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聖旨(三更一萬五,求花花)


    正想著,那邊廂宮女來稟報,說洛王殿下來了。


    慕容薇一震,自從上次一別,到如今都快臘八了,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不知道他的傷如何了,這就進宮來給皇後請安。


    皇後有些詫異:“明睿不是在養傷麽,怎麽這就來請安了?快請他進來。”


    慕容薇斂眸,神情略有些恍惚。


    那封信他應是收到了,卻沒有給她迴個消息。


    看樣子,他應該是放棄了。


    他不能接受這種想法她其實並不感到奇怪。


    雖然有些失落和遺憾,可她還是能理解。


    大家從小受教育不同,他不能明白她,也沒什麽。


    正想著,但見蕭明睿一身青色保和雲紋龍補冠服,進了殿內。


    慕容薇連忙跟著老夫人行禮,蕭明睿腳步頓了頓:“起來吧。”


    慕容薇抬頭看向他。


    他的氣色已經比之前受傷時好了很多,可見這些日子的休養不錯,麵色雖還不夠紅潤,但精神還不錯,目光仍然如往日般深邃明亮,隻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拜見皇後去了。


    慕容薇心中一酸,撇過頭去。


    明明是她自己選擇放棄的,現在何必又心裏不舒服?


    他就算不理她又有什麽奇怪?


    這樣也好,免得將來大家成了怨侶,還不如好聚好散。


    她感覺心裏好受了些。


    “兒臣參見母後,近日因傷未曾來給母後請安,心內實感惶恐不安。”


    皇後關心地說:“快起來,你這還養著傷呢,怎就入宮來了,要是傷沒養好,我跟你父皇,都要擔心呢。”


    蕭明睿微微一笑:“兒臣從小習武,又在塞北呆過些時日,雖然傷重,但恢複還算不錯。趁著要到臘八了,進宮給父皇母後還有惠妃娘娘請安,這些日子真是讓長輩們擔心了。”


    皇後關心地說:“雖然如此,也不可仗著年輕忘了休養,你迴府之後還要繼續按太醫的吩咐靜養些時日,畢竟傷得不輕,可不要留下什麽病根才好。來,快坐下。”


    洛王推辭了幾句,也就在皇後娘娘下首坐了下來。


    皇後又看向慕容薇:“你們應該認得了,就不用本宮來介紹了。”


    蕭明睿眸光轉向她和老夫人,態度溫和親切,卻透著疏離:“自然認得,上迴在報國寺曾經與老夫人談論過佛法,而三小姐還救過兒臣的性命呢,兒臣正想著等傷好了,上門拜謝一番,不想在此處又遇到三小姐了。”


    慕容薇心中一窒,隻是用公式化的笑容麵對著他,“王爺說笑了,若非王爺身邊的吳校尉,臣女哪有法子幫忙呢,不敢承受王爺的謝意。”


    宮女奉了茶和點心,蕭明睿端著茶盞,目光停留在杯中的茶葉上,忽然笑著說:“若非小姐機智,本王可等不到第二天的援兵,母後,因為此事讓小姐她名譽受損,兒臣心中也覺得很是不安,正想跟母後說起,慕容小姐是因為救兒臣而被連累的,她本來家風清正的一個好女子,若因此被人非議卻是讓兒臣難安。”


    皇後看了他和慕容薇一眼,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繼而說道:“你說得也是,皇上也跟本宮提起過此事,老夫人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打算?”


    老夫人把剛剛的情形都看在眼裏,這時便說道:“皇後娘娘和殿下過慮了。臣妾的孫女能夠幫了王爺一點忙,那是為臣子的本分,老爺和我都感覺榮幸備至,能夠為皇上效力,自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至於說被王爺連累卻是不會,這孩子當日若不是碰到殿下,遇到那些賊子隻怕就壞了。因此臣妾還要感謝王爺呢。她年紀還小的一個清白女孩兒,也不用擔心,雖然有人議論,也是暫時的。”


    皇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老夫人真是深明大義,放心吧,皇上和本宮不會虧待了這孩子的。”


