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是真的很想要將這兩枚東西扣在宋戎顏的腦袋上。


    她哪裏是那種生猛直撲的女人?


    就算是想。


    那也得講究一下流程。


    畢竟裴謹行才二十三歲,年紀小容易被嚇到,是吧?


    但是現在更加危險灼人的,是距離她不過二十公分,眼神有些難以形容的粘稠,像是一捧溫水澆落在剔透的冰上,在悄然的融化,她就是那塊被燙了的冰。


    僵持不下。


    他似乎真就是在等她一個答案。


    沈周懿是很想要說,是我,這菜他滿不滿意。


    但是話到嘴邊,她又溜了一遭,然後朝著他抬起手,攤開手心那兩包,沒頭沒腦又正兒八經的說了句:“玩兒嗎?”


    她能看到他眉梢一寸一寸輕抬的痕跡。


    沈周懿眼神在暗處清亮帶著柔光,幹巴巴的像是哄五歲以內小孩兒,硬找補:“吹著玩兒,也挺有意思的……嗯,送你?”


    “…………”


    默了約莫三五秒鍾。


    頭頂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像是被她氣的。


    下一秒。


    沈周懿的後頸就覆上了一隻修長微涼的手,似乎天生的冷血動物似的,冰的她不自然的瑟縮了下。


    他微弓背,手指在她纖細脖子上一攏,雪白的脖頸勾出指印,徒增幾分血脈噴張的刺激,他手臂用力一收,她就被他輕而易舉的壓至唿吸都纏繞在一起的曖昧範圍之內,玄關本就昏暗,他又生的十分高大,半點光不透。


    鼻尖好像都蹭在了一起,她感覺隨時都能崩壞這個隱秘的氛圍時。


    略低的嗓音輕懶著在耳邊散開:“姐姐、”


    沈周懿脊椎猛的上竄麻意。


    這句‘姐姐’,無端的像是一把槍抵在她心口,隨時被破膛而入。


    忽然有點兒心慌,對危險有極高的敏銳度。


    她下意識想後退。


    卻又被他強勢又輕而易舉的拎迴身前。


    指尖似乎順著她後腦勺發絲穿入,貼緊頭皮,一如他晦暗的聲線,讓她起了層雞皮疙瘩,“玩真的、才算你有能耐。”


    沈周懿腦子裏有東西在沸騰。


    他這才慢悠悠理了理她鬢邊碎發,很撩人的動作話音卻混不吝的很。


    “但你挺慫的。”


    明明音色那麽沉淡。


    但就是溢出一種張牙舞爪難以馴服的野勁兒。


    裴謹行他麵對她完全的收放自如,全看他心情。


    “……”誰慫,她不慫,他給機會嗎?


    最終打斷這種該死的、一觸即發氛圍的。


    是門鈴聲。


    裴謹行已經斜靠一邊,就那麽沉斂的睨著她,然後虛虛地抬了下手,示意她去開門。


    倒是讓沈周懿腦海裏忽然閃現一個詞。


    他像極了會拔那啥無情的那種男人。


    她舌尖輕舔了下唇,用手背冰了下發燙的臉頰,走到門口,打開門,發現是熟人。


    門口女孩手臂挎著一隻最新款棕色係愛馬仕皮包,渾身穿著高奢品牌當下最熱款,品味不錯,也凸顯貴氣。


    沈周懿眉梢一揚,“你怎麽來了?”


    沈蘿央表情算不得多友善,她幾乎是冷笑了下:“攪了個天翻地覆,家裏給你打那麽多電話一個不接,你倒是挺清閑。”


    沈周懿靜靜看她。


    清閑什麽。


    她玩兒火差點兒自焚了。


    沈蘿央問道:“你退婚了?”


    “有問題嗎?”


    “怎麽沒有?京城帝景研究院是裴家參股,帝景第三院是我明年前半年想要去實習的醫學研究院,如果你跟裴臻西訂婚,裴家二房會幫我遞推介信,我才可以有機會進入篩選……”沈蘿央壓了一口氣,肺裏翻湧,“為什麽退婚?”


    她知道這件事時,一時氣血不暢。


    學醫多年,最夢想的事情就是進大拿遍地的帝景三院實習,有機會能拜外科鬼手秦老師為師,沈裴兩家掛上聯係,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卻又被沈周懿給撕碎!


    本身當初與裴臻西牽連,也是父親沈忠林看重了這一點,才極力促成的。


    現在,說沒就沒了?


    沈周懿嘴角輕浮起個弧,情緒挺淡的:“這麽可惜你的前途,其實我並不介意你為了這個第三院去替我嫁裴臻西,倚靠有了,事業也有了,一舉兩得。”


    “沈周懿!”


    “怎麽?”


    沈周懿不鹹不淡地抬起眼,聲音細細柔柔,不失氣勢:“你多大的臉麵,要我為了你的宏圖大業犧牲自我?”


    她就差將‘你配嗎’這三個字釘在對方腦門上。


    沈蘿央一時之間被噎的臉色發青。


    平日裏心高氣傲,向來不屑與沈周懿多有糾葛,她瞧不起沈周懿低賤的血脈,也憎惡沈周懿身上那種意氣風發的風光,但是如今牽扯到了她的利益,她沒克製住,直接尋上門來。


    誰承想。


    沈周懿竟然能如此理直氣壯!


    “你打了沈家的臉,毀了與裴家的關係,搞出了何家那種事故壞了我爸跟何家的合作,還害得小叔為了你在展覽上失了風度,沈周懿,你真是好大的威風!”沈蘿央幾乎是諷刺地一字一句。


    沈周懿笑了。


    眼眸彎彎,“所以你這意思是,你們離了我就都活不成人樣了?我這麽重要?”


    “你!”


    沈蘿央氣結。


    事到如今,她也開始分不清,她今天尋上門來究竟是為了哪樁哪件。


    “退婚,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嗎?”緩了好一陣子,沈蘿央才似嘲似諷地問,一手緊緊攥著包包,幾乎能看到已經掐出的劃痕。


    沈周懿冷冷睨她,懶得繼續給好臉色:“與你何幹?”


    不知出於何故,沈蘿央陰鬱著臉:“與我沒關係,但是給你處理糟糕事情的是我小叔!他憑什麽總要操心你?!”


    沈周懿皺眉,情緒更淡。


    她發什麽瘋?


    正僵持。


    一道冷倦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那股壓迫感竟讓沈蘿央覺得自己血液都被凝固:“是有,麻煩滾遠點。”


    沈蘿央愣住。


    她下意識去尋找出聲的方向,隱隱約約從門後看到一道頎長的影子,她臉色忽然就變了:“你家裏有男人?”


    但是沒等到迴應。


    沈周懿被一隻冷白漂亮的手往後一拽,那扇門被砰的一聲甩上。


    撲了沈蘿央滿臉的冷風。


    樓道都是連綿的震動。


    可見手勁兒多大。


    冰冷無情又透著一股暴戾恣睢。


    沈蘿央楞楞地站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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