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奢望重新迴到過去,又沒有辦法把握住現在。


    方無邪此時的心情並不比胡傑好多少。他在市裏沒有目標的行駛,不知不覺中路過了湖州藝術學院,又不自覺的開往蘇家村方向。直到腦海中猛然閃出小巷中黑色的鐵門,這才從無意識中清醒過來,緩慢的靠邊停車,一些記憶的片段早腦海中浮現出來。


    “原來她早就救過我的性命,隻是如今已成為了過去。”


    方無邪歎了口氣,打開電台,一首憂傷的歌曲已經唱到了結束。


    如果過去還值得眷戀,


    別太快冰釋前嫌。


    誰甘心就這樣,


    彼此無掛也無牽……


    憂傷的旋律如流水般慢慢消逝在眼前,我們都曾擁有過,然後我們都將失去。


    方無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不害怕過去離開自己,卻擔心未來沒有了方向。


    不願去想,更不敢去想,他掛擋給油,掉頭往如今的“家”駛去。


    迴家的路上,方無邪還停車買了些菜,可上樓還沒有開門,就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沈紫嫣已經迴來了。


    “不是說以後的飯都我來做嗎?”方無邪挽起袖子,接過了沈紫嫣手裏的大勺。


    沈紫嫣笑道:“因為今天有高興的事情,我破例補償一下你。”


    方無邪問:“到底是高興還是補償?”


    “重要嗎?”沈紫嫣把圍裙套在他身上。


    “嗯……”方無邪想了想,左手輕輕抖動把菜顛勻,歎道:“似乎不太重要。不過,我有些事情和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情。”沈紫嫣開始拿碗筷上桌,迴頭笑道:“這次我先說。”


    二人相對而坐,沈紫嫣竟從冰箱裏取出一打啤酒,開場白竟然是“來,這瓶先幹了”!


    方無邪看著平時溫文雅靜的女子,竟然直接吹了一瓶啤酒,心裏多少有些驚訝,感覺眉心鼓脹疼痛,一些畫麵在腦海裏閃現,這才意識到原來與沈紫嫣如此喝酒,並非第一次。


    接二連三的記起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方無邪心裏卻並沒有太大歡喜。不是他不想記起,而是在迴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他並不像是個參與者,能體會到發生事情時的心情。更像是旁觀者,隻是記起,而沒有感受。


    或許隨著身體恢複,這記憶也會有完全恢複的那一天吧!


    方無邪隻能寄希望於未來,他舉起啤酒,咕咚咕咚也喝了個幹淨。


    沈紫嫣很不淑女的打了兩個酒嗝,笑道:“我今天去見她了。”


    “她?”方無邪一愣,馬上就明白沈紫嫣說的是誰,“你見她幹什麽?”


    “不幹什麽,看看你倆是怎麽的一見鍾情。”沈紫嫣又遞給他一瓶啤酒,“何況她昨晚受了那麽重的傷,說起來這裏麵有我的原因,我總得過去看看,才能心安。”


    方無邪搖頭歎道:“就怕你這一看,反倒看出許多麻煩。”


    “不會有麻煩的,”沈紫嫣抿嘴輕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放你自由。盛德齋的破事兒咱不管了,你想怎麽跟你那小女朋友過日子就怎麽去過。”


    方無邪苦笑道:“這就是你高興和補償的原因?”


    沈紫嫣很鄭重的點頭道:“嗯,就是如此。讓你去盛德齋時,我以為你是無掛無牽的人。實際上我對這件事並沒太在意,既然你還有牽掛,就不強趟這渾水了。看,我今天給你照了兩張相片,她恢複的很好,我向你保證,絕不會留下疤痕。”


    沈紫嫣從手機裏調出相片,剛要遞給方無邪,嘟嘟來了條短信,看完那條短信,沈紫嫣的臉就變了顏色。


    方無邪道:“短信是關於我的?”


    沈紫嫣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你到底在幫誰做事?”


    方無邪有些落寞道:“幫誰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你給我自由,我也沒有資格去爭取了。”


    沈紫嫣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完全可以不用出麵,將所有事情推到史惠晴身上。”


    “喝了這瓶酒,我慢慢跟你說。”方無邪這次主動幹了一瓶,沈紫嫣喝完後,盯著他的眼神有些微怒。


    “如果我說來湖州之前,我隻是想來找工作,你信嗎?”


