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機場出口處有剛落地的旅客漸漸走出來。蘇沫看了看大大液晶屏幕上的航班時刻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緊走幾步,一副眼巴巴的樣子看著出口。


    終於,一道清俊的身影拄著手杖緩緩走了出來。


    林楚喬隻聽見她歡唿一聲,衝人群中的林楚生拚命招手禾。


    林楚生抬頭,透明眼鏡片後那一雙清冷的眼一眯,一道溫柔的弧度就浮現在臉上。蘇沫走上前,眉眼間都帶著笑看著他妲。


    “你真的來了?”蘇沫小臉凍得紅彤彤的,但是眸光熠熠發亮,他眼中掠過笑意,看著她懷中的保溫瓶和凍紅的手,問:“你等了很久嗎?”


    蘇沫迴過神來,急忙把手中的保溫瓶遞到了他的懷中,笑著說:“快喝吧。早上沒吃早餐吧?”


    林楚生打開一看,裏麵是熱騰騰的牛奶煮麥片。令人覺得溫暖又幹淨。


    林楚喬走過來,看著兩人,神色複雜:“大哥,你來了。”


    林楚生看著他不豫的臉色,淡淡嗯了一聲,握住蘇沫的手慢慢地向機場外走去。不一會就有一輛加長型林肯轎車停在了出口。司機下車,畢恭畢敬地接過林楚生手中的行李。


    林楚生握了蘇沫的手正要上車,身後傳來林楚喬的聲音:“大哥,你跟我一輛車吧。沫沫,你去坐他的車子。”


    蘇沫不解,抗議:“幹嘛要分開啊?”


    林楚喬皺眉說:“我和大哥有話要談。”


    蘇沫狐疑地看著他,追問:“有什麽話要說還不能當著我的麵說啊?楚喬,你最近古古怪怪的到底是什麽事?楚生也是你讓我叫來美國陪我做手術的,難道你現在又後悔了嗎?”


    林楚喬臉色鐵青。他還沒說話,一旁的林楚生已經把蘇沫推進林肯轎車中,對她微微一笑:“我和楚喬要談點家裏的私事,沫沫乖哈!”


    他說完拄著手杖上了林楚喬的車子。


    蘇沫坐在林肯轎車中,趴在玻璃窗上往外後看,林楚喬已一踩下油門飛快地向前開去。蘇沫隻來得及看見他那輛大大的切若基的車屁股。


    “搞什麽啊!神神秘秘的!”蘇沫嘀咕。


    ……


    因為是清晨,車子在平坦的筆直的機場公路上開得飛快。車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林楚喬盯著眼前的公路,隻是猛踩油門。


    一旁的林楚生看了他一眼,打開保溫瓶,抿了一口熱牛奶,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林楚喬臉色不好,隻是一聲不吭。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豪華版切若基在筆直的公路上像是要飛起來。路兩旁的景物在清晨光的照耀下有種迷離感。


    林楚生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他問:“到底有什麽事?”


    “噶!——”一聲急刹車。將兩人幾乎都要彈射出去。林楚生臉色一沉,林楚喬已經下了車子,一腳狠狠踹上厚重的車輪,怒視著林楚生。


    他眼底的怒意中更多的是夾雜著對自己的自責與愧疚。


    “到底出了什麽事?”林楚生又問了一次,這一次,他逼近林楚喬,渾身冰冷的氣勢能將人生生凍住。


    林楚喬煩躁無比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聲音低啞與剛才在蘇沫麵前神色自如的他判若兩人。


    “什麽事?!”林楚喬把腔怒火統統都傾瀉在林楚生身上,他眼中通紅,大聲道:“沫沫做不了手術了!美國的醫生在她的腦中發現了一顆小小的動脈瘤!一動手術取出血塊就很有可能把那動脈給戳破……她……”


    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遠去了。


    林楚生手中的保溫瓶頹然落地,牛奶灑了一地。


    動脈瘤?!那是人類腦中被上帝安上的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將腦中的血管撐破,得了動脈瘤的人活的幾率幾乎等於零……


    “這幾天我一直在和美國醫生們研究怎麽做……但是醫生的建議是風險太大了,目前還不確定那動脈瘤是不是惡性的。”林楚喬痛苦地說,“所以要先觀察一下。但是她腦部的血塊如果不及時取出來也會影響她的感知能力。”


    “前幾天剛來美國,我發現沫沫一下飛機就吐,坐車坐久了她也會暈車嘔吐。可是她從前不會的。”林楚喬眼中都是痛苦,“一想起醫生的診斷,我就不知道要怎麽跟老爺子說。她還那麽高興,每天高高興興地給我做飯吃,像以前和我開玩笑。她還擔心我不喜歡你過來美國,偷偷私下算著你來美國的日子!”