    慕容薇看向洛王,他手上的白玉扳指在他手中微微轉動著,目光隻看著皇後,正襟危坐,也沒有跟她對視。


    他們彼此,現在倒真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兩兩相忘,忘得一幹二淨。


    最殘忍,不過是這樣的遺忘。


    她心中一痛,垂眸不再說話。


    這時候宮中妃嬪來向皇後請安了,老夫人看坐的時間也不少了,連忙起來準備告辭。


    皇後讓人送了她們出去。


    蕭明睿也起身告辭。


    二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坤寧宮,默默無語。


    走到花園之前時,前麵恰有禦橋相連,蕭明睿忽然停下腳步,慕容薇頓了頓,看向他。


    老夫人看他們的樣子似有話說,並沒有停下腳步,往前走去了,過了橋。


    “慕容薇——我看過信了,現在我隻能告訴你,我無法保證你能做到,我不想騙你。”他的神情此刻不像在皇後那裏時那樣親切中卻帶著疏離,卻有種深深的遺憾和複雜。


    慕容薇笑了起來,“沒關係,起碼你沒有對我撒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不該苛求你這些。”


    “真的不能了,是嗎?”他心中還是難以自持地湧出一股酸痛,雖然他明知道要麵對如此的取舍,可豈能如此輕易割舍得下呢?


    她搖搖頭,認真地說:“就這樣也挺好。”


    說完,她欠身道:“臣女先行一步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到他低沉中略帶著些頹喪的聲音:“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就這樣吧。”


    慕容薇心中一痛,強忍著,眼淚才沒落下來。


    為什麽要跟她說這樣的話?


    我心匪石,此情不移……


    既不能在一起,還不如兩兩相忘。


    她迴眸望著他,見他站在梅樹間,修長的身軀在寒風中有些蕭瑟。


    風卷起她的發絲飛揚,她迴眸衝他一笑,仿佛花樹堆雪,燦然的美麗,帶著一種灑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殿下,再見。”


    說罷,她絕然地轉身離去。


    這一次,她沒有迴頭。


    一片片梅花落了下來,蕭明睿伸出手接過一片花瓣,忽然有些心痛難忍。


    一種深深的失落像海潮一般衝擊著他的心房,讓他心中一片麻木。


    慕容薇,你真的很瀟灑。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如此的果斷絕然,反讓他很是難受。


    既然選擇了,他不該再後悔了。


    後悔嗎,他不知道。


    他會記得她,永遠地把她埋在心底。


    我心匪石,從不隻是一句戲言。


    慕容薇追上了老夫人,“祖母,您走得這麽快,可叫孫女都追不上了。”


    老夫人看了看她,搖頭歎了口氣:“迴家吧。”


    她沒問,也不想知道。


    既然皇後說了給一個交代,那就隨他們吧,反正看洛王的態度,已經不像是結親的意思了。


    慕容薇也沒再說什麽,到了宮門前就乘了馬車迴家了。


    慕容薇一直言笑晏晏的,待迴到墨園時,她還是如此。


    綠兒看她一直笑著,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可要細看的話,又覺得小姐不是在高興。


    “把我的琴拿出來。我今個心情好想彈琴。”


    香桃笑嘻嘻地說:“是不是皇後娘娘又賞了小姐什麽呀?”


    慕容薇翻了個白眼:“你這丫頭,都鑽進錢眼兒裏了。”


    綠兒抱了琴盒過來,慕容薇取了琴,笑著彈了起來。


    那去掉大氣中卻透著女兒家的清麗柔媚,慕容薇自彈自唱起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


    ……


    唱著唱著,她忽然覺得整顆心似已經空靈起來,若真能做到像歌裏那樣出塵脫俗,瀟灑自在該有多好,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唱著唱著,她的心也不再難受了。


    一曲終了,她似有些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綠兒和香桃對視一眼,這歌詞聽著怎麽有些不對勁呢?


    什麽叫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小姐這歌好聽,就是有些悲呢。”香桃小心翼翼地說:“小姐,沒事的,這迴娘娘沒賞你寶貝,下迴一定會賞的,您別傷心了。”


    慕容薇被她逗樂了,擰了擰她的鼻子:“你小姐我才沒那麽小心眼呢。”


    她不過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


    香桃眨眨眼:“原來小姐不是因為沒賞東西不高興呀?”


    “我哪裏不高興了?”她到書桌前,繼續練字。


    綠兒把琴收了起來。


    慕容薇想起今天的事情,搖搖頭。


    隨它了,管它雨打風吹,我自巋然不動。


    皇帝和皇後想什麽,她不能決定,但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壞事。


    否則,皇後也不會特意叫她入宮了。


    -------


    第三天是臘月初八,正是臘八節,宮中賜了臘八粥下來,慕容家分了比往年更多的份。


    一家人都聚在老夫人那裏,分吃了宮裏賜下的粥。


    說實話慕容薇倒也沒覺得多好吃,不過這是皇帝欽賜的,代表了皇帝的榮寵,要是哪個公卿之家,你得賜了他沒得,那就可能意味著失寵了或者有些別的原因,這是以作警示呢。


    慕容薇正想著是否要迴去再吃點東西,老夫人又讓人準備了自己家裏熬的臘八粥,擺了宴席,各按長幼坐了下來。


    “三姐。”慕容雪拉著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說:“三姐,你是不是跟祖母在玩什麽好玩的遊戲呀?”