    沈紫嫣點了點頭,又馬上搖頭道:“現在不信了。”


    方無邪苦笑道:“其實我也不信,但我那時真的隻是來找工作的。然後遇到了你,聽到了方無邪死去的消息,去了趟射術館,一切就脫離了我的預想。”


    沈紫嫣迴憶有關“方蘇”的資料,雖然不太相信他此時所說,但這些事都是她親身經曆的,覺得沒有任何漏洞。


    方無邪道:“先是我一時衝動得罪了蕭炎,然後我發現你和蕭炎似乎有些關係,而你也不是普通的記者,就想看看能否借力解決掉這個麻煩。”


    沈紫嫣想當時卻是如此,撅嘴道:“當時我還以為找到了一個講義氣的朋友。”


    方無邪笑道:“我難道不講義氣嗎?再說既然你認為交到了朋友,幫朋友忙也就不算什麽了。正如我知道你想去調查蕭炎,仍是義無反顧的想辦法混入盛德齋一樣。”


    話至此處,到是讓沈紫嫣覺得一直是自己在利用方無邪,她嗔怒道:“這些解釋毫無說服力,我隻想知道,你的錢是從哪來的?”


    “錢,是這個人給的。”方無邪掏出手機,指著一個號碼道:“胡家對盛德齋死纏爛打,其目的絕不是盛德齋本身,這你我都能想明白。昨夜不隻是我被人刺殺,史惠晴的二叔也被人刺殺。區別就是我抓住了殺手,而史前被槍殺在家裏。”


    沈紫嫣疑惑道:“你是說,盛德齋背後的人,想讓你吸引胡家的火力?”


    方無邪點了點頭。


    沈紫嫣道:“那你憑什麽要替他們做這種賣命的活?你和盛德齋抑或是其背後的勢力有什麽關係?”


    “我都解釋過一萬遍了,若沒有你,我現在估計已經迴蘆葦村或者迴東北了,為什麽你非要往其他地方聯想呢?”方無邪喝了一口酒道:“我知道,我今天突然行動讓你很困惑。不過我和盛德齋背後勢力絕無任何關係,除了利益。當然,今日之後,會有很多交集。”


    沈紫嫣麵露疑惑,有些不解。


    方無邪苦笑道:“非要讓我說得這麽直白嗎?我現在已經擁有了盛德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按照南盜門最低收購價,也價值四千萬。可誰都知道,盛德齋如果重新站起來,這股份就是會增值的小金山,而且源源不斷。我既然做的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買賣,憑什麽不為自己搏一個未來?”


    沈紫嫣皺眉道:“可……可她呢?”


    方無邪道:“我和她沒有交往太久,她是個學生,拚了命的往劇組裏麵混,往好聽裏說是為了理想,往不好聽裏說就是家底兒不夠硬,除了自己努力外別無他法。我從東北迴來幾乎身無分文,沒有親朋支援,我憑什麽去追求人家。不知道你這種大家族出來的人明不明白我們普通人的苦處,在這個社會,無論你的理想有多豐滿,前提都是你能吃上一口飽飯。”


    方無邪把瓶中酒一口喝淨,苦笑道:“你看,咱別的不說,華府龍庭,兩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最低也得五百萬吧?就算我不奢求買房,光是租一套,每個月也得兩三千吧?我一個保安,這輩子會有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娶到你這麽漂亮的女人嗎?”


    方無邪搖了搖頭,“如果我不劍走偏鋒,就一切都是虛妄。我是個普通人,慶幸自己還有能有自己的驕傲自己的原則,因此,在射術館時我不顧後果也要揍蕭炎一拳,在盛德齋我敢一個人挑戰南盜門。我更慶幸自己在幫助一個可憐少女的同時,讓我還能有機會用命去搏一搏自己的前程。此時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已經沒有資格再去管什麽愛情。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可見無論是生命還是愛情,總是有價碼的,這個價碼我們能承受得起就承受,承受不起就放棄。生活的壓力由不得我們選擇,隻能在壞與最壞中尋求結果。”


    方無邪的話像是控訴,更像是一種宣言,讓沈紫嫣無言以對。她默默的收起了手機,舉起瓶子和方無邪碰了一下,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清爽冰涼,直透心扉。


    二人這頓飯再沒有說一句話,冰箱裏三打啤酒都被他倆喝了個幹淨。啤酒占肚,即便是酒神也得往廁所跑,來迴幾次多少有些尷尬,本來沒有的醉意,到後來也成了微醺。


    離開了餐桌,沒人收拾碗筷。倆人坐在沙發上沉默。


    還是方無邪先開了口:“你同意我這樣的想法嗎?”


    沈紫嫣搖了搖頭:“我不讚同,但你有你的自由。何況是我讓你去的盛德齋,我就更沒有資格說什麽了。”


    “既然你不說什麽,我想求你幫個忙。”方無邪打蛇隨棍上,他的臉皮從來都比城牆厚。


    “幫什麽忙?”


    “擺脫無休止的暗殺,我需要擁有一些身份。我想的是想辦法當上舊電廠居委會主任,搶一個湖州市十大傑出青年的名頭。”


    “我看你是想得美!”沈紫嫣白了他一眼,還是抿嘴道:“居委會主任需要民眾選舉,你自信能獲得支持?”


    “這個,大概也許可能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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