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啊,在你小舅舅麵前如此勇猛,等會被打,我可不敢攔啊。”宋戎顏湊在沈周懿耳邊,輕輕扯了下她的袖口,示意沈周懿看看沈召卿已經嚴肅的神情。


    別說,沈召卿她也認識了很多年了,這個男人就是給人一種溫雅又極其疏離的感覺,平時會溫和待人,因為那張臉實在是叫人有濾鏡,但是生氣時候,也不是一般的嚇人。


    她就記得多年前。


    沈周懿還在瘋人院時,那次出事,沈召卿才剛剛二十歲,險些沒把那個大院一把火點了……


    從此,宋戎顏就告訴自己,越漂亮越是危險,在沈召卿麵前一定要乖巧。


    沈周懿一看大家神色,恍然:“是正經談。”


    裴謹行睇來一眼,兩秒後,又斂眸輕笑,很淡的一下,也沒人發現。


    沈召卿這才緩和了幾分臉色,餘光去睨那邊自如淡定的裴謹行。


    “裴謹少爺不要見怪。”


    裴謹行輕飄飄地應:“沒事,畢竟我會彈吉他。”


    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


    讓沈召卿與宋戎顏都心下不解。


    隻有沈周懿低頭舀了一勺湯,撲閃的睫毛遮住了眼裏盈盈笑意。


    會彈吉他——會撥動她的心弦。


    所以不見怪她對他的令人誤會的曖昧言語。


    這倒是莫名像一種心照不宣的小情調了。


    吃完飯。


    沈召卿忙於工作,也並未多逗留。


    宋戎顏非要繼續迴展覽,請了一整天的假來浪。


    到了傍晚時分,人烏泱泱地散去,又歸於一室寂靜。


    等到閉館。


    沈周懿才知道了何益華臨走毆打餘年的事情,餘年本就老實,受了傷也硬捱著。


    沈周懿心下不滿,便給他放了幾天假,又付了醫藥費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


    ——


    離開了畫廊。


    沈周懿去開車時,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樹蔭下的男人。


    他正低頭調試耳機,微側的側臉骨骼削瘦流暢,骨相無可挑剔的精致,她有些難以概括他身上那種感覺,肆意、散漫、玩世不恭、又並不沾染俗氣、莫說現在,放在學生時代,僅僅一眼必然會是很多人的青春和妄想。


    許是察覺她注視。


    他抬起頭,遙遙相望後,朝著她走來。


    渾身裹挾風雪寂滅。


    “走?”


    裴謹行掃了眼她身側的車。


    沒忘記她說過的今夜徹夜長談。


    沈周懿才堪堪迴神,“上車吧,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去我家?”


    本來是想在畫廊的,但是停電了,今天展覽功率消耗太大了,沒法繼續挑燈工作。


    “你不怕就行。”裴謹行去開車門,語調輕慢。


    沈周懿挑挑眉。


    怕什麽,巴不得。


    上車後,發現他耳朵裏塞著耳機,在聽歌。


    沈周懿開了暖氣,不想氣氛尬住便問:“聽的什麽歌?”


    旁邊人沒說話,直接連了她的車載藍牙,她看了眼顯示屏:givingupthegun.


    沈周懿驚訝於他品味,這是一首挺小眾的反戰歌曲。


    希望、自由、和平、信仰。


    跟他平時個性有些出入。


    裴謹行察覺她注視,大概也能猜出她在想什麽,他一手撐在車窗握拳支在側臉,正好音樂唱到了某一句歌詞,他半闔著眸,通過夜景裏閃爍的光痕看她,低磁的嗓音在逼仄的車內仿佛立體環繞:“i''lllivetoloveanotherday.”


    沈周懿圈著方向盤的手,就那麽倏地收緊。


    就好像被隔空一擊,思緒都潰散了。


    太勾了。


    一副好嗓子,還開了唱歌的那扇窗。


    他這種人,怕是無論混哪一行,都是翹楚。


    通過這麽一句,讓沈周懿莫名確定,裴謹行看似散漫無拘,實則浪漫主義。


    “你再多唱幾句?”她是真的很想聽。


    裴謹行指尖撫了撫眉骨,慢悠悠地:“不了,保留體力,等會有力氣幹活。”


    這句話說的,當真一點兒不臉紅羞臊。


    沈周懿硬是笑了:“那你勾我那一下做什麽?”


    他唇畔淺翹:“增加自己魅力值,免得讓你覺得我跟你迴家,是特別好拐好說話。”


    沈周懿騰出一隻手,默默豎了個大拇指。


    “我倒是覺得你挺會搞這些拉扯戰術的,以前談過?”一想到這兒,沈周懿還是有些不自在。


    裴謹行這迴閉上了眼,聽著車載音樂。


    喉結顫動,發出氣音:“有個初戀。”


    沈周懿又捏緊方向盤。


    “初戀?”


    “嗯。”


    “她對外宣揚我死了。”


    沈周懿微微一訝然:“為什麽啊?”


    那位姑娘挺不識好歹啊。


    裴謹行又若有所思地看她:“因為我不給泡。”


    沈周懿:“……”


    那算哪門子初戀?


    而且聽著怎麽挺似曾相識的。


    “所以這就是那個姑娘惱羞成怒,故意氣你,給自己找補找補,有點過分。”她由衷地說。


    內心微微鬆了口氣,幸虧弟弟難泡,謝謝前人栽樹卻翻車的那位小姐妹。


    也不知是怎麽。


    旁邊人忽然就笑了聲。


    “嗯,是過分。”


    沈周懿也頗為心疼他的點點頭:“沒關係,我跟別人不一樣,別害怕。”


    裴謹行閉著眼笑。


    也不多說,等她慢慢品吧。


    *


    *


    抵達墨府江南。


    沈周懿住在高層。


    是一間兩百平左右的複式公寓。


    頗有生活氣息。


    裴謹行掃視一下屋子。


    換鞋進門。


    沈周懿立馬去給他倒水:“其實今天叫你來,是想問你要一下有關於何益華事情的資料,你既然能扒出來他那些已經掩人耳目的事,想必相關證據也能搞到手?”


    裴謹行其實早就猜到了她叫他來的意圖。


    他說:“隻查了他做過的事,證據,還需要另外繼續搜集。”


    也就是說,挺費時間、累人。


    沈周懿笑眯眯地端著水走過去:“其實我這裏房間挺多的,給你算加班費,三倍。”


    裴謹行長腿一邁,坐在沙發上,“電腦。”


    他同意了。


    沈周懿微笑一下,小跑著去抱來了筆記本,“你今天錄的何益華那個視頻,能發給我嗎?”


    裴謹行低頭擺弄電腦,順手就把手機扔給了她。


    “自己傳。”


    沈周懿有些驚訝。


    “你手機裏沒有一些隱私東西嗎?不怕我看啊?”


    他順勢抬起頭,電腦的光襯在他臉上,一點兒瑕疵都不存在,眼瞳裏藏著倦意,“有。”


    說著,他又將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嗓音不疾不徐:“有我的裸照,你小心別亂點。”


    沈周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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