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聿臣幾乎是腳底生寒。


    他皺著眉迴過頭,“你是不是真瘋了?你躺這兒,她連進來看一眼都沒有,直接掉頭走了,你還挺無所謂的?這談的什麽幾*戀愛?”


    還擔心她離開淋雨?


    裴謹行動動手指,上著血氧飽和度夾,他隨意扯掉,音色頹唐輕慢:“我還沒死,不需要她給我哭喪。”


    陳聿臣愣是被噎了一口,“你不傷心?”


    他懶洋洋地:“愛我的挺多的,死了不虧,她愛自己多一點,遇人遇事都不會受委屈,活成這樣挺好的。”


    人就這麽一輩子。


    他不需要誰為他要死要活。


    人活著,那就享受,人死了,用最坦然的態度朝前看。


    他這朵嬌貴的玫瑰,該是活的漂亮不屈的。


    那一刻,陳聿臣幾乎是被震的無法駁斥,他冷著臉,“……你可真想得開。”


    裴謹行模樣懶淡,除了病殃殃的臉色,他從不萎靡:“這是人格上的自由。”


    陳聿臣低聲罵:“沒命要什麽自由,你這段時間在幹什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有……”他似乎難以啟齒似的,“熬的快猝死了,還硬把自己嗨到病床上,嬌嬌太子爺,玩兒的太虛脫了。”


    其實這是多方麵因素。


    裴謹行這段時間一直是熬大夜來處理相關工作,徐嶸一住院,重擔落下來,本就極度疲憊了,還玩兒什麽製服誘惑。


    “沒有。”


    “沒有什麽?那我早上給你發微信,你怎麽一直沒迴?”


    “怕你受刺激。”裴謹行揉了揉太陽穴,“畢竟空巢老人。”


    陳聿臣:“…………”


    早知道他昏迷就直接用枕頭悶死這個混球了。


    陳聿臣不爽,一屁股坐旁邊:“一個你,一個謝宿白,哪個都不讓人省心。”


    裴謹行瞭起眼皮:“他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陳聿臣冷笑:“國外,國內一應事務他都不管了,謝家估計快急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幹什麽,這個工作狂轉性了。”


    裴謹行情緒沒什麽明顯起伏:“陸家沒再逼婚?”


    “逼什麽啊,那倆千金前段時間一個比一個糗,那二小姐直接不畫畫了,進了娛樂圈,陸姿琦安靜了許多,不過謝家老太太挺老頑固的,難搞。”


    謝宿白是他們這幾個裏脾氣最硬的。


    從小少言寡語,但是他是謝家獨苗,責任這兩個字,的確是壓死人的重擔。


    他們一直知道謝宿白養著一個金絲雀。


    這麽多年身邊就這麽一個,誰還看不出問題?


    陳聿臣搖搖頭,“他那種身份,娶一個普通女人,難啊。”


    裴謹行沒說什麽。


    謝宿白應該會安排好。


    期間,沈周懿一直沒迴來。


    裴謹行這次明顯有些嚴重。


    他躺了許久。


    但是睡意全無。


    在後半夜時,陳聿臣忽然就過來了,一臉的驚詫,“你猜誰來了?”


    裴謹行視線從窗口挪開,“誰?”


    “秦吱吱,你應該知道吧?”


    裴謹行微微眯眼,“秦吱吱……?就是那個帝景三院的?”


    帝景三院,是醫學研究院,而秦吱吱是醫學界不可多得的鬼才,中醫西醫兩手抓,才二十九歲,就已經是中醫界的泰鬥,又是病毒學的翹楚,據說性情怪異,又常年在外遊曆,輕易見不到人,迴到帝景三院,除了最內部的人,沒人會知道。


    這種人,來往於世界衛生組織,身份級別已經不一般。


    投身更高的醫學事業。


    很難能見到。


    更別提來醫院。


    當初他們想要找這個人合作,都沒有機會。


    “重點是!”陳聿臣緩了一口氣,才有些愕然說:“她指名道姓要見你。”


    這迴。


    裴謹行才微微皺眉。


    下一瞬間。


    門被推開。


    女人走了進來。


    似乎睡眼惺忪,穿著棉拖,是飛機上那種一次性棉拖,黑發如瀑,身段妖嬈,卻長著一張幼態純欲的臉,她未施粉黛,手裏還抓著一保溫杯,眸子一掃,落在他身上。


    那一眼。


    裴謹行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仿佛,他成了刀俎魚肉。


    就差精細的刀嵌入肌理。


    “你就是姓裴的?”


    女人款款而來,帶來一陣香風。


    裴謹行視線一掃,頹淡迴:“秦吱吱?”


    秦吱吱將保溫杯放在一旁,就那麽打量他、審視他,良久才道:“長得不錯,比我差點。”


    裴謹行:“……”


    陳聿臣:“……”


    怎麽覺得,打開方式有點不太對?


    跟一個男人比長相是什麽意思?


    秦吱吱也不多解釋,她伸出手,“手給我。”


    裴謹行瀲灩的眸淺眯,“不說明一下?”


    秦吱吱擰開保溫杯吹了吹:“我給你看病,是你八輩子求來的福氣,愛看不看。”


    這個女人是傲的。


    舉止行為也有些怪。


    陳聿臣連忙上前,“快,機會難得。”


    正在裴謹行思忖時。


    門口又有聲音傳來。


    “讓吱吱給你看看吧。”


    裴謹行抬起頭。


    才發現沈周懿站在那邊,她不知什麽時候來的。


    僅僅一個眼神。


    裴謹行便懂了,這個秦吱吱……竟跟沈周懿認識。


    所以——


    她拋下他。


    ……是去找人了?


    陳聿臣則吃了一驚。


    他詫異地問:“你……怎麽認識秦先生的?”


    沈周懿沒說話,隻是看著裴謹行,他臉色還有些蒼白,情況特殊,不得已請秦吱吱出山,如果秦吱吱能解決最好,如果她都不能……那才是嚴重。


    秦吱吱給裴謹行搭了脈。


    她手裏還握著保溫杯,時不時抿一口。


    但最後。


    她側頭看了一眼裴謹行,手中杯子往桌麵一放。


    “竟是個毒娃娃。”她開口。


    沈周懿走過來,“如何?”


    裴謹行也看她一眼。


    秦吱吱眯著眼,“毒入體太久了,已經傷到了肝髒,血液裏都是毒素,神經受到侵害,你這些年應該一直在找方法緩解,萬幸你們的方向是對的,但是起的效果一般,隻能緩衝掉一些,等死吧。”


    輕飄飄的一句等死吧。


    頓時讓沈周懿變了臉,她抿著唇:“吱吱。”


    秦吱吱迴頭看她,好一陣才懶洋洋道:“別急,這些年無論哪個病毒研發,都需要備案,他身體裏的尚且摸不出根源,給我抽一管血,我迴去查查,查明了,才知道能不能救。”


    這個結果,無異於一個希望。


    陳聿臣反應極快,瞬間去一邊取來新的針管。


    “秦先生,您看這個。”


    秦吱吱瞥了一眼,喝了口茶:“太小。”


    “針粗點的。”


    裴謹行抬起眸。


    陳聿臣又迅速去找來。


    針頭粗的嚇人,一管子下去,都要抽幹似的。


    秦吱吱卻仿佛滿意了。


    “可以,就這個。”


    沈周懿不解。


    裴謹行也皺眉。


    有沒有當他是個病人?


    查血液成分需要用這麽大針這麽粗針頭?


    治病還是刺殺?


    秦吱吱一把將人摁住,毫不猶豫捅進去:“放心,抽不腎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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