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謝晉元激動地給師長孫元良寫信報告了堅守戰況,並表示:“現職宗旨待任務完成,非到萬不得已決不輕易撤退,倘犧牲代價重於撤退,則決作壯烈犧牲!一切乞鈞座釋念。”


    29日,第88師仍在蘇州河沿岸血戰。孫元良立即迴信:


    “謝團副楊營長暨我忠勇諸壯士:餘頃雖在滬西前線,餘之心魂與諸將士同在閘北。餘奉命經營閘北國防軸心,保我疆土,諸同誌奮勇卻敵,固守二月半,倭寇終未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報國幸不後人。近以一發之動全線西移,本軍亦奉命轉移陣地,而以最後守衛閘北之責,付托我忠勇之諸將士。諸同誌能服從命令,死守據點,誓與閘北共存亡,此種堅毅不拔、臨危受命之精神,餘與全軍將士,同致無上之敬意。


    我中華民族,自古多果敢赴難之士:嶽家軍屹然不動,戚公兵懍捍卻敵,以身許國,浩氣長留天地。……此役殺敵致果,實開震天動地之曆史偉績,我炎黃億兆子孫,全世界千百萬後世人,必以血誠讀此史頁。諸同誌孤守閘北,已三日矣,敵之畏葸,與我之勇敢,已為舉世所共見,滬上中外人士,交口欽佩,民眾奔走援助,鹹負“如可贖也人百其身”之願,此誠我中華民族之光榮,我中華民國之光榮,亦我國民革命軍軍人之光榮。


    望繼續奮鬥,完成抗敵使命,流最後之一滴血。我最高領袖於諸同誌之壯烈犧牲,殊覺嘉慰,餘敬以轉告。孫元良10月29日。”


    下午2時。敵人總攻開始了。密集的子彈雨點般襲來。守軍憑借工事頑強抵抗。下午5時,日軍用掘土機挖地道,企圖埋炸藥炸開倉庫牆壁,並以坦克猛衝倉庫大門。謝晉元令戰士投擲手榴彈,並用棉花撚成粗撚子澆上汽油,點燃後扔進敵群,敵人陰謀未能得逞。


    10月30日,是壯士們堅守四行倉庫第四天。中午,一批日軍從北麵和西麵向四行倉庫撲來。守軍1連和機槍連猛烈抗擊。這時,另一批日軍利用橡皮艇從蘇州河登陸,守軍2連和3連猛烈阻擊。不等日軍上岸就被守軍擊斃。滿載炸藥的一艘小艇被擊中,炸藥爆炸,小艇炸成碎片飛上天空。臨近的兩隻橡皮艇被顛覆,日軍死傷累累。


    “八百壯士”英勇抗敵的精神贏得了租界裏外國人同情和支持,他們照會中國政府,要求從人道主義立場下令孤軍撤退,避免無謂犧牲。並要求孤軍盡快撤離,退入安全的租界。


    當日,第88師接到統帥部命令:四行壯士已達預定目的,應各方之請,命令即日撤離。師長孫元良和參謀長張柏亭商量再三,決定請上海警備司令楊虎、上海市長俞鴻鈞和租界英軍司令史摩萊特共同協助。他們商討了撤退的細節安排。


    晚9時,張柏亭給謝晉元打來電話,命令他們當晚撤退。謝晉元感到驚異和突然,極度激動地說:“全體壯士早已立下遺囑,誓與四行陣地共存亡,但求死得有意義,但求死得其所!請參謀長報告師長,轉請委員長成全我們!”


    張柏亭以堅定的語氣說:“你們成仁取義的決心,固然十分令人欽佩,但這是最高統帥的命令。我是命令的傳達者,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打日本鬼子的機會非此一時,今後可能還有比堅守四行倉庫更重要的使命,等待你們。如果你們違抗命令,那你們的勇敢與犧牲,成為匹夫之勇而無意義了!”


    這一番字字千鈞的話,終於使謝晉元接受了命令。壯士們收拾東西準備撤退。


    深夜,守軍在倉庫門口架起三挺機槍掩護下,謝晉元帶著官兵乘黑夜撤退了。按照約定,午夜,史摩萊特將軍在橋頭指揮,英軍橋頭堡的小鋼炮,一舉打滅了日軍的探照燈,乘著天黑,部隊依次衝過北西藏路,衝過蘇州河上的垃圾橋。日軍用機槍封鎖了橋頭,用燃燒彈射擊,不少壯士倒下了,立即燃燒起來。營長楊瑞符左腿受傷。壯士們撤進了租界孤軍營。


    謝晉元帶領452名官兵,號稱八百壯士,堅守四行倉庫四晝夜。打退日軍六次進攻,斃敵240餘人,擊毀戰車兩輛。自己傷亡37人。


    當天蔣介石下令:給八百壯士各晉一級,謝晉元升任上校團長,授青天白日勳章。八百壯士以熱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驚天地的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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