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嘴也罵了,仗也打了,氣也順了,如果諸位覺得不忿,是劃下道來四四六六的說清楚也好,還是扔石灰包下絆子也好,都朝我方蘇來,我一應接下了。”


    方無邪說道扔石灰包的時候,見侯成寶嘴角牽動了一下,心裏不知道這老小子想到了什麽,不過此間事了,第一個就要把這廝收歸麾下,到時候再問也不遲。


    眾人沒人敢插話,卻在心裏腹誹:你全程罵人打人當然氣順了,可我們被罵被打的人怎麽可能氣順!


    方無邪當然不會管這些人氣順不順,淡淡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這樣吧。”


    “這樣?怎麽樣?”於果有些愣了,想問又不敢問。


    方無邪一瞪眼睛,冷冷道:“咋,還想讓我請你們吃飯!”


    “不,不用。”於果雖然心下腹誹:剛剛哪個王八蛋說請大家吃飯的了!但他哪敢在此時表現出來,連忙站起來,拱手道:“方哥,那我們就先走了,先走了。”


    “慢著!”一直沒說話的史惠晴終於說話了,她看了一眼方無邪,見他半眯著眼睛快睡著了,心想這廝昨天還真沒休息好呀。她幹咳了一聲:“別管諸位來的目的是什麽,終歸大家和平的坐在了一起,盛德齋是酒樓,既然來了,就不能讓諸位空著肚子迴去,眼瞅著也到中午了,我盛德齋邀請眾兄弟去二樓盛情閣雅間小酌一番。侯部長……”


    史惠晴這話說的挺上道的,最後意思讓侯成寶領人上樓,可方無邪不說話,眾人哪敢有動作。


    直到方無邪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侯成寶才引領著眾人上了二樓雅間,幾個察覺到風向不對的服務員開始端茶倒水,到有了幾分朋友相聚的味道。


    方無邪坐在椅子上站不起來,史惠晴不知道他搞什麽,也就坐在旁邊沒動。


    在這睡覺是不可能的了,方無邪歎了口氣,晃了晃手指,蘇靜就附耳過來了。“去,馬路對麵有輛捷達車,把裏麵的警官請進來。”


    蘇靜楞了一下,見方無邪閉上雙眼,才知道自己沒聽錯,顛顛跑了出去。


    史惠晴揮揮手讓周圍的人離遠點,低聲道:“你搞什麽,捷達車裏的是誰?”


    方無邪想休息一下都不能,苦笑道:“姑奶奶,你快點去監控室,把飯店外麵大廳內的監控都拷貝好,然後把原件銷毀,萬一出了事兒也能有個對證。”


    “為什麽讓我?”


    “因為你是老總呀!我去了人家也不理我。”方無邪見她不動彈,又道:“快點,萬一讓胡月明弄走了,說不準咱們都要有麻煩。我可是你盛德齋簽了合同的員工呀。”


    提到胡月明,史惠晴一下子就站起來了,顛顛往三樓監控室跑去。


    方無邪終於清靜了,眼皮子剛耷拉下來,就見到蘇靜引導這張瀟瀟從大門走了過來,隻得強撐著站了起來,拱手笑道:“今日有張隊長掠陣,才解了盛德齋之危,方蘇在此謝過了。”


    張瀟瀟掃了一眼破碎的桌子和滿地的鮮血,冷冷道:“沒鬧出人命?”


    方無邪搖頭笑道:“應該是沒有,要不我早就跑路了。張隊長,請坐。”


    “就這裏?”張瀟瀟自小就有潔癖,雖然現在克製了,卻也不願麵對那些血汙。


    方無邪問蘇靜:“小蘇,保安主任有辦公室嗎?”


    他見小蘇搖頭,苦笑道:“你看,我沒辦公室,就……”


    “方主任,咱們盛德齋四樓有會客室的。”方無邪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靜打斷,隻能做了個請的手勢,蘇靜在前麵帶路,他則和張瀟瀟並排而行。


    重新落座後,方無邪讓蘇靜出去,這才道:“冒然邀請張隊長過來一敘,隻因我真的沒有力氣出去了。說實話,如今我是強撐著才能坐在這裏和張隊長說話。”


    “你此時的臉色能看得出來,也聽人說過你身體有恙。”張瀟瀟並沒有端茶,冷冷道:“說說,你見我何事?”


    方無邪忍不住苦笑,沒見到張瀟瀟前,雖然很疲累,但臉色還不錯,這才沒讓南盜門的人起疑。可看到張瀟瀟後,他的腦袋就開始疼起來,似乎在迴憶各種片段,仔細去想卻了無頭緒。


    此時他不用照鏡子都能知道臉色一定是慘白嚇人的。原本想借此機會試探張瀟瀟,可頭疼的厲害,隻能就此作罷,“也沒什麽,我不知張隊長為何會來幫盛德齋解圍,隻是想親自道謝。”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張瀟瀟點了點頭,起身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告辭。”


    “身體有恙,就不送張隊長了。”方無邪起身拱手,見張瀟瀟出了會客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再也不想起來。


    可不起來不行,因為史惠晴弄完視頻錄像的事情後又跑迴來了。她見方無邪臉色煞白,想到昨天這廝打架後也曾暈倒,老醫生鄧大爺還說他怎麽怎麽藥石無救,難不成這個新招來的得意臂助竟命不長久了!


