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穆看著冒著白煙的茶盞,思索良久道:“外公,我想拜託您一件事。”


    “什麽事qing值得你專門來跑這一趟?”穆老爺子揭開茶盞,chui了chui水麵的茶梗,語氣不輕不重道,“我可是很少見你這麽為難了。”


    “這事與救了我的助理有關係,”嚴穆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懷疑他的父母生前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所以想讓外公您幫我查一查。”


    “是你覺得可疑,還是你想幫那位陸助理查明事實真相?”穆老爺子語氣裏照例沒有多少qing緒,他隻是平靜的看著嚴穆,“這個事qing我記下了。”


    嚴穆聽出外公語氣裏並不是特別熱qing,知道自己再求也沒有用,所以gān脆不堅持,轉而道:“中午想吃什麽?”


    “隨便,”穆老爺子愣了愣,“上次你做的那個豆腐和鴨血不錯,如果中午加上這兩樣菜就更好了。”


    “你現在的身體吃多了鴨血不好,”嚴穆板著臉道,“我給你做別的。”


    “我不挑食,你隨便做什麽都行,”穆老爺子的嘴角弧度往下彎了彎。


    嚴穆:“……”這可真是一點都不挑。


    劇組這邊,因為陸承餘知道中午嚴穆不會出來吃飯,所以就跟劇組混在一起吃起地道的農家飯來,跟在他身後的何龍見陸承餘吃得一臉開心的模樣,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陸助理很好養活,吃什麽都能吃得開心。


    陸承餘左邊坐著章碩,右邊坐著鍾錚函。雖然右手不方便,但是有身邊兩人幫忙,用勺子吃飯的他,吃得倒也開心。


    鍾錚函一邊用公筷給他夾香噴噴的臘rou,一邊鄙夷道:“拿個碗都能把自己摔成這個樣子,你可真出息!”他這副熟稔的口味看似在埋汰好朋友,實際上是讓在座一行人相信之前在媒體前說的那個謊言。反正他是不相信陸承餘這樣的狐狸,會因為拿碗把自己割了,這跟陸承餘大腦配備的智商不符。


    旁邊的王鬆緊張的看了鍾錚函一眼,這麽取笑大金腿,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個算什麽,總比有個人啃個huáng瓜都能咬到自己的手指qiáng,”陸承餘挑眉看著鍾錚函,“別跟我比蠢,我比不過你的。”


    “嗬嗬,我看你左手挺靈活,你自己挑吧。”鍾錚函把公筷往桌上一放,決定不幫陸承餘挑菜了,這簡直沒法愉快jiāo談了。


    王鬆默默感慨,原來大金腿一直默默關注了錚函,連他咬到手這種小事都知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愛?


    滿桌子看著男主演與投資人愉快的鬥嘴,扒飯的速度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看別人吵架什麽的,最有意思了。


    “嘖嘖,”陸承餘左右拿起筷子,異常靈活的夾起一筷子滑溜溜的粉條到碗裏,“你不討好我,小心我叫導演減你的戲份。”


    鍾錚函看著陸承餘靈活的左手,又想起自己剛才傻bi的伺候這位吃飯,頓時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要臉。”


    陸承餘把粉條吃進肚子裏後,才慢條斯理道:“沒有,不過我不跟計較。”


    鍾錚函:“……”嗬嗬,我真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了。


    旁邊的章碩看著兩人吵嘴,聽了半天後,終於道:“陸先生啊,我覺得劇裏有個角色挺適合你的。”


    陸承餘懷疑的看著章碩:“不會又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角色,為了省片酬就找我吧?”


    “話不能這麽說,我倒是想請一位天王友qing出演這個角色,可惜這個友qing不到位,別人不願意來,所以就隻能退而求其次,由你來演這個角色了。”章導擔心陸承餘不答應,忙道。“這個角色鏡頭不多,幾天就能拍完。”


    陸承餘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手臂:“你覺得我現在能拍戲嗎?”


    “沒事,劇裏這個角色本來就沒有右臂,”章導毫不在乎道,“戲裏有兩個左手寫字的特寫,有你出演,連替身錢都省了。”


    陸承餘:“……”


    他該感謝章導為他省錢嗎?


