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微愣。


    眼前模模糊糊,好似一切都變成了慢鏡頭,朦朧霧氣裏,男人頎長的身影慵懶倚在門上,一雙黑泠泠的眸似乎化作了實質性的觸感,漫在她每一寸,一點點的燃起來了炙熱。


    她喉嚨微啞,像是錯愕,“你……”


    裴謹行就那麽隔著霧與她對視,隱隱唇一翹,“這裏是我的家,上鎖防有鑰匙的房主?”


    沈周懿一噎。


    頃刻之間迴過神,她下意識雙手抱胸,有些羞赧的惱意:“你出去。”


    吵架了還沒多久。


    就這麽“赤誠相見”。


    她不要麵子的嗎?


    他不是分房睡?怎麽還過來了?


    但是他沒聽話,反而坦然的走進來,溫熱的水順著他黑發而下,劃過冷白的臉龐,將睫毛都浸的黑亮,像是潤澤了細細的一條眼線,眼尾上翹,含情深深。


    身上單薄的t都貼在肌肉上,弧線明顯。


    沈周懿一詫,“裴……”


    裴謹行俯下身,就著水流,額頭抵在她細滑的肩膀上,聲音伴隨著水流,“我來賠罪了。”


    “好不好?”


    他指尖輕輕的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像是找到了一個稱心的玩具,小心翼翼又珍愛,帶著幾分漫不經意。


    沈周懿頭腦一熱。


    心忽然就軟得一塌糊塗。


    她不明白。


    這個小子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讓她這種冷心肝的女人都控製不住去憐愛寵縱。


    她強製自己稍微冷靜一點。


    別過頭,“我說了明天前你沒有女朋友。”


    裴謹行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卻抬起步子,頂著她後退,直到,她靠在牆壁上,後背壓在花灑開關上,水停了。


    盥洗室裏似乎陷入了短暫的靜謐。


    沈周懿腳下一滑,“你別鬧我……”


    他從容地伸出手,勾住她腿彎,“要滑倒了。”


    沈周懿麵紅耳赤。


    要你說!


    這個姿*算怎麽迴事!


    “其實我從小到大,鮮少會與人親近,你知道的,我十歲就出國,獨自生活,我獨來獨往慣了,要成長,要成熟,沒人會在我耳邊教育我,督促我,像是一顆野草,隨風生長,漫無居所的。”他不理會她的羞赧,輕而易舉地勾住她的腿將她抱起來。


    沈周懿心下惴惴,不敢亂動。


    似乎一觸即發。


    裴謹行將她頭上濕潤的發絲輕撫整理好。


    “沒人設身處地的對我好過。”


    說著。


    他抬起濕漉漉的睫毛,凝著她,瞧著清心寡欲,卻又莫名浪蕩:“姐姐,你多疼疼我,好不好?”


    沈周懿霎時間愣住。


    大腦裏似乎有什麽頃刻之間被重擊,勾連著她的神經係統,竄升綿綿無盡的麻意,生生的點了把火,焚燒了所有情緒和不滿。


    姐姐,你多疼疼我——


    這句話無限的迴蕩著。


    又磨人又令她心疼。


    她忘記了今日裏對他的意見,對他的不滿,遵循自我的圈住他的脖頸,“那你乖點啊。”


    話音落下。


    他便封了她的唇。


    就著這個位置、方式、就那麽讓她瞬間死死摳住他的肩膀,指甲嵌入他皮肉,偏生堵上了她的唿聲。


    牆壁濕潤滑溜。


    她沒有重心。


    不小的盥洗室似乎有無盡用處和地點。


    最終。


    沈周懿坐在盥洗台上,頭頂光線晃著眼,看著他將東西扔進垃圾桶,她像是思緒不清晰,脫口而出一句。


    “裴謹行——”


    “要不我們試試結婚?”


    說完。


    整個世界像是被靜了音。


    好長時間,都沒有什麽動作。


    沈周懿眼神閃爍著。


    她自己也不懂自己,為何會說出這麽一句話。


    明明她害怕婚姻,害怕被捆綁的兩人會因為柴米油鹽磨平所有激情和愛意。


    可是……


    他說,多疼疼他。


    這句話像是讓她著了魔,在潮濕的晃蕩中,也一直在腦海裏迴蕩,無限的占據大腦,她大概是真的瘋了。


    跟他在一起之後。


    好像在不甚明顯的,慢慢改變著過去的自己。


    為什麽?


    她暫時沒有探究清楚。


    所以現在,沈周懿心髒不斷的收緊,不知名的緊張,使得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幻,恨不能從他每一個細微之中,捕捉猜測到丁點想法和反應。


    而他。


    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想象中的驚喜與驚訝,也沒有什麽反感與不解,平靜,淡定,眼裏不波不瀾,仍舊那麽雲淡風輕的混不吝模樣。


    長長久久。


    他沒說話。


    沈周懿漸漸的覺得自己好像在冷靜了。


    她撇開頭,“我剛剛有點……”


    裴謹行這才動了。


    他抬手,抽出架子上一條厚實的白色浴巾,就那麽鋪在地上,綿軟又隔絕冰涼堅硬,看向她,“求婚是不是得有求婚的樣子。”


    沈周懿愣神了那麽幾秒鍾。


    而裴謹行還是那麽注視著她,眼神繾綣又淡淡。


    她像是get到了什麽,試探性地跳下盥洗台,握著他的一隻手,單膝跪地,“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但是話沒說完。


    甚至膝蓋還沒有完全壓在浴巾上。


    他就握住她那隻手,將她捉起來,讓她盤腿在他腰上,推門就往外走,撲通一聲,她被扔在床上,昂貴的床墊迴彈力也相對更舒服綿軟,她整個人彈了幾個來迴。


    大腦還是發蒙空白時。


    黑影已經遮擋一切光亮,死死地將她困於著方寸之地。


    接下來在那漫長的時間裏。


    他前所未有也難以言喻的狠,好像,遊戲這才剛剛開始。


    窗外皎月懸掛,投射進屋內,揚灑了一室的乳白光景。


    直到後半夜,沈周懿已經昏昏欲睡,皆拋之腦後之際,男人勾住她的細腰,握住她一隻手,做了個套戒指的動作。


    “淩晨了,昨天過了。”


    “——我願意。”


    這聲,尾音輕慢倦淡,裹挾著沉沉的笑音,酥了耳膜。


    沈周懿卻什麽都聽不清了。


    她眼皮子都抬不起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但是今夜。


    裴謹行卻怎麽都睡不著。


    天快亮之時,他也早早起床。


    進了盥洗室,一地狼藉已經清理了。


    他就那麽光著上半身站在鏡子前,看著略顯疲憊,卻神采奕奕的自己,指尖輕搡眉心後,低低地笑起來。


    他望著鏡子裏自己,唇邊肆意,語氣更是落拓不羈。


    “裴謹,爭取早日當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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