下塞子聞了一口。今天的飯讓他食不下咽,郭嘉本想隻聞一口,吸一吸酒的香氣促進食欲,哪知酒香太過誘人,對比難吃得令人胃酸翻湧的餅糊,饑餓感促進酒癮,他的想法從“隻聞一聞”變成“隻沾沾味”,隻嚐一滴就好。就在他把小酒瓶往唇邊中送的時候,厚重的營帳突然被人從外頭掀開。鄭平站在營帳入口,看向郭嘉手中的陶瓶:“這是何物?”郭嘉舉著陶瓶的手,微微顫抖。鄭平已經嗅到了隱約的清香。“喝酒?”這兩個字並未說得千迴百轉,也沒有拔高聲音或者變了聲調,可聽在郭嘉耳中似乎蘊藏了無盡的威脅與殺氣。郭嘉又輕又慢地蓋上酒瓶子,收好。“我可以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鄭平沒說話,郭嘉在坦白交代後,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既蒼白又無力,索性無賴地躺下,十指交疊重現安詳狀,道:“罷了,你隨便罵吧。”“我為何要罵你?”鄭平走入帳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罵你對你有用?”郭嘉無言以對。這倒是事實,哪怕鄭平再擅長損人,郭嘉也是聽過就罷,不會因為鄭平的話而改變自己的任何習慣,按照鄭平的話來說就是“虛心接受,死不悔改”。可不等郭嘉再說些什麽以示反省,就見鄭平從懷中摸出了一隻排簫。郭嘉頓時大驚:“且慢……”“放心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鄭平將郭嘉剛才的半句話原封不動地還了迴來,而後舉起排簫吹奏,吹了一曲比曾經聽到的詭譎之音更加鬼哭狼嚎的調子。等郭嘉從驚悚抗拒到麵無人色地聽完這一曲,鄭平放下排簫,淡定自若地補充了前一句話:“確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而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難聽。”郭嘉在“再來一曲”的淫威中,上交了那一小瓶兩口就能喝完的酒。他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不管我方仆射報出多少籌碼,許諾了多少酒,都不能答應與鄭平同住的事。隻要一答應,再多的酒也是入了鄭平的腹中。作為懲罰,郭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平慢悠悠地喝完他藏的這兩口酒,並且在今後的每一天中,不知道鄭平從哪找來酒水,當著他的麵慢慢享用。郭嘉在這“不但喝不到酒還被迫聞酒味眼睜睜地看著鄭平每天在他麵前喝”的酷刑下,對酒的香氣有了非同一般的抵抗力,再也不會因為聞到一點酒香就蠢蠢欲動了。半個月後,曹軍抵達柳城附近,郭嘉也在鄭平的“酷刑”下,化悲憤為力量,順利戰勝了病魔,並摩拳擦掌,決定給蹋頓等人準備一份大禮。第80章 狂士楚歌烏桓與鮮卑皆為東胡部落,自漢時南遷,朝貢於天子,由護烏桓校尉轄領。為了安撫部落,朝中亦給予王、侯之封。自漢室沒落,烏桓各部族亦各自為政,蠢蠢欲動。其中有一支的首領名為蹋頓,驍勇善戰,族民皆把他比作秦時赫赫有名的冒頓單於。由於蹋頓等烏丸部族的大小首領對袁紹有功,曾派兵助他擊破公孫瓚,袁紹與蹋頓為首的烏丸部族關係良好。這份關係甚至延續到袁紹病故之後,蹋頓力排眾議,接納袁氏殘餘勢力,收容逃亡而來的袁熙與袁尚。蹋頓說一不二的決定引來部分人的不滿,尤其是遼西單於樓班,對這位曾被自己父親青睞,比自己這個真正的大首領還要有威嚴、受擁戴的烏桓王極為厭惡,把他視作眼中釘與肉中刺。而被蹋頓接納的袁家二子亦不喜蹋頓的兇桀與野心。他二人原是世家貴胄,不僅家世顯達,還曾割據一方,如何看得上這些被他們視作蠻俗的偏隅之人?因為虎落平陽而被曾經輕蔑的遊牧東胡收留,寄人籬下,袁熙二人本就憋著氣,又見蹋頓明麵上禮遇,實則以主家自居,把袁家殘部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而遼西單於樓班蠻橫衝動,對他們充滿警惕與敵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袁熙二人這兩年來對烏桓積怨日愈深重。故而,他們二人在發現樓班對蹋頓的厭惡後,不僅沒有化解的想法,還居中架柴燒油,希望通過樓班與蹋頓的紛爭而借機謀利,正如他們當年為了與袁譚爭權,被曹操漁翁得利一樣。他們認為曹操不會這麽快來攻打烏桓。因為曹操才拿下冀州不久,還未完全吃透。在內部還未徹底安定,外部有荊、益、江東等地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曹操不可能冒著被南邊攻擊的危險,長途跋涉地跑到烏桓來跟他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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