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軒夾菜的筷子忽然頓了頓。    等等,唯一的雅間?旁邊還有廂房?那,那當初林瓦兒和蕭圖南,便是在這間房裏喝的酒?然後在隔壁廂房……?    雖然按他的猜測,林瓦兒和蕭圖南多半沒有發生什麽,但林若軒還是覺得背後一陣發毛,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季如雪。    季如雪發現了林若軒在偷看他,唇角難以控製地翹了起來,忽然道:“我有那麽好看嗎?”    林若軒一陣心虛,趕緊搪塞道:“當然好看,特別好看。”    季如雪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痛快地承認了,雪白的耳廓微微泛粉,居然扭捏起來:“也沒那麽好看吧,先生之所以覺得我好看,其實就像先生跟我講過的那個故事一樣……”    他垂下睫毛,輕聲道:“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了。”    “……”林若軒很想把自己的話收迴來。    他不敢再看季如雪,眼睛瞟向窗外,僵硬地轉移話題:“殿下,怎麽忽然想起來這裏過生辰?”    “本來不太想來……”季如雪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隻含糊道,“我想看看先生以前喝酒的地方。”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先生說過,曾經在這裏和舅舅吵過架?為什麽會吵架呢?” 60、第六十章    林若軒呆了呆, 搞不清楚季如雪為什麽忽然提起這茬,便含含糊糊道:“沒什麽,一點口角而已。”    季如雪深深凝視著他, 柔聲問道:“先生不用瞞我, 你當年在舅舅那裏, 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先生性子向來溫和,如果不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怎麽會和舅舅吵架?”    林若軒眨了眨眼睛,季如雪擔心自己以前受了委屈?    雖然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 但按林瓦兒和蕭圖南的德性,一個陰險狠毒,一個正直嘮叨,怎麽看林瓦兒也不會吃虧,隻有蕭圖南上當受騙的份兒。    他這麽想著, 便道:“殿下, 真的沒什麽。”    季如雪認真道:“先生別擔心,你什麽都可以告訴我的。”    林若軒有些無奈, 又有些感動, 便正色道:“你舅舅待我很好, 當時我們之所以吵架, 嗯……其實就是一點瑣碎小事,我現在都不太記得起來了,隻是那個時候大家都喝醉了,有點上頭, 就吵起來了。”    季如雪審視一般看著他:“先生此話當真?”    林若軒歎了口氣,正想再哄他兩句,正在此時, 一小片晶瑩的雪花飄了進來,正好落在季如雪的睫毛上。    細碎潔白的雪花映襯著對方濃密纖長的睫毛,眼前的人分明已經是個悍勇善戰又聰明過人的英俊青年,但是此時此刻,居然有種脆弱而潔淨的感覺。    林若軒心中莫名微微一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伸手輕輕拈下了那片雪花,把那一點晶瑩含進了嘴裏。    舌頭感覺到一陣冰冷的涼意,林若軒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有點搞不明白自己的舉動。    自從山洞那件事情之後,雖然季如雪時常纏著他親熱,但林若軒因為感覺別扭,反而不像從前那樣隨便,連摸頭都不太肯了,這樣親昵曖昧的舉動,更是從來沒有過。    季如雪怔怔看著他的舉動,雪白的耳廓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薄粉:“先生,你怎麽……”    林若軒臉頰發燙,隻覺得自己腦子肯定出了問題,趕緊把手放下,他本想隨口搪塞過去,但看著季如雪那副傻乎乎的歡喜表情,搪塞的話居然說不出口了,隻能僵硬地望向窗外:“殿下的名字很美,和這飛雪很襯。”    季如雪迴過神來,也順著林若軒的目光望向窗外紛飛的細雪:“是嗎?我一直覺得雪隻能任人踐踏,最後化為一灘汙水,十分不堪。”    林若軒笑道:“這是哪裏來的話?”    季如雪輕聲道:“先生或許不知道,我出生很久都沒有名字,後來編纂玉冊的官員實在等不下去了,便壯著膽子求見父皇,那天是個飛雪天,父皇正好在禦花園踩了一腳的汙泥雪水,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林若軒愣住了。    季如雪苦笑道:“我那幾位皇兄的名字,如淵、如瀚、如海,淵渟嶽峙,浩瀚河山,海納百川,都是大儒們查過典籍的,每一個名字都寓意極好,隻有我的名字……如此肮髒。”    林若軒心中微微一疼,柔聲安慰道:“殿下,雪怎麽會髒呢?雪本是世間最潔淨之物,在我的心中,殿下也如同這漫天飛雪一般,至情至性,至真至純,殿下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季如雪靜靜看著他,胸口微不可查地起伏了兩下,忽然捉起林若軒方才拈雪的那隻手,放在唇邊細細親吻著:“無妨,自從有了先生,我已經不在乎任何人了。”    林若軒有些窘迫,很想把手抽迴來,可是聽了季如雪方才那些話,竟然有些狠不下心,隻好任由對方親吻舔吮著自己那幾根手指,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過了許久,季如雪才放開他那些可憐的手指,啞聲道:“隻可惜在外麵,不然我真想讓先生坐在我懷裏起起伏伏,哭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別胡說。”林若軒臉上發燙,輕聲斥道。    “我哪裏胡說了?在山洞的時候,先生就是那樣一邊努力疼我,一邊哭得厲害……”    林若軒忍無可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許說了!”    季如雪抿唇一笑:“我知道先生害臊,我們慢慢來就是了……不過先生最好不要這樣瞪我,我怕自己忍不住。”    林若軒無話可說,索性拿起筷子,拚命吃菜。    季如雪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先生慢慢吃,我去更衣。”    古代更衣就是去廁所的文雅說法,林若軒一邊吃著玉蘭雞片,一邊含含糊糊道:“去吧。”    ……    今天天氣不好,杏花樓二樓靜悄悄的,一個客人也沒有,季如雪走出廁所之後,卻不急著迴去,四下掃了兩眼,從懷裏摸出一封密信。    這封密信是他三天前收到的,內容是關於那名倒酒婢女的下落,信裏寫道,那個名喚“錦繡”的婢女迴了東南老家青石橋縣,嫁給了當地一個富家老爺做小妾,又生了一雙兒女,日子倒也安穩。    季如雪摸著那封密信,沉吟起來。    關於先生的過去,自己這些年已經調查得八九不離十了,先生十三歲的時候,因為戰亂成了流民,被舅舅順手救了,然後先生便自願進了王府,做了舅舅的貼身宦侍,幾年之後,又做到了王府總管。    先生進王府的時候,用的是宦侍身份,可是先生並非閹人之身,那麽自然是舅舅為他遮掩了。畢竟紫禁內城也好,王侯府邸也罷,能夠日日夜夜在主人房裏貼身伺候,又不惹下麵閑話的男人,隻能是閹人。    隻這一條,先生和舅舅的關係,就很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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