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裙擺,一手牽著沈周懿的手,一道上了遊輪。


    海麵波光粼粼,被燈光照射的剔透晶瑩,翻湧的海浪在耳邊蔓開聲波,個個都是盛裝。


    沈周懿在國外時也常參加一些活動。


    這種富豪們闊綽的派對,用來消遣和人情,總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奢靡。


    人來人往。


    歡洽而談。


    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見聞鳶到來。


    立馬就有侍者來迎,“聞總,您這邊請。”


    宴會也分三六九等,這是這個世界不變的規則。


    平等二字,說現實點,隻是普通人之間蒼白的說辭,在權貴世界裏,階級固化,人性體現的淋漓盡致。


    人群雜亂。


    聞鳶怕有人衝撞了沈周懿,點點頭之後便勾住沈周懿肩膀,一路護著她,加上她氣場本就淩厲,無人敢推搡。


    她們上了遊輪人五層。


    這裏是一處賭場。


    人不如下方那麽多,相對來說更安靜一些。


    侍者帶著她們走向最深處的一桌。


    “聞總,就是這裏了。”


    聞鳶側頭。


    頓時有一個五十上下的男人笑眯眯站起來迎接:“聞總,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啊,您請坐。”


    聞鳶自然認識此人。


    正是古董市場負責人,決策人,叫楊方。


    沈周懿視線在桌麵一掃,看到背著他們一張椅子,紅絲絨靠背前,一黑色身影不算規矩的坐著,手裏正玩著一副牌,顯得吊兒郎當的。


    聽到動靜也不迴頭,好像不當迴事兒似的。


    聞鳶自然也察覺。


    她眯了眯眼,看著那人骨骼清晰的手,“還得謝謝楊老先生肯給機會來賞光,不知是否打擾了您見貴客。”


    楊方明顯心情暢快,連連擺手,“怎麽會。”


    他眼睛往那玩兒牌的人身上一瞟,眼裏滿是算計的精光,“哎呀,瞧我這腦子,忘了介紹,二位要不認識認識?”


    聞鳶冷笑一聲,踩著高跟鞋走去那人正對麵的位置坐下。


    頃刻之間。


    風雲變幻。


    看清那人眉眼時,她臉色陡然一變,化作了實質性的刀刃似的,銳利而駭人。


    沈周懿跟著而去。


    也意外的挑挑眉。


    這人……


    此時。


    賭桌對麵。


    男人歪著身子,翹著二郎腿,黑襯衫穿的也是吊兒郎當,鬆泛而隨性,有風順著窗口吹進來,襯衫被吹的時不時貼緊身體,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他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項鏈,嘴裏咬著一根煙,黑發短而利落,臉瘦而線條完美,五官更是深邃帶著冷痞,渾身的氣場,戾氣隱隱乍現,有種刀口舔血般的難以接觸。


    手中牌洗的眼花繚亂。


    頭都沒抬。


    聞鳶唇一扯,眼裏浮現幾分譏誚,“是你啊。”


    對麵。


    墨清秋挑眉,抬起頭來。


    看著女人那不遮掩想要宰了他的眼神,他將煙從嘴裏夾走,撣了撣煙灰,“美女認識我?”


    他這句說的是法文。


    一句話,仿佛二人從未見過,從未矛盾。


    聞鳶皺眉。


    沈周懿便低聲在她耳邊說:“他問你認識他嗎。”


    聞鳶笑了,長腿一疊,往後一靠,“這麽說,截胡我的人,就是你?”


    墨清秋身旁也有翻譯,裝腔作勢翻譯一通,他才說:“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什麽叫截胡,做生意嘛,萬事皆有變數,誰都是聰明人對不對?”


    楊方精明地看來看去,二人越爭,他越吃香。


    聞鳶嗤笑,眯了眯眼後,眼神忽然往下一瞟,不答反問:“你家寶貝兒還健在嗎?”


    一句話。


    桌麵氛圍明顯不一樣了。


    墨清秋都頓了頓。


    隔著一張桌子,他都能感覺到他家蛋總似乎緊了緊。


    猶記得,上次何道商會,這女人生猛地摔了花瓶用鋒利的瓷片要剁了他,別說,還真被她劃了道口子,他還心疼的上了三天藥呢。


    他就那麽抖了抖身上不經意落下的煙灰,笑著說:“我的寶貝?不知聞總說的是瑪麗,還是黛西,亦或者溫蒂?太多了,您不妨說明白是我哪個寶貝惹了您?”


    男人明擺著要裝傻到底了。


    也仗著這是遊輪上。


    眾目睽睽之下,她做不出什麽出格之舉。


    聞鳶眸子陰沉的眯了眯,喉嚨溢出冷笑:“賤男人。”


    她聲音不輕。


    周遭也能聽個大概的程度。


    楊方已經笑不出來了。


    傻眼的看著聞鳶。


    這這這……


    怎麽迴事?


    怎麽競爭雙方一見麵就掐?


    這位墨先生可是來頭不小啊!竟然這麽罵,也得虧墨先生聽不懂中文,否則……


    “阿懿,翻譯給他聽。”


    聞鳶淡淡說。


    沈周懿眨眨眼,看向墨清秋,這個男人她當然認識,一次搭車,一次何道商會,現在不會中文?


    看聞鳶樣子,這個男人一定惹她惹的不輕。


    她張了張嘴,以b開口的詞已經發音。


    墨清秋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翻譯的二次傷害:“我們聊聊這次收購?”


    聞鳶又是一聲嗤笑:“詭計多端的賤男人。”


    墨清秋權當沒聽到。


    這個女人多野蠻他也不是沒見識過。


    現在二人梁子又結下,想轟了他的心估計都有。


    “楊先生,他給你多少?”聞鳶懶得在大事前跟一個男人計較,她隻想把這個市場拿下來。


    楊方看了看墨清秋,斟酌著,做了個數字手勢。


    聞鳶瞥了一眼那邊的男人,“真是闊綽啊,難怪楊先生不顧商場規矩當場反悔。”


    楊方一陣難堪,那能怪他?


    誰不愛錢?


    墨清秋撚滅了煙,一手支著下巴,“那聞總意思是?”


    “他加多少,我永遠比他高一個點,楊先生考慮一下?”聞鳶給出態度。


    市場那邊受上方管轄,她隻要將批準合同拿下來,一個小時之內,用最快的速度送過來,錢就是小事了。


    楊方頓時一驚,喜色浮現。


    “這……”


    墨清秋眯眼,“看來聞總勢在必得?”


    “好東西不能被玷汙了,不是嗎?”聞鳶歪著頭,眼裏勾芡暗色,唇邊笑意諷人。


    誰知。


    墨清秋不氣不惱,反而還招來侍者倒酒,“有道理。”


    一時之間。


    摸不透他想法。


    沈周懿對商場上不懂。


    但是她卻注意到了墨清秋手腕上的一條小葉紫檀手串,小顆粒卻漂亮,設計獨特,綴了朵荼蘼花的花瓣,在袖口若隱若現。


    她倏然凝起細眉。


    插了一句嘴:“你這條手串……哪裏來的?”


    為何……


    跟小舅手上那條的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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