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邪掏出手機,這裏已經遠離辦公室了,自己打開的電子設備幹擾器不能屏蔽此處信號,可手機仍然顯示沒有信號。


    他穿上雨衣,不動聲色的走入雨中,沿著圍牆饒了一圈,發現射術館外,最起碼有二百名持槍的人,看來這裏已經被警方徹底包圍了。


    射術館的圍牆有三米高,而且結實,其目的是防止室外射擊訓練時,有流矢飛出傷人。這樣的高度,也決定了外麵的警察不容易窺探到方無邪的行動。


    方無邪站在雨中伸出雙手,被關小妹更改的指紋毫無問題,難道敵人還能通過什麽dna測試不成?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敵人保留了“方無邪”的dna樣本,就不會等到此時才動手。


    那麽出現這種情況隻能有兩種解釋:一是蕭炎有辦法破除自己更改的指紋;二是蕭炎根本就是在詐自己,就如同楊樹鎮審訊室那次,逼迫自己拔刀逃走,坐實自己的罪名。


    如果是第二種解釋,自己該幹啥就幹啥,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可若是第一種解釋,是應該尋一處防守最為薄弱的地方突襲逃走,還是束手就擒,等待蘇煙用那個無罪視頻來救援呢?


    方無邪稍一猶豫,就已經有了抉擇。


    迴到內館,飯菜已經做好,唐小七找不到他,站在門口四處張望呢,幫他脫掉雨衣,又找了一雙幹淨的鞋,像個小媳婦似的埋怨道:“沒病吧,下這麽大雨出去淋雨玩。”


    方無邪抓住她的雙臂,低聲道:“小七,射術館被包圍了,你得答應我,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葉流雲。”


    唐小七向外張望,雨水如瀑,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不過她相信方無邪的話,疑惑道:“被誰包圍了?怎麽迴事兒?”


    方無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我們這裏電話信號已經被屏蔽了,外麵最起碼有二百支槍,將射術館圍的飛鳥難逃,能調動這種力量的,隻能是警察了。”


    唐小七咬著嘴唇,狠狠道:“要不,我們跟他們拚了吧!”


    方無邪揉亂了她的長發,笑道:“哪裏有拚的資本!剛一露頭就被打成馬蜂窩了。你身上藏的兩把槍給我,被警方抓住你沒法解釋。”


    “不用藏,我有持槍證的。”唐小七急道:“現在該怎麽辦呀!我前一陣子就說挖個密道,你不聽。”


    “現在嗎,”方無邪眯著眼睛往裏麵走:“現在我們吃飯,他們喜歡在外麵淋雨,正好讓我先填飽肚子。”


    一場簡餐才吃了十分鍾,外麵的雨就變小了。


    射術館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一輛黑色防暴車直接開了近來,一隊特警快步衝出,佩戴黑色凱夫拉頭盔,防刮布戰鬥服,戰術腰帶手電,微型衝鋒槍等,看起來相當專業和可怕,就好像反恐大片一樣。


    與此同時,射術館四周高牆上,每隔五米遠就冒出個全副武裝的特警,讓人相信隻要有人想突圍,交叉的火力必然能將人撕裂。


    特警們分成兩隊,一隊衝入外館,一隊從側麵衝入內館。


    在外館和員工吹牛的雷猛欲圖亮出身份,可惜尚方寶劍沒請出來,就被特警一槍托打暈。


    在內館,方無邪四人還在吃飯,看著一隊特警闖入,槍口對準四人,如臨大敵。


    不隻是早已知道消息的方無邪和唐小七沒有驚訝,就連不知道消息的葉流雲也沒有吃驚,隻是放下筷子,盯著方無邪。


    方無邪笑道:“怕大家吃飯不痛快,就沒提前和你們打招唿。”


    宋慧寧對著這些特警道:“我是臨海省人民聯合會的代表宋慧寧,你們的領導是誰,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些特警奉命辦事,如果遇到抵抗,在危急時刻可直接暴力擒下,但如今目標毫無危險舉動,而且有個女人說自己是人聯代表,就得盡量把該走的程序走了,否則一旦人聯代表身份是真的,最終處理起來吃虧的就是他們。


    為首特警朝同事做了個手勢,兩名特警小心上前給方無邪帶上手銬和腳鐐,這才拿出逮捕證道:“我們奉命抓捕重大殺人嫌疑犯方無邪,有疑問可以到市刑警大隊申訴。”


    撂下話後,眾特警架走方無邪快速撤離,沒用三分鍾,射術館又恢複了平靜,隻不過老板已經被抓走了。


    葉流雲淡淡道:“學姐,他之前和你說了什麽?”