    最終陸承餘還是答應出演這個鏡頭不多的角色,剛好他這幾天有空,嚴穆又要去上班,他來劇組湊熱鬧也挺有意思。


    所以,當天中午吃完飯後,章碩就讓化妝師帶陸承餘去定妝。等陸承餘穿著舊式中山裝,踩著錚亮的皮鞋出來後,章碩高興道:“果然讓陸先生你來演這類角色最合適了。”


    陸承餘在這部戲裏演的是一個清高自大的高材生,因為在外麵出了事故,斷了一條手臂才決定迴鄉下小鎮做一位老師。不過自認有才華的他,瞧不起粗俗的鄉裏人,與男主鬧過矛盾以後,在片尾卻為了救一個小孩子喪生在泥石流中。


    這部戲借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偏僻的小鄉鎮各色人物,描寫了不同的人xing,但是總的卻是透露了人xing中的一個善字。而陸承餘這個角色,就是好幾個配角中的一個。


    這個角色鏡頭不多,但是卻十分討喜,而且主要幾場戲都是與鍾錚函的對手戲,他看完後,反而有幾分興趣了。因為陸承餘的時間有限,所以當天下午就拍了一場陸承餘提著皮箱出現在村口的鏡頭。


    立著貞節牌坊的村口沒有一個人,因為是秋天,所以牌坊下積了很多枯葉,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雙沾了灰的皮鞋出現在鏡頭中,隨即腳邊放下一隻皮箱,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彈去皮鞋上麵的灰塵。


    “這麽些年,這個地方還是這麽個破樣子,”鏡頭給了說話的年輕人一個鏡頭,隻見這個青年戴著考究的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的他,卻滿是對這個破舊鄉村的不屑。


    章碩看著鏡頭下陸承餘的表演,捂著自己的心口覺得自己有些心痛,這麽好的演員苗子,為什麽偏偏要去做什麽總裁助理,簡直就是bào殄天物!làng費資源!!罪不可赦!!!


    “這組鏡頭過了,”章碩擺了擺手,還是不要去想了,越想越難受。


    板一打,陸承餘臉上的表qing頓時垮了下來,他跑到何龍麵前,擰開一瓶水仰頭就喝,中午臘rou吃多了,喝再多的水都覺得口渴。


    何龍本來還處在陸承餘那個不屑表qing中,現在看陸承餘衝到自己麵前開始喝水,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才道:“先生,剛才嚴總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要來劇組接你迴去。”


    陸承餘把空飲料瓶放到一邊,擦去嘴角的水漬:“他還有多久過來?”


    何龍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十幾分鍾的路程。”


    陸承餘點了點頭,轉身去敢下一場戲,如果不用ng好幾遍的話,嚴穆來了不用等多久就能迴家了。


    下麵的鏡頭就是陸承餘飾演的角色裝完x後,就發現一堆枯葉掉了他滿頭滿臉,抬頭見旁邊樹上坐了一個人,他沒有跟對方吵架,而是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庸俗!”


    而樹上的陳秋河自然是又撒了一把樹葉,扔滿了他全身,他氣得拎起皮箱就進了這個落後的村鎮。


    嚴穆趕到劇組後,正好看到陸承餘站在樹下說庸俗時的表qing,嘴角微微一彎,就站在章碩身邊看起來,隻是看清與陸承餘演對手戲的人後,好不容易彎起來的弧度頓時落了下去。


    何龍小心翼翼看著眼老闆的臉色,默默的往旁邊移了兩步。


    這組鏡頭拍完後,陸承餘見嚴穆已經到了,顧不得去換衣服卸妝,取下自己鼻樑上沒有度數的眼鏡走到嚴穆身邊,笑著道:“穆哥,你今天沒有去公司?”不然怎麽這麽早趕過來?


    “上午去看了外公,下午出來知道你在片場,就過來了,”嚴穆見他發頂有一些枯葉,伸手細心幫他拿掉後道,“去換衣服,我在這等你一起迴去。”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來,”陸承餘轉身朝化妝間跑去,邊跑還邊解中山裝外套的扣子。


    何龍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陸承餘的身後,往化妝間的方向追去。


    旁邊的曲嶺北若有所思看著嚴穆,當他看到對方的眼神全部落在跑開的陸承餘身上後,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了。


    ☆、第52章〔修bug)


    嚴穆發現旁邊有人在看自己,偏頭看去,認出這個人是與陸承餘合作的劇組編劇,於是就朝這人禮貌的點了點頭。


    曲嶺北見對方發現了自己在打量他,便道:“嚴先生是來接陸先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嚴穆與陸承餘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可能是身為編劇的他太過敏感,才會想得怎麽多。作為陸承餘的一個合作者,曲嶺北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閑事。可是在他看來,陸承餘也不過比自己孩子大六七歲。現在這個社會,二十一二歲的年齡,很多人還是個不太懂事的大男孩,就算陸承餘為人懂事,但也不比在外麵跑了多年的人看得多,聽得多,心思總歸單純些。像嚴穆這種見識過不少場麵的商業jing英,什麽沒有見過,什麽沒有嚐試過,他擔心陸承餘吃虧。


    “嗯,”嚴穆點了點頭,朝化妝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陸承餘沒有出來,才專心與曲嶺北jiāo談起來,“他手臂有傷,我不放心他一個人迴家。”


