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職位,有個硬性標準,就是會兩門及以上外語,能做基礎翻譯,還有普通話證,我聽你像京城人?”


    趙斐然截斷裴謹行思緒,看著他按部就班的詢問。


    裴謹行又看向趙斐然,肆懶的眸子裏似乎沒有什麽情緒,慢悠悠地,不答反問:“椅子沒有?”


    他不想站著。


    趙斐然被噎了一下。


    這來求職的。


    還得好生伺候著?


    實在沒辦法,他隻能忍著詫異:“……那我給你搬?”


    “去吧。”


    “……”


    就這麽兩個字的迴答,讓趙斐然有種麵前人不是一個求職心切的打工人,而是一位遊戲人間且目空一切的貴公子?


    趙斐然本來是想反問讓他自己感受不妥之處,沒想到裴謹行就那麽應了,僵持幾秒,他實在下不來台,內心暗罵,卻隻能硬著頭皮去搬了個椅子給裴謹行送過去。


    他不懂。


    為什麽他還真被這漂亮年輕人還懾住了。


    裴謹行順勢坐下,長腿一展,削瘦下頜微抬:“謝謝,繼續。”


    趙斐然:“……”


    這到底是誰麵試誰?


    到頭來給他整一肚子不痛快。


    他並不看好麵前的年輕男人,在趙斐然看來,就是一個狂妄自大的毛頭小子,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點?


    到底哪裏讓老板另眼相看了?


    而且。


    他又看了看郵箱簡曆。


    ——才剛23歲?


    了解到實際年齡,在這個剛剛畢業的年紀,個人能力也很容易被估算出來,某些情況下都是掛鉤的,趙斐然忍不住笑出聲,是嗤笑。


    “外語,你懂多少?”


    裴謹行似乎沒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你們主要需要哪國語言?”


    “英法必要,另一個隨意。”


    “可以。”


    “你都行?幾級?”


    裴謹行依舊是那副表情,語氣頹懨懨,慢聲慢調地“沒考過級,交流沒問題。”


    趙斐然被噎住,如果不是有沈周懿給機會,他都想把這狂妄的家夥趕出去!


    這是什麽話?


    沒係統考過來麵試?


    他來逗他玩兒的?


    “你確定你會?那你用英法兩種語言讀幾首詩或者文章聽聽,外加翻譯。”趙斐然雙手環胸,往後一靠,已經沒有了任何期望。


    “哪首都行?”


    “都行,隻要你口語好。”


    裴謹行指腹輕點手機屏幕,斂眸似乎在思考讀什麽詩比較好。


    *


    *


    沈周懿站在門外長廊下,她滑動了接聽,仍舊輕聲細語地:“您好。”


    簡短的兩個字,說不出的疏離感。


    電話裏,是她的外公,西南地區電子科技企業沈家掌權人,沈江海。


    而她,是隨母姓,父親是入贅進沈家的。


    “我聽說你開了個什麽畫廊,讓人給你送了賀禮過去。”


    “是的,謝謝您。”


    奈何,沈周懿聲音太輕柔了,給了人一種她好拿捏,是個乖孩子的錯覺,沈江海沒再鋪墊,口吻一貫的強硬:“下月,那家少爺會來邕城出差,你們見個麵,相處相處,日後訂婚時候也有個感情基礎。”


    沈周懿唇畔弧度沒變,她凝視著灰蒙蒙的天:“外公。”


    “您說給我安排了一門婚事,讓我迴國,我迴來了,那我父親的下落,您什麽時候告訴我?”


    她之所以迴來。


    算是一種交易。


    沈江海說過,隻有她乖乖訂婚,穩固沈家基業,才會告訴她,她失蹤多年的父親究竟身在何處。


    母親沈妍讓在她九歲時去世。


    從此父親薑遇孑消失在人海茫茫,將她扔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沈家,一走就是十六年。


    但是她有必然的理由要找到父親,並不是因為心有不甘,而是……


    “沈周懿,過去的事情,你不要碰。”沈江海變了語氣,那股威懾人的駁斥恨不能穿透手機,甩在她臉上。


    沈周懿感覺麵上一涼,她抬眼,原來是飄起了雪。


    “我知道您看不上我,畢竟,我是一個夜場賣身男人的孩子,但是,我媽去世的問題,您心裏應該比我清楚吧?自殺?您信?”


    母親沈妍讓,是沈江海最寵愛的女兒。


    甚至自己兒子都沒有得到他的偏愛。


    對女兒萬般嬌寵,而沈妍讓也能力卓群,沈家又突破傳統,沒有子承父業一說,反而把女兒當做沈家繼承人培養,奈何沈妍讓愛上了她身在夜場的父親,沈江海一生看中沈家名譽臉麵,自然覺得丟人,父母那個時代經曆了多少千難萬險她並不知道,但是,沈江海身為外公,是完全看不上她的,畢竟她身體裏的血脈,低賤。


    可就是母親那樣強勢