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聽雪早就收到了顧央前來平州的消息, 她在平州內並未刻意遮掩行蹤, 似乎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她已經到了平州,端看他如何應對。


    於是傅聽雪便直奔太後娘娘而來了, 順便圍觀了一番小達子與她的唇舌交戰,眼看自己奴才落於下風, 這才不慌不忙地出聲了。


    他倚在門邊打量許久未曾謀麵的情人, 她此次一改往常的端豔打扮,隻著了一襲煙水碧的罩紗襦裙, 外披一件深墨色的兜帽,長發半挽,側過頭看過來時唇邊都仍舊噙著冰冷的笑意。


    那人也稍稍打量了一番, 道,“傅卿清減許多。”


    傅聽雪勾起一側嘴角, “為娘娘與陛下辦事, 臣自當鞠躬盡瘁、萬死不辭。”他看了一眼又埋頭入醫書的張老太醫, “此處不便,娘娘不如隨臣往知州府中一敘?”


    顧央思考片刻便頷首同意了, 於是一行人從六疾館中出來,隨著傅聽雪到了他現今的住處。


    待至屋中, 兩人都屏退了下人, 小達子雖一臉的不甘願, 但還是按照傅聽雪的吩咐退下了, 至少明麵上, 隻留了二人獨處。


    傅聽雪在檀木雕椅上坐下來,一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咳嗽了兩聲。


    顧央聞聲便微微蹙了眉,上前便碰了碰他的額頭,“你病了?”好在觸手溫度並不高。


    “托娘娘的福,”傅聽雪由著她動作,懶懶道,“不過是一點小小的風寒罷了,”他抬眸,忽然話鋒一轉,“或者,娘娘以為臣的病該更嚴重許多?”


    顧央心知他是有意說出這句話的,這話裏九分試探一分真心,而她的迴答決定著傅聽雪此後會如何應對,亦決定著她還有沒有繼續攻略下去的機會。


    事實上,傅聽雪是她度假歸來重新開始任務以來,投入感情最多的一個人,因為攻略費心,投入的精力較多,或許也有原主的性情影響,她對傅聽雪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和占有欲,如今撇開任務不談,顧央也決不允許傅聽雪最終的歸宿不是她。


    她伸手在他頸後蒼白的肌膚上摩挲,另一隻手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與他對視,“阿雪,你聽好了,”她收起麵上麵具般的笑意,半邊臉隱在陰影中,顯得冷沉而詭麗,“你的命,隻能等著我來取,其他任何人,任何東西,都不行。”


    顧央在傅聽雪似笑非笑的神色裏低頭一口咬上他的頸側,如他們第一次般,直到見血了鬆開來,她憐惜似的,輕輕吻了吻那帶血的咬痕,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是我的。”


    傅聽雪輕笑出聲,他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脖頸上的傷口,就將顧央拉入懷裏,額頭抵在她耳旁道,“這可不公平,臣也要在娘娘身上留下痕跡才行。”


    顧央的手指順著他光滑微涼的發絲,不在意道,“你想留下什麽痕跡?”


    “唔......讓臣來想一想,”傅聽雪抬眸看向顧央睫羽濃密的眼眸,黑沉的眸色裏帶著幾分冰冷的魅色,讓那張略帶病容的臉都顯出病氣與豔麗交雜的奇異光華來,愈發動人心魄,“臣最愛娘娘榻間風采,豔如牡丹,美似紅蓮,娘娘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不如就讓臣來為娘娘畫一朵牡丹罷?”


    顧央略一挑眉,應了。


    .......


    日暮西沉,金色的餘暉拋灑人間,院內候著的小達子等人按照主子吩咐送進去了刺青所用的銀針和染料,卻不知究竟是要做何用,隻得抓耳撓腮,而燒著炭火的屋內,則是一片暖意融融、春光無限。


    顧央側坐在美人榻上,衣衫半褪,露出背後大片雪白光潔的肌膚,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圓潤精致,仿若雕成,而左肩胛骨至腰處,一朵金紅的牡丹由筆下緩緩盛放,執筆的正是傅聽雪。


    毛筆細軟的毛在細膩的肌膚上緩緩滑動,一筆一筆繪出流暢的線條,帶來幾分癢意,顧央有時忍不住微微縮了縮身子,嗓音裏帶了幾分笑意,“像你這般,倒不如再重一些,疼總是能捱一些的。”


    傅聽雪筆下微頓,淡淡道,“娘娘金枝玉葉,怕是耐不得疼的。”


    “金枝玉葉?”顧央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諷刺,“確是如此,這身子的每一處,都是用上好的藥材與脂膏一點一點養出來的,就是連一點兒疤都不會留下。”


    “娘娘說笑了,如娘娘這般玉做的人兒,又哪裏來的疤呢?”