    慕容薇愣了下:“什麽遊戲?五妹聽誰說的?”


    慕容雪眨眨眼:“我聽人家說你給祖母做什麽麵膜?那個真的這麽神奇嗎?”


    慕容薇好笑道:“沒有,也沒那麽神奇,不過你一個小孩子還用不著。”


    慕容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是想……代我姨娘要的。”


    慕容薇恍然大悟,“這樣啊,沒事,那待會我寫個方子你拿迴去給朱姨娘吧,隻是這玩意好是好,但是畢竟還是食補為主,這個是外用的。”


    慕容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慕容蘭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食不言寢不語。”


    慕容薇懶得理她,繼續吃飯。


    老夫人跟老太爺,老爺和大夫人一桌,吃完了飯,孩子們各自散了。


    大夫人迴去處理事情了,老太爺看了看老夫人,說道:“皇上今天沒給永寧伯府賜臘八粥,又突然下旨追封舒妃的諡號為端敏皇貴妃,追封了去世的禦史舒信為文正忠烈公,舒信的兒子是個舉人,也蔭封了餘杭縣令。看來,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了。”


    慕容老爺點頭,永寧伯府是大皇子齊王的母族,皇上又封了洛王的母族,這明顯是在警告某些人,順便撫慰撫慰差點喪命的兒子。


    再怎麽鬥,那也不能殺兄軾弟。


    皇上春秋鼎盛,不想早定太子是有可能,可是大臣們不願意啊,說立儲是國家大事,為了這事跟皇上上書了多少迴了。


    最近有些人蠢蠢欲動的,皇上現在明顯是在警告。


    “最近外麵也沒有流言了,看來是有人使了手段,大家又開始議論皇三女金華公主下嫁的事情了。”


    “薇兒怕是要卷進這事裏了,皇上那有自己的考慮,隻怕我們想把薇兒送迴清河老家,是不行了。”老夫人搖搖頭。


    --------------


    沒想到的是,在在老夫人他們議論沒多久,才過了臘八節,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聖旨。


    慕容薇本來正在房間裏繡花呢,忽然人急匆匆地叫了去,說讓她接聖旨。


    慕容薇吃了一驚。


    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有接過聖旨呢。


    到底是什麽聖旨,皇帝又打算怎麽安排她?


    既然蕭明睿明白了她的意思,應該就不會再跟皇帝求婚了才是。


    可是看這種情況,似乎又有些不對勁。


    如果不是賜婚的話,那會是什麽呢?


    慕容薇連忙換了盛裝,務必要做到端莊大方,隨即急急忙忙地趕去了正屋。


    老夫人和大夫人已經在那等候著了,慕容薇看到一個身著圓領蟒衣的太監,瞧著應該是皇帝身邊的近侍,不然不能穿上這種衣服。


    等慕容薇到了,那太監笑著說:“咱家奉皇上之命傳旨,慕容薇接旨!”


    雖說是慕容薇接旨,可麵對聖旨,誰能不跪?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是換上了命婦禮服,之前老夫人跟這內侍閑談,雖然知道是好事,可內侍卻未透露聖旨的內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慕容氏三女品行端方,聰敏淑芳……特封為華容鄉君……”


    等到內侍念完聖旨,慕容薇隻覺得腦海裏好似有十萬奔雷驟然炸響,亂哄哄一片。


    鄉君?


    她驚愕地呆了半天,這輩子第一次接聖旨,沒想到皇帝陛下居然給她一個華容鄉君的封號。


    她呆滯了片刻,被老夫人推了一下,連忙道:“臣女接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等到接到了聖旨,她還有點不敢置信。


    皇帝這是算怎麽迴事?


    別說她了,就連老夫人和大夫人也是驚愕不已呢。


    雖說爵位裏麵,鄉君的爵位是最低,可低它也是個爵位啊,是有俸祿的。


    內侍笑著恭喜道:“恭喜了,華容鄉君!”


    說著讓人把盛著鄉君冠服的金盤端來,揭開紅布,慕容薇又跪下接了冠服。


    等一切忙完,老夫人讓人請內侍去喝茶,又送了些珍品古玩,許久後才恭送了他離開。


    慕容薇一直還有些不敢相信,她覺得這一切簡直像在做夢。


    ----好吧,有木有被我嚇到,哈哈哈……三更一萬五……好吧,求鮮花,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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