    剛被陸承餘趕迴來保護嚴穆的何龍聽到這句話,默默朝旁邊縮了縮,如今在嚴總眼裏,他已經不是人了嗎?虧得他匆匆趕迴來做這個無名保鏢,他覺得自己內心好像有點受傷。


    “陸先生人年輕,嚴先生願意這麽費心照顧他,真是好人,”曲嶺北笑著道,“幸好有你在,不然陸先生一個人受傷在家,做什麽都不太方便。”


    嚴穆聽到這話,多看了幾眼麵前這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幾秒鍾後慢慢點頭道:“能照顧他,我很高興。”


    聽到嚴穆這話,曲嶺北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隻是點了點頭道:“嚴先生仁厚。”作為外人,他終究不能說得太多,更不能把話說得太透,不然就是討人厭了。


    嚴穆卻因此對曲嶺北印象好了不少,畢竟對方是真的擔心陸承餘,所以才不顧他的身份問了這麽多。若沒有這份心思,對方何必擔著得罪他的可能說這些話。


    “曲哥,穆哥,你們在聊什麽?”陸承餘跑到兩人旁邊,臉頰還有點不正常的紅暈,顯然是因為卸妝時太過著急,傷了皮膚後留下的痕跡。


    “沒說什麽,”曲嶺北笑著道,“原本我還打算請你到我家住幾天,等傷好後再迴去。不過,有嚴先生照顧你,我就不用擔心了。”


    “曲哥費心了,”陸承餘笑眯眯走到嚴穆身邊站好,“穆哥為人很細心,會照顧好我的,你不用擔心。”


    曲嶺北笑著點頭:“你有人照顧,我們還擔心什麽,現在也不早了,早點迴去休息吧,受了傷可不能太累。”


    “我就知道曲哥與章導是好人。”陸承餘笑眯眯的跟片場工作人員打過招唿後,才與嚴穆一起離開片場。


    曲嶺北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他之前沒有看出是怎麽一迴事,現在見兩人之間的眼神舉止,怎麽也看明白了。當年他讀大學時,學校裏有兩個男生戀愛,被人發現後,不僅被開除了學籍,並且還受到世人鄙夷的目光。如今近二十年過去,希望這兩個年輕人能走得順利一點。


    “你在嘆什麽氣?”章碩見好友嘆氣,不解道,“難道是陸先生提什麽讓你為難的要求了?”這不應該啊,陸先生什麽時候gān這種事了?


    “不是,”曲嶺北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這個好友神經比較大條,所以也沒打算讓他知道這事,“你不是還有幾場戲要拍嗎,還不抓緊時間,等會天都要黑了。”


    一提到拍戲的事qing,章碩頓時緊張起來,轉身又扯著嗓子讓其他人準備下一場戲。


    坐在旁邊補妝的鍾錚函眯眼看著陸承餘與嚴穆兩人離開的方向,正想皺起眉頭,結果化妝師道:“函哥,你再動眉毛就要歪了。”


    鍾錚函臉上的表qing頓時消失了,他可不容許自己妝容出現什麽差錯,這是對角色的一種褻瀆。


    等他補好妝後,王鬆湊到他身邊小聲道:“錚函,我見陸先生與嚴先生關係好像很好,不如什麽時候讓陸先生幫你牽牽線,要是能搭上嚴先生那條線,以後你就算在圈子裏橫著走都沒有關係。”


    “你讓陸承餘幫我搭上嚴穆的線?”鍾錚函用看傻bi似的眼神看著王鬆,“你覺得嚴穆那樣的人會搭理我?”


    “所謂萬事開頭難嘛,”王鬆gān笑道,“我看他也不是那麽難以相處的人,沒準有陸先生在,這路子就搭上了呢?”


    “大白天的別做夢了,”鍾錚函態度堅決道,“以後這事你不要再提,要是你發現有哪個藝人在背後藉機靠近嚴穆,記得告訴我一聲。”


    “你不去結識他,還不讓別人結識,什麽毛病!我叫你去跟人家搭上路子做朋友,又不是讓你去潛規則,至於這麽誇張嗎?”王鬆無奈道,“行,你是祖宗,就當我剛才說的是廢話。”他了解鍾錚函的脾氣,平時雖然吊兒郎當,但是隻要他決定了的事qing,那是九頭牛也拉不迴來。他也不願意為了這種事qing與鍾錚函鬧僵,畢竟能搭上陸承餘的路子也不錯。確實看嚴穆的樣子,也不像是輕易跟別人jiāo朋友的人。


    鍾錚函心裏想的卻是,他哥們的男人,如果被別人染指,那也太噁心人了。而且既然嚴穆喜歡的是男人,那麽他當然要注意距離與分寸。不管陸承餘會不會多想,他都不能做讓對方膈應的事,這不是他為人矯qing,而是他看重陸承餘這個朋友。人生在世,遇到一兩個看得順眼的朋友,也不容易,友qing是珍稀品種,不是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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