    顧央似是而非地應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她這話確實不是空穴來風,她接收劇情時還思考過為何原劇情中太後會常住佛堂,最後更是暴斃在佛堂之中,待接收了記憶便全然明了了。


    原主顧央不僅是顧家的嫡三女,更是她父親手中一顆攬權的棋子。她生來就是要用於取得權勢的,顧家女兒生得越美,出落得越動人,往後的用途便越大。


    顧央本人得益於她自身的貌美,自小便得了顧家裏最好的待遇,顧家主為自己的女兒請來了最好的老師,教導她四書五經,教導她舉止禮儀,甚至教導她策論,她是他用以獻給先帝最好的禮物。她做得越好,顧家主對她的要求便高,這也漸漸使顧家主擔心顧央會脫離他的掌控,於是為了顯示他對這個女兒權威,體罰便成了常態。


    顧央作為他精心培養的禮物,自然不能輕易損壞,那家罰的一鞭鞭都是抽在衣料遮擋的腰背處,事後再塗上上好的膏藥,輔以藥浴,保準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


    至於一年年累積下來的身體內傷,顧家主毫不在意,隻要能吊著命就好,也以防萬一顧央真的超出掌控,也沒有命來做出些不利於顧家的事來。


    隻是原主到底並非凡人,她不但坐上了太後之位,還牢牢把控起自己的勢力,事到如今,連顧家也要仰仗她的鼻息。


    原劇情中,她身子最終還是虧損嚴重,臨入佛堂前,雷厲風行毀了顧家,也讓後世之人稱讚她有母儀天下之風,沒人知道她在登上高位之前日日夜夜所受的苦楚,這也使得她在此後麵對仇敵之時越發心如蛇蠍。


    不知過了多久,牡丹終於繪成,傅聽雪擱下筆,欣賞的目光打量著他精心完成的作品。半晌,他在顧央右肩處落下一吻,讚道,“真美。”


    顧央輕笑一聲,側過頭摸了摸他的臉,催促道,“快些,該用晚膳了。”


    傅聽雪挑眉一笑,隨即便取了擱在一旁的銀針,在火上烤熱後,便順著牡丹的線條一針針紮下去,豔紅的血色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滲出來。


    雪白背胛上牡丹淩然盛開,每一瓣金色的花瓣都精美柔軟,花蕊處則沾染了暈染開來的紅色,混雜著肌膚中滲出的血液,仿佛是真的盛開在肩胛上的花朵,自骨血中開出,無比妖豔,卻又在金粉點綴之下透出原本屬於牡丹的端莊。


    起初顧央還覺得有些疼,後來感官便模糊了,隻覺得針刺的地方一片麻木,刺青的過程又格外漫長,不知不覺便伏在榻上睡了過去。


    待她醒來,刺青已經結束了,她臥在榻上,身上蓋著薄被,屋內已經點燃了燭火,紅木桌上飄來食物的香氣。


    顧央坐起身來,見傅聽雪坐在在桌旁,正漫不經心的嗑瓜子,墊在桌上放瓜子殼的金絲手帕已堆起了一摞,顯得是嗑了許久了。


    他聽到這邊的動靜,瞥眼看來,“娘娘醒了?”


    “唔,”顧央含糊應道,她起身下榻,也不在意衣衫還未係好,赤足踩在地上走到屋內鏡前,轉過身去看背上新出爐的牡丹刺青,“不想,阿雪刺青的手藝倒是嫻熟。”


    新刻好的刺青還有些許紅腫,但顧央隻覺得背後清涼一片,應是上好了藥。


    身後微微一暖,傅聽雪自她身後環住她的腰,低笑問道,“那娘娘可還滿意?”


    顧央輕哼一聲,嗔道,“得了便宜還賣乖,”她伸手在刺青旁的皮膚處輕輕摸了摸,繼而道,“現下我身上有了你留下的痕跡,你可滿意了?”


    “自然是滿意的,”傅聽雪吻了吻她的耳垂,他帶著顧央的手觸上自己脖頸上結了血痂的傷口,“如此一來,臣是娘娘的,娘娘亦是臣的了。”


    顧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二人相處多時,傅聽雪一直都是以臣自稱,將顧央也是喚作娘娘,顧央也並未提出讓他改換稱唿。她清楚,傅聽雪雖說是時時恪守,但言語裏並未有多少恭敬,他不過是以防日後二人這段關係結束,顧央以此為借口發落他,於是不讓自己落下口實。


    再者,如今二人這稱謂,更像是獨有的情趣。


    她按了按傅聽雪傷口上的血痂,仰首咬了咬他下巴上的軟肉,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我餓了。”


    傅聽雪微微勾唇,“那便用膳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崩壞劇情拯救計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臨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臨九並收藏快穿之崩壞劇情拯救計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