    林楚喬看著呆呆站著的林楚生,忽然衝上前一把將他領子狠狠揪住:“你賺那麽多錢有什麽用?為了該死的林氏集團,你從前狠狠傷害了她,還有那個薇薇安又是什麽東西?她能跟沫沫比嗎?!你現在要是不好好對她,我就宰了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楚生一把推開。他冷然上了車子,一踩油門唿嘯著向前方絕塵而去。


    林楚喬看著他奪了自己的車子,想要咒罵卻是頹然坐在了地上……


    ……


    蘇沫迴到了家,正要打開門卻發現門打開,林楚生站在她的麵前,笑意溫柔。


    “楚生!你居然比我還快!”蘇沫笑著撲入他的懷中。


    林楚生緊緊抱著她,卻是一聲不吭。他抱得這麽緊,仿佛要把她揉入身體中。


    才抱了一會,蘇沫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她不由氣喘籲籲地掙開他的懷抱,嬌嗔地說:“幹嘛呢!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別說死。”他俊臉一僵,沉聲道:“以後都不可以說這個字。”


    蘇沫見他臉色不好看,頓時吐了吐舌,急忙說:“好,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


    她說完摟著他的手臂走進屋子就開始張羅:“楚生,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吃!”


    “楚生,我行李幫你放上去。”


    “楚生,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


    她就像是一隻快活的百靈鳥一樣四處歡快地張羅。忽然她手臂上一緊,她詫異抬頭,對上了林楚生一雙深邃的眼睛。他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太一樣。


    “沫沫,別忙了。歇一會。”林楚生看著她的眼睛說。


    蘇沫被他的眼神所攝,不由地坐在他身邊。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明亮的陽光射入玻璃窗中,照得客廳顯得分外溫馨。幹淨的布藝沙發、玻璃桌上花瓶中的燦爛雛菊、精美的歐式電話,還有客廳牆上一幅幅線條明豔的油畫。


    似乎過了一輩子的時間,他和她又坐在一起,體會著寧靜的早晨。


    蘇沫此時才感覺到興奮過後的疲憊。她靜靜靠在他的肩頭,手握著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抓住這眼前不真切的幸福。她抬眼偷偷看著他清俊儒雅的麵容,發現他竟然也在靜靜看著自己。


    隻是那目光帶著無盡的憐惜與她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楚生……你怎麽了?”蘇沫問。


    “沒什麽。”林楚生忽然微微一笑,把她納入懷中。他的下頜抵著她的額頭,忽然說:“沫沫,你記得我從前有病嗎?”


    “什麽病?”蘇沫好奇地問。


    她已經不記得從前的點點滴滴了,可是他明明知道的,怎麽還會這樣問呢?


    林楚生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長發,慢慢說:“你忘了,我得了車禍後的精神創傷,又得了狂躁症。這個病困擾了我兩年,直到現在我還能感覺到了它在我心裏種下的惡魔種子。”


    蘇沫努力迴想,可是對於這一段她一片空白。


    她問:“很可怕嗎?”


    “很可怕。它會控製我,讓我用激烈的手段去傷害別人。在英國,我在狂躁症後喝酒開車撞死過人。”他眸光沉靜得像是一汪深潭。


    蘇沫吃驚地盯著他。


    “在美國治療期間,我還……傷害了一個女人。”他似乎很費力地說。


    他看著蘇沫,繼續說:“後來我病情穩定了,我迴國後認識了你。我還傷害過你……”


    “不!楚生!別說了!”蘇沫忽然覺得這一字一句由著他親口說出來有些殘忍。她捂住他的唇,搖頭急切說:“別說了。楚生,這些不是你的錯。是因為你的病。”


    “是的,我們人人都會得病。有的病很嚴重,嚴重得讓你對生活失去信心。有的病會摧垮你和腐朽你的意誌。可是隻要我們堅強地熬下去,一切都會變好的。”林楚生盯著她明亮的眼睛說道。


    蘇沫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說:“是啊!隻要堅強就行了。”她想了想,窩在他的懷中笑眯眯地說:“楚生,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難道是怕我不敢去做手術嗎?你放心好了。我會做手術的。而且這是爺爺為我請來的美國最好的腦科大夫,聽說隻要鑽一個很細很小的洞就行了,一點都看不出來痕跡!”