    唐小七咬著嘴唇道:“他讓咱們注意安全,什麽都不要做。”


    葉流雲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宋慧寧勸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托朋友打聽情況的,要相信法律相信政府相信公理。”


    唐小七和葉流雲對方無邪的事情再清楚不過,宋慧寧的勸慰在她們聽來,是那樣的蒼白和無力。


    此時手機已經有了信號,唐小七連續收到十幾條信息,其中就有楊樹民發來讓方無邪暫時跑路的消息,隻不過收到此消息已經晚了一步。


    唐小七拉著葉流雲要去駿馳馬場,可葉流雲搖頭道:“他的事情我管不了,籌辦君子六藝館刻不容緩,我還想和宋主席多學些,你自己去吧。”


    宋慧寧對葉流雲的沉著冷靜很滿意,她點頭道:“既然無法幫助別人,不如拚盡全力強大自己。唐小姐盡管去找楊樹民,這裏有我在,安全上不會有問題。”


    唐小七料想宋慧寧不會做出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她驅車直奔駿馳馬場,楊樹民早已在門口等著,帶著她一直到了黑龍的馬廄,唐三爺蹲在門口抽煙,看著公孫靜柔給黑龍施針。


    唐小七一把搶下唐三爺的煙扔到水坑裏,急道:“三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唐三爺扶著門框站起來,沉聲道:“我會直接過問這件事,你不要再參與,和那個小女娃娃搞好創業就行。”


    唐小七撅嘴道:“不行,您一定要救出來他,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唐三爺笑道:“怕是不隻是恩人那麽簡單吧!”


    “三叔……”唐小七晃動著唐三爺的胳膊,聲音甜的膩人。


    “他的對手是蕭炎,國家特種部門的人,即便是我,也是不敢輕易站在其對立麵的。”唐三爺不知從那又拿出根煙叼在嘴上,唐小七見窗台上有火柴,連忙給他點著。


    “據我所知,這次行動蕭炎布置得很嚴密,幾乎將他的朋友一網打盡,就是不想再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


    唐小七眼前一亮,“什麽叫幾乎?”


    唐三爺道:“蕭炎不敢派人直接闖我的駿馳馬場,就來了一個敲山震虎,把關寶和苗小刀嚇得從後門跑了,正好落入警方圈套。”


    唐小七大驚:“逃走了嗎?”


    “你六哥提前得到了線報,在駿馳馬場後門上演了一出抓捕好戲,不小心與抓捕關寶的隊伍火拚了兩槍,我的人就趁機經將關寶和苗小刀送到安全地方了。”


    唐三爺冷哼道:“這倆笨孩子,要是那個方無邪也像他們這樣後知後覺,你就趁早斷了念想吧!”


    “您知道了他的身份?關寶他倆逃走了嗎?”唐小七有些尷尬。


    “我知道他身份很意外嗎?”唐三爺笑道:“這小子膽子夠大,竟然敢跑到湖州和蕭炎直接叫板,我本以為雙方必然在某些方麵達成了微妙的平衡,沒想到也是不夠看,這次被人直接端了老窩。”


    “您還說風涼話,到底準備如何營救他呀?”唐小七撅著嘴,振振有詞道:“您一直就教導我做人要講義氣,要沒有他,您早就沒我這個侄女了。何況他從頭到尾都是被那個蕭炎陷害的,就算路見不平,我們也要幫他呀!”


    唐三爺搖頭道:“小七呀,你還是太年輕,別說葉流雲了,你瞧瞧公孫靜柔,比你小好幾歲,她的男朋友也在逃亡,可你看看她的定力。”


    “我不管,我就問您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唐小七用力晃動唐三爺手臂,差點就要用手臂打提溜了。


    “別晃了,再晃把三叔弄散架了。”唐三爺無奈道:“我們不知道方無邪有什麽底牌,更不曉得蕭炎要治他什麽罪,現如今隻有等待,見招拆招,對症下藥。”


    唐三爺望著天空烏雲漸散,笑道:“而且,我不相信一個被國家特種部門追殺數月的人,會如此輕易的就折進去。”


    唐小七在湖州的人脈就是唐三爺,三叔說等,她也沒有辦法,想安慰安慰施針完畢的公孫靜柔,可小丫頭隻是對她恬淡的一笑,就繼續拿起金匱要略,很快就沉浸在醫學之中。


    唐小七沒有辦法像葉流雲和公孫靜柔這麽沉得住氣,她在馬廄前麵的草地裏來來迴迴的走,直到一雙白色匡威鞋變成的暗綠色,侵入鞋裏的雨水拔的腳冰涼,這才迴過神來,跑到唐三爺身邊道:“三叔,你的人怎麽還不迴話,再打個電話催催。”


    正說著呢,唐三爺派去的律師就給迴電:“三爺,這事兒基本沒救了,方無邪的罪名是楊樹鎮斬頭及殺害公務人員一案,無需重新立案,剛剛在刑警大隊驗明身份後,直接送到了湖州第一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審判。”


    唐三爺用力吸了一口煙,喃喃道:“這個蕭炎不隻控製了刑警大隊,還能調動巡特警支隊的人,此時又扔到了看守所,我就不信他能完全控製一切,哼,這手未免伸的過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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