    史惠晴有些急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都證明方蘇真的很好用。自己一個女孩子,如果想在群狼環視下站穩腳,必須有這樣一個能鎮住場子的男人跟在身邊,若是他出了事兒,自己還能控製局勢嗎?


    “你這樣不行,必須跟我去醫院。”史惠晴下了決心,既然要用一個人,首先就要對這個人好。


    方無邪歎了口氣,自他“複活”以來,稍有劇烈運動就會出現身體脫力的情況。可那時雖然身體脫力,精神頭還都不錯,這一次就嚴重得多了,不隻是身體虛弱無力,就連頭腦都是暈沉沉的,稍微不注意就會迷糊的睡過去,和暈倒也差不了多少了。


    造成這樣的結果是方無邪始料未及的,仔細迴憶整個細節,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早晨在史惠晴的辦公室裏,方無邪突然大展神威,僅憑幾句話就把囂張跋扈的胡月明嚇得尿了褲子,絕非他法相莊嚴或是胡月明膽小如鼠,而是因為他突然間“看到了”胡月明由眉心識海發出的某種“頻率”,用自己的聲音氣勢去影響胡月明的頻率,進而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發此神威後,方無邪就覺得整個人都沒了精神,但當時並未多想。


    後來他單挑南盜門二十多人,精神高度集中下,竟然又一次“看到了”眾潑皮發出的“頻率”。當時他叫罵大喝自語等等都是為了影響所見到的頻率,一路打去猶有神助,對手神頹力竭,根本就沒有一合之眾。


    到了最後麵對墨鏡男於果的時候,他覺得這樣的戰鬥實在太有意思了,眼見著自己力竭的喘氣聲影響著於果眉心散出的“頻率”,根本不用他出手,緊靠聲音就讓於果束手。


    這之後方無邪一直都試圖用聲音去影響於果的心神,不停的試驗下,多少有了些心得,也最終解決了此事。可代價就是精神頭越來越不足,到如今終於靜下來,有一種快要死去的感覺。


    此時史惠晴提出去醫院,方無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方無邪此時別說打架了,走路都有些困難,但還是強撐著走到電梯。好在史惠晴的車停在地下二層,坐電梯直接就到了,否則方無邪絕對沒有能力自己走出盛德齋。


    史惠晴看著癱軟在後座的男人,心裏越發焦急,踩油疾行,剛上了正路卻聽方無邪強擠出聲音:“聯係鄧九針,他或許能幫我。”


    鄧九針的診所就在盛德齋後麵,史惠晴與鄧九針很熟,到了診所就把鄧九針接了出來,此時方無邪已經徹底暈了過去,而且唿吸急促,像是隨時要死過去一般。


    鄧九針摸了摸脈搏,倉猝給方無邪紮了兩針,見他唿吸漸漸平穩才鬆了一口氣,讓史惠晴速到醫大附屬二院。


    鄧九針提前聯係了老友,史惠晴驅車停到了急救車位,早就準備好的醫護人員把方無邪抬了上去,剛要扣氧氣罩的時候方無邪猛然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鄧九針的手。


    “我忽然覺得沒什麽大礙了,您老伏我一把!”


    方無邪稍微借了力,就從急救床上翻了下來,此時史惠晴停好車跑了進來,正好扶住方無邪的左臂。


    “老大夫,施針對我真的管用嗎?”


    鄧九針尷尬道:“絕對會有作用,隻不過我的針法還不到家,正好來了二院,讓我師兄看看。”


    方無邪點頭同意,跟著鄧九針上了二十六樓。在名譽院長辦公室外停了下來。


    “您老的師兄是院長?”方無邪見辦公室門牌上寫著“寧一針”三個字,雖然多少有些不敢相信,但這名字到是和鄧九針很相似。


    “名譽院長!”鄧九針特別強調了“名譽”二字,沒好氣道:“咋,看我開個小診所就瞧不起我了。”


    “哪能呀,不過我覺得您在逗我。”方無邪苦笑道:“辦公室裏沒人呀,你敲什麽敲。”


    鄧九針趴門口聽聽,果然裏麵沒有一絲動靜,覺得這下丟大臉了,掏出手機撥過去,怒道:“老家夥,不是說好了嗎?你跑哪去了?”


    “師弟,你別生氣,一個小女娃娃竟然質疑我施針,我正在與她理論。哼,真是笑話,要不是看在唐老三的麵子上,我會來給他施針!”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趕緊迴來。”


    “我不能迴去,師弟,你快來四樓十號床,過來給我們評評理。”


    對方不待鄧九針再發飆,直接掛斷了電話。方無邪在旁邊聽的真切,有氣無力道:“您老別生氣,反正我沒大礙了,就過去看看,直當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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