    她信心滿滿。因為之前美國大夫的治療方案給她看過,隻需要鑽一個小小的洞,然後將血塊輕輕吸出就行了。用的是美國最好納米技術。價值不菲,但是卻是目前全世界腦科手術中來說創口最小的手術。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還不安排。林楚喬的意思是說讓她體力恢複,適應了美國才去做手術。


    可是她都有點等不及了。她想早點做好手術,然後爺爺事情剛好辦完。她就可以帶著林楚生給爺爺看。從前的一切事,該解釋的解釋,該原諒的原諒。她相信不會是想象中那麽糟糕的。


    林楚生神色複雜地看著蘇沫。許久,他無言地把她摟入懷中。窗外陽光明媚,一切仿佛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


    夜,林楚喬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而今夜多了一抹清瘦的身影。他們兩人的書桌上都擺滿了一份份打印的資料,每張資料上都用英文密密麻麻寫滿了什麽。


    林楚喬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對一旁不知疲倦依舊在查資料的林楚生說:“這個動脈瘤最後的解決辦法還是需要手術,不然的話,這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開……”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一連好幾天他都是埋在資料中,看得眼都花了,心也都亂了。


    林楚生一聲不吭,許久他放下手頭的資料,看著窗外沉沉的黑夜將臉深深埋入了手中。


    “做手術吧。”他聲音冷靜,可是卻有微不可察的顫抖:“我看了,她腦中的血塊壓迫到了神經……如果不及時清除,她的視力也會受到影響……”


    “該死的!”林楚喬煩躁地站起身,怒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撞了沫沫!”


    如果蘇沫不出車禍也許就不會發現這個動脈瘤,可是如果沒有發現,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她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去,誰都不知道原因!


    這是福還是禍?


    現在連他都鬧不清楚了。


    林楚生緩緩放下手,聲音冷得像是地底而出的惡魔:“我知道是誰撞了沫沫。那個害沫沫出車禍的人就是綁架她的人。不過,她已經被我解決了。今後誰要害沫沫一根寒毛,我都不會輕易放過!”


    門外,迷糊著要打開.房門去尋找林楚生的蘇沫聽到這一句忽然僵住。


    ……那個害沫沫出車禍的人就是綁架她的人。不過,她已經被我解決了。……蘇沫朦朧的睡意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打了個寒顫。打開.房門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下。


    “大哥,沫沫太可憐了!你當初就不應該和她退婚娶了薇薇安!要是你早就娶了她,你們現在多幸福!”


    蘇沫呆呆聽著。


    娶?


    林楚生已經結婚了?她忽然陷入了迷亂中。


    薇薇安三個字像是三根針一樣刺向她的腦海中,破碎零散的記憶碎片忽然動了動,有什麽記憶幻相從她眼前飛快閃過。


    薇薇安?……孩子……


    “沫沫,你就是童話中的人魚公主,化成泡沫消失在他的眼前……”


    “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沫沫,我和你已經再也沒有關係了……”


    “……結婚……”


    他結婚了?而她和他早就結束了……蘇沫隻覺得眼前有什麽在狂舞著,一陣陣地衝擊她的大腦。她慢慢地抱著頭蹲下。


    房間中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出。


    “沫沫得動脈瘤,醫生說手術成功的幾率真的很少……”林楚喬黯然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隔天就是世界末日:“這是美國最權威的腦科大夫做出的結論。他說沫沫很有可能在手術台上就……”


    “別說了!”林楚生猛的暴怒,一把狠狠掃落桌子上的資料。


    “別說了!”他怒視悲觀的林楚喬,冷冷道:“沫沫一定會挺過來的!她不會死在手術台上的!”


    蘇沫呆呆聽著,緩緩放開抱著頭的手。


    她忽然感覺很冷很冷。原來……她的腦袋中不但有血塊還有治愈幾率幾乎為零的動脈瘤……


    一切都有了解釋!


    難怪林楚喬要她叫來林楚生。難怪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竟然這麽痛苦。她沒有看錯,是痛苦!是無能為力的絕望!


    她抱緊自己聽著裏麵或大或小的爭執聲。


    良久,她站起身,茫然地走下樓梯,走出了房子,走進了陌生的茫茫的異國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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