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動作都行雲流水的,甚至都沒有給沈周懿反應的時間,等她迴過神的時候,男人已經就著窗外稀薄的燈光彎腰,手肘壓在她的肩側,一雙黑泠泠的眼瞳仿佛綴了清冷月光下的星河,灑了她滿身的光痕。


    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幹澀又火辣辣的。


    沈周懿能感受到氛圍的變幻。


    她沒動,就那麽直直的盯著他:“我還沒說消氣。”


    裴謹行指尖將她的碎發撩到臉頰一側,姿態仍舊鬆泛而慵淡,可實際上,她能夠感受到更深的東西在跳動著,他也沒有進行什麽逾越的,隻是用那雙勾人的眼睛與她視線膠著著,可謂是他的殺手鐧。


    “我人在這兒,怎麽能消氣怎麽來。”


    瞧瞧。


    這話說的多麽的鮮廉寡恥。


    明明是那麽輕慢的語氣,但就是讓人心頭跟煨了一團火似的,烘烤的半點脾氣不剩。


    沈周懿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發狠一樣地擰了一把他腰上的皮肉,但是他體脂率並不高,她揪了半天都沒有揪住什麽肉,更別提能使勁兒了。


    惱羞成怒之下,她狠狠說:“你是不是太瘦了?”


    他好像是悄然地挑了挑唇角,顯得那麽不經意:“那是肌肉,我不瘦,體質不太容易能吃胖,姐姐多喂喂我?”


    沈周懿又敗下陣來。


    她抬腳去踹他的小腿,他竟然沒躲開。


    硬生生地挨了一腳。


    沈周懿頓時心尖兒都顫了顫,“你怎麽不躲?”


    裴謹行翻身躺下,順勢撈著她的腰肢,讓她翻起來坐下。


    “我說了今天由你。”


    看看。


    這個小混蛋向來會拿捏她。


    本來兩個人也沒太大的矛盾,出發點都是為了對方而已,想要破冰也並不是難的事情,現在經過這麽一來一迴,哪兒還有太大的脾氣,沈周懿手順著他的肌理畫著,“什麽時候出國?”


    “快了,半個月之內。”


    沈周懿下意識地皺皺眉,有些走神的沒說話。


    他覺得腹肌上癢癢的,是她在作怪。


    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終於有了深深地溫度:“這個酒店明天幾點退房?”


    沈周懿一時沒多想,便迴:“十二點吧,怎麽?”


    他用行動告訴了她。


    伸手抽來一旁的枕頭,墊在她腰下,又抬手打開了床頭燈,光線亮了起來,能夠清晰的看清楚彼此的臉,半點遮掩都沒有,好像有什麽即將一觸即發,沈周懿心髒下意識的緊了緊,“別開——”


    他不應,固執地一定要開那盞燈。


    窗外搖曳著虛晃地影子,層層疊疊,整個城市都在為之拍手叫好。


    夏夜的前奏,悶悶的熱浪來襲,洶湧地叫人無法招架。


    不知是各自有心事的原因,還是即將麵對分離的那種惆悵與不舍,都化作了最實際的一切,玻璃上有水痕劃過,霧氣蒙蒙,手印雜亂地印上去,隨著空氣的吹拂又緩緩地銷聲匿跡。


    好像這裏的隔音係統有一定的問題,在清晨時分,有酒店的人員過來小心翼翼的敲過門,但無暇顧及。


    天徹底的大亮。


    客人們都紛紛的退房,隔壁人在途經某間房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又臉色發青的頓一頓。


    真是瘋了。


    清晨最是寂靜的時候,但凡有一些動靜都會有迴音,縱然隔音再好都會傳出。


    擾人清夢的,又搞的人火氣亂竄。


    房門一直未打開。


    但是前台係統裏申請了續房,無人再管這青天白日之下的狂歡。


    所有人在這世間都是塵欲的囚徒。


    晝夜交替下。


    沈周懿發燒了。


    她的體溫在上升,好像接近了最極限的負荷。


    她被抱到了浴缸裏,物理降溫著。


    再迴神,窗外又是嶄新地魚肚白。


    日出時分,她與裴謹行依偎著,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她反複的燒起來三次,好在購買了藥片,能及時的控製。


    窗外遠方日頭含羞半遮麵,金燦燦地光灑在那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建築上。


    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種時刻,陷入狂歡,不死不休。


    現在重新緩過神來,才感慨著自己的放縱。


    兩天竟然就這麽度過了。


    額頭上覆上一隻手,微微的涼。


    沈周懿醒神。


    裴謹行摸了摸,又試了試自己的:“不燒了,讓他們送飯上來?”


    他也覺得驚奇,這種情況之下,竟然可以發起燒,但是人的情緒和理智被占領之後,哪裏能顧及那麽多。


    “不餓。”


    沈周懿調換了一下姿勢,舒服的靠在他的懷裏,“其實我挺好奇的。”


    “嗯?”


    “不會……xu嗎?”


    這一天多的時間裏麵,她還真是擔心了這個問題。


    畢竟他本來身體也有一定的問題,就算是普通人如此瘋狂也會受不了,可他好像沒什麽不適,這讓她腦補了一下以後,不會年紀輕輕的就空了吧?


    裴謹行淡淡地斂眸,看著她,半笑不笑地:“你想繼續試試?”


    沈周懿:“沒有!”


    她特別嚴肅的搖搖頭。


    雖然她隻是個女人,但是也是會出問題的好嗎?


    尤其。


    她覺得自己都快不年輕了,可經不住那麽造了。


    這次純屬是意外。


    兩個人陷入了臨分別的局麵,心中難免的惆悵,化作了眼前唯一可以紓解的方法,情人的難舍難分,無法控製自己。


    她並不是什麽強勢到完全不給半點餘地的女人,裴謹行他也沒有他這個年紀會有的不成熟和幼稚,相反他十分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做什麽、既然他決定了的事情,她隻能另想其他的辦法。


    也好。


    他離開也好。


    她陷入如何境地,他也不用受到負累。


    到時候,她會去找他。


    也來得及。


    看她這麽緊張兮兮的拒絕,裴謹行唇畔翹了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看著窗外漸漸東升的晨曦,眼裏倒映著橙黃的光,好像是熱烈的、卻又是沉寂的。


    “會想我嗎?”


    “看心情。”


    “那我為什麽還沒有走,就開始想你了?”


    沈周懿一怔,隨後笑起來:“小狗狗啊?離家抗拒症?”


    腰肢被輕輕地捏了捏,他低下的嗓音像是潤了清泉:“嗯,離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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