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起身的氣勢十足,但看到方無邪玩味的眼神,當場就萎了半截,原本質問的話,說出口就變成疑問加請求了。


    “規矩?”方無邪冷笑道:“砸我玻璃,拽我引線就是規矩?偷完東西還要毀掉車胎是規矩?苦主找上門,出手打殘我六個兄弟就是規矩?於少門主的規矩就是你們怎麽舒服怎麽來呀。怎麽,剁掉兩隻手想嚇唬我?你怎麽不把他倆的腦袋剁下來,看我會不會讓步?”


    方無邪連續幾個問題,把於果問的啞口無言。他得勢不饒人,點著於果的額頭道:“你也是個聰明人,就不要把我當傻子。別拿什麽狗屁倒灶的江湖規矩跟我說事兒,要守江湖規矩,他們也就不會毀我車了,要守江湖規矩,逃便逃了,沒理由把苦主打殘。江湖規矩,哼,當我方蘇好欺負嗎?”


    方無邪冷哼一聲:“我隻要這兩個人,你是應還是不應?”


    於果能不應嗎?他敢不應嗎?


    但方無邪的要求是**裸打臉,而且打的不是他於果,而是南盜門的臉。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歎道:“方哥,這兩人雖然做錯了事,可也罪不至死,我交給您可以,可還希望您能高抬貴手,給他倆一條活路。”


    方無邪哼道:“這倆個人一個綽號摩托李,一個綽號摧花手,摩托李還算本分,摧花手這些年具體幹過什麽齷齪事兒不要我給你說。摩托李我可以放一馬。至於那個摧花手,他犯下的案子死十次都不冤枉,這個人活不了。”


    方無邪打開天窗說亮話,到是讓於果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他還是裝作痛心疾首才做了決定:“行,自作孽不可活,全憑方哥安排。”


    方無邪造勢也造完了,懸念也留夠了,終於不再裝模作樣,笑道:“摧花手你直接交到劉隊手裏,他的詳細資料劉隊也清楚,他會安排的。至於摩托李,有時間帶來讓我問兩句話就行了。”


    於果心裏暗罵方蘇太過陰險,既然早就知道了摧花手的資料,而且已交給了警方。怕是這兩人被他藏在哪裏也是一清二楚。還好自己答應交人,否則又會像前些天那樣,直接帶警察抄場子了。


    這廝心裏腹誹,臉上卻分毫沒表現出來,而是戚戚焉道:“方哥,您真是慧眼如炬呀。”


    “我有這麽多警察朋友,查個把人還能成問題?要不要我把你今天穿什麽底褲說說?”


    解決完一件事情,方無邪心情大好,給於果也滿上酒,端杯道:“為我們每次談話都能以愉快收場而幹杯。”


    一杯酒三兩三,於果憋著勁兒幹了,眼睛赤紅一片,小臉卻煞白,醉意熏熏道:“方哥,其實我明白,你做的這些都是為我南盜門好,可積習難改,我雖是少門主,終歸難扭大勢,做事真的太難了,方哥,你指點指點我。”


    方無邪道:“對飛車黨,你了解多少?”


    “朝廷鷹犬唄。”於果借著酒勁佯醉道:“據說黨魁孟老虎武功非常高,憑一雙拳頭把東江大小幫派收攏旗下,其背後還有山風集團做推手,實力不是一般的強。若不是孟老虎這兩年不問世事,怕是我南盜門想喝口湯都難。”


    “朝廷鷹犬?哼,你就這些迂腐看法?試問江湖上哪方勢力沒有政府部門默許能長期存在?你敢說你在政府裏就沒有後台?那我到想問問了,刑警隊長周剛每個月有十萬進入秘密賬戶,那錢是自動飛來的不成?”


    還未等於果迴過神來,方無邪又道:“要不要我說說交警支隊的老李治安支隊的老張市政府辦的小楊……”


    方無邪慢條斯理的一個個字往出蹦,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仍是字字驚魂,嚇得於果忙道:“停停,方哥,您嘴下留情,這事兒如果不小心抖出去,我南盜門在湖州就真的無立錐之地了。”


    “你擔心什麽,這事兒連我都知道,你認為……”方無邪指了指頭上,冷笑道:“他們難道能不知道?隻不過有的事不算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有的事還不到火候,提前收杆隻會嚇走魚兒。”


    方無邪越是說話模棱兩可,越是讓於果誤會他和政府有某種及其神秘的關係。


    誤會,就會害怕,一害怕,要辦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於果沉思好久,仍然心有餘悸。他一直以為南盜門雖上不了台麵,卻是地下世界的王者,甚至能通過金錢色誘脅迫等各種手段,左右政府決策。可是今日方無邪利劍出鞘,幾乎將他的信心斬得支離破碎,再不敢抱著僥幸心裏。


