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穿到亡國之君的寢殿後 作者:魚慕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是以高侍領著白鷗到了禁衛休息的地方時,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這就便宜了白鷗一個人住一間大屋子。他換好衣服一個人躺在大通鋪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枕著自己的小臂,到了這份上了嘴角還掛著點滿意的笑。穿越是挺黴的,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好在後麵的運氣還算不錯。但是第二天一早醒來,他就不這麽想了。上頭的人不知是得了誰的授意,還是急著拍太皇太後的馬屁,一大清早就給白鷗送來了羽林軍禁衛輪值的記檔。白鷗捧著那本密密麻麻排得跟高中課表似的東西,不明白自己以前在大學當老師好歹還有寒暑假,怎麽好不容易穿越一迴還要上班!帶了點起床氣和“上班就像上墳”的悲壯情緒,他終於磨蹭到李遇的廣明宮;踏進宮門不久,便瞧見到皇帝議事的正殿,東宸殿前圍著不少人。“太後太後的壽辰將近,這北胤上供的滄州禦河春可是陳年的佳釀,聖上一直都舍不得喝,精心留著準備給太皇太後賀壽的,你這賤婢,敢在這檔口碎了酒壇子?在宮裏當差如此不盡心,當真是該死!”白鷗站在人群外,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高侍。昨夜他同人聊了一路,大約知道這高侍算是禦前的侍主管,這皇帝身邊出了事兒,自該是由他擔待的。他仗著身高越過人群朝裏望去,果見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孩子跪在殿前,雙肩不住地顫抖;而殿內上首的位置,李遇闔眸靠在椅背中,單手扶額,麵色陰沉。高侍教訓完,那個犯了事的丫頭連連磕頭,哆哆嗦嗦地一直重複著“奴婢該死”、“陛下饒命”之類的話。“確實該死。”李遇沒有睜眼,言語明顯不耐。一旁的高侍眼珠子一轉,立刻自覺心領神會,“都愣著幹嘛!沒聽見了嗎?拉下去,亂棍打死!”一條年輕美好的生命和一壇子酒。命比草賤。白鷗是曆史學教授出身,階級的差異在史書裏是慣見的,但白字黑字寫在書裏跟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到底還是太不一樣了。如此景象給他帶來的衝擊不可謂不震撼。他雙拳攥緊正欲上前,卻看見小皇帝微微睜開了點眼縫。“你當朕死了嗎?什麽時候朕需要你來代為下令了?”李遇斜眼瞧著高侍,“等會兒的早朝,你要不要也替朕去了?”“陛、陛下”高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該死!奴才隻是、隻是想替您分憂……”“小桃折了朕為皇祖母備下的生辰賀酒,著實該死。”李遇偏過頭去,不再看高侍,“但皇祖母壽辰將近,殺生恐有傷福祉;拖下去,行杖刑,留口氣兒,扔進永巷裏。”“別再教她出來礙著皇祖母和朕的眼。”李遇說著起身,往殿內去,吩咐一旁跟上的小姚,“更衣,上朝。”“陛下。”李遇剛背過身去,便聽見背後有人喚自己,他眉間輕蹙,那聲音是……“殺生有傷福祉,見血隻怕也不太好罷?”白鷗在人群外抄手倚著門框,“一壇子酒而已,北胤很快就會再奉上的。”李遇駐步,卻沒有迴頭。殿內喁喁私語聲漸起,大抵都是猜著這白鷗會怎麽死。北胤與殤寧接壤,是向殤寧王朝稱臣的屬國,每年入夏都會上表請奏,得殤寧皇帝禦準後,趕在太皇太後的生辰前遣使臣入江寧;一來奉上納貢,二來獻上賀禮,為太皇太後祝壽。可近年來北胤在其新君趙宏胤治下愈發強盛,逐漸並吞周邊諸國;直到今年,太皇太後的生辰都近了,奏請入江寧的折子都還沒有遞進宮來。殿上眾人都是禦前侍候的,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子陰晴難測,本就不好侍候,近來再被北胤的事擾著,誰不是夾緊尾巴做人。偏這新來的粗使宮婢小桃敢在這時候觸了皇帝逆鱗,任誰人都覺得這丫頭是死定了。卻不想,還有更不怕死的。可人群外“不怕死”的白鷗當然不覺得自己是在找死,他還等著逃出宮去大千世界任逍遙呢。隻是殿前那丫頭瞧著也不過就十四、五歲的模樣,還沒有他之前在大學裏教的學生大,要放在他的年代,合該是個被父母寵在手心裏讀中學的孩子;這一頓杖刑下來,就算是不死,這輩子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聖人,但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也實在是做不到。按史書記載,今年北胤的使節的確會在周哲翎生辰前如期入江寧賀壽;他現在這樣說,一來想保住這丫頭,二來,沒準還能糊弄糊弄這小皇帝,日後更好脫身也說不一定。值得一賭。反正自從穿過以後,他的運氣一直都還不錯。“你知道些什麽?”李遇迴頭,陰鷙的眼神穿過人群落在沒正形的白鷗身上,“皇祖母仁慈,隻罰你一年俸祿,我瞧著是輕了;她老人家沒有再找個嬤嬤好好教教你這宮裏的規矩嗎?”“大膽!”小姚上前指著白鷗,“聖駕麵前豈容放肆!你還不上前行禮?”白鷗的眼神在大殿裏打了個轉,發現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看,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抄著手靠在門框上。他有些尷尬地站直了身體。從昨晚到現在,他瞧見不少人朝李遇行禮,但不是宮娥就是侍,這禁衛的禮要怎麽行?“那個……”他清了下嗓子,胡亂地抱了抱拳,“見過陛下。”李遇沒有再說話,隻抬眸瞟了眼一旁的小姚,小姚立馬挺了挺腰背,抬聲道:“閑雜人等,退下!”待眾人去後,李遇重新坐迴了之前的位子上,“你想說什麽?”“我想跟陛下打個賭。”白鷗上前,嘴角噙笑,默默在心中計算著日子,“半月內,北胤使節會如期赴江寧為太皇太後賀壽。若是白鷗說對了,陛下便免了那丫頭的責罰;若是白鷗言錯,願與那丫頭同罪。”李遇盯著白鷗,半晌沒有言語。“這話誰教你說的?”就在白鷗已經想撂挑子走人的時候才聽見李遇幽幽地開口,“你還知道些什麽?”白鷗撇了撇嘴,心道,我這麽大個人了,說話還要人教?可這皇帝再小也是皇帝,況且看上去脾氣不太好,他現在人在屋簷下,也是不得不低頭,“我猜的。晚兩天處置,陛下也無損失,為何不敢與白鷗打這個賭?”“誰說朕不敢了。”李遇眉間一凜,捏著座椅把頭的手指指節青白。這動作雖小,卻沒有逃過白鷗的眼睛,他在心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