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羸弱得不堪一擊,似乎風一吹就能化了。


    而他第一句話不是感激和開心,而是驚慌,“夫人?”


    蘭如歎了口氣,輕輕道:“夫人早就離開迴京城了,我是蘭如啊。”


    方羽反而似乎很開心,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


    “多謝!”他淡淡地說著,不知道是對蘭如還是對蘇茉。


    謝她的七竅玲瓏心,謝她的成全。


    “令姐我們也找到了,她——沒有死,隻是受了傷,夫人已經讓人給她療傷,她在等你。”蘭如輕輕道。


    方羽很感激,卻太虛弱說不出話,隻是笑了笑,便昏了過去。


    蘭如忙抱住他,快速地療傷驅毒止血驅蟲,然後將他帶走。


    “炸掉這裏!”她冷冷地下令。


    這種罪惡的地方不該留下。


    方羽雖然受了很殘忍的折磨,但是恢複的也快,隻是懶懶地不願意醒過來,沉沉地睡著。


    蘇茉坐在他床邊靜靜地看著他,他其實是個很漂亮很漂亮的男孩子,漂亮得有點過分,太幹淨,也太蒼白。


    一個如此幹淨羸弱的男孩子,卻被迫承受那麽多陰謀和苦痛。


    君憐兒,真該死呢!


    過了許久,蘇茉起身,輕輕地幫他掖了掖被角,然後悄悄地離去。


    背後,方羽緩緩地睜開眼,望著那抹俏麗而沉靜的身影。


    她越強大,越淡然,越美麗,越內斂。


    沒有一絲張揚,那種自信的美麗,卻深入骨髓,讓人刻骨銘心。


    你,一定要幸福,跟你所愛的人,白頭偕老,永享天倫。


    他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個聲音,淚水自眼角滑落,然後輕輕地綻放一個絕美笑容。


    門外,蘇茉腳步微頓,隨後快步離開。


    他的小動作她如何不知道?


    她給他輸入了內力,替他療治破敗的殘軀,他何時醒過來,她第一個知道。


    既然他不想跟她麵對麵,免得還要想說什麽,不如就不麵對,那樣靜靜地坐著,各自用自己的方式來無言地訴說。


    這樣,也足夠了。


    他們不是知己,甚至不算朋友,沒有交集,卻也不會忘記。


    紫竹林,紫薇大陣。


    一經啟動,便經年不定。


    陣中困了數十個喪失了理智的獸人。


    他們本來是人,但是卻被注入了多種試驗的動物毒血,讓他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非人地試煉。


    然後成為了現在的模樣。


    理智被蠱蟲驅使,此生唯一的動力就是渴望那飄逸出塵的仙子。


    她一身白衣,笑容溫暖,純淨得纖塵不染,如同天邊的流雲。


    他們渴望她,就好像身體裏的蠱蟲渴望蠱王的安撫。


    渴望她的笑,她的美,她的身體,她的血,她的肉。


    一踏入陣中,都能聽到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淒厲叫聲。


    蘇茉揚眉勾了勾唇角,自作孽不可活,這話永遠是對的。


    還有句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雖然無力對抗的時候說這話沒用,但是,總有一天,作惡者會得到報應。


    一如眼前。


    當君憐兒挑起事端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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