    “方哥,我承認,成不成朝廷鷹犬對於南盜門的生存來說並不重要。可話說迴來了,成為朝廷鷹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哪裏不容易?”方無邪問道。


    於果道:“別的不說,我們江湖人撈的就是偏門,如果正正經經的做生意,有幾個人能禁得住市場的大浪淘沙?可撈偏門的和政府就合作不到一起,這是天然對立的存在。”


    方無邪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我看你們是許久不窮了,一個個甩不掉懶勁兒。洗浴中心就得帶各種大保健?迪廳就必須賣丸藥拉皮條?ktv就必須陪酒吸粉玩**?這些花花繞繞的東西,哪個不是你們這種人搞出來的,你們有能力行賄有能力翻新花樣迎合客人有能力鑽各種法律空子,難道就沒有能力正正當當的賺錢?”


    於果嘟囔道:“弟兄們沒幾個有做生意的頭腦,也就能想些鬼點子。何況沒了坐台的,沒了k粉的,收入必然大減,南盜門數萬兄弟可都指著這些吃飯呢!”


    方無邪恨鐵不成鋼道:“當年飛車黨能搞出個山風集團來,如今成為臨海炙手可熱的吸金企業,你南盜門就不能?別人不好說,我看你於果就完全沒有必要隱藏在黑暗中,憑你的聰明和臉皮,怎麽就不能成為十大傑出青年?怎麽就不能成為百億千億企業的領頭人?敝帚自珍守著一畝三分地還不願意撒手。何況你南盜門旗下有日進鬥金的金碧輝煌,有每天爆滿的樂皇ktv,甚至說整個臨海四分之一的娛樂產業都有南盜門的股份,你們靠撈偏門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不要等有一天失去所有,才後悔今天的決定。”


    這話比所有的勸解都管用,多直白呀:你要不同意改變,我就打垮你,讓你一無所有。好家夥,不能改變的理由已經不成立了。


    於果委屈道:“可就算我們想改變,難道就能改變在政府心中的地位了嗎?別的不說,那些我們經常供奉的家夥,我們說走正路,以後不給他們錢了,他們讓嗎?”


    方無邪笑道:“你當我為何要帶劉隊和張隊來?”


    “他們?他們雖然權力挺大,可能左右得了政府的決策?”於果非常不解。


    “這你不用管了,按照這個思路,你迴去自己寫也好,找專家研究也好,三天後我要見到具體方案,到時候我找機會幫你搭橋連線。”


    方無邪起身拍了拍於果的肩膀,笑道:“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你南盜門每年進項是不少,可你們的開銷同樣也遠比正常企業要大得多,甚至年頭不好時還會出現赤字。就算好的念頭,最終落你們於家手裏的能有多少,超不過三個億吧?分到你這個小輩手中的呢,絕對超不過兩千萬。兩千萬於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年輕有為了,可你若隻這點出息,絕不會玩這種腦袋別褲腰帶上的事兒。”


    於果聽方無邪竟全然掌握了南盜門收入情況,嚇得汗如雨下,此時更加確定了,方無邪一定是政府的人,而政府,已經要動他們南盜門了。


    方無邪抽出紙巾給於果擦了擦汗,那感覺當然不會是曖昧,隻是讓於果覺得此人想法天馬行空,絕對之變態,是個不能再輕易招惹的存在。


    “你們以為自己是地下王者,每年的盂蘭盆會還有你南盜門一席之地。可你們自己想想,和曹家唐家宋家等這類成功人士眼中,你們不過是生活在下水道中的蛆蟲,永遠上不得台麵。政府把你們當作一塊抹布,有需要時拽過來用,沒需要時踢到不礙眼的地方,實在看的難受就換一塊。


    你們平時神氣,活的卻朝不保夕,生怕哪一天惹到了高人被人摘了腦袋。或者得罪了高官,分分鍾將你們數千年基業踏得粉碎。


    生命不保,地位不保!你們害怕,覺得抓到手裏的錢才是好東西,這和曾經的地主有什麽區別?因為害怕,你們變得更加瘋狂,加大毒*品的吞吐量擴大性*交易範圍,巧取豪奪他人基業。哦,當初搶奪盛德齋,雖然開始時是為了虛無縹緲的青衣樓傳說,但更大的原因,還是為了錢吧?”


    於果今天受驚的次數已經太多了,甚至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在方蘇麵前是透明的。此時說起當初搶奪盛德齋的目的是青衣樓,也就不足為奇。


    方無邪繼續道:“殊不知蒼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令其瘋狂。你們越瘋狂,就越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會忘記了曾經危機的存在,你們就會離死亡越近。”


    說道死亡,方無邪一巴掌拍在於果肩上。嚇得他渾身一顫,仿佛從惡夢中醒來,霎時間憋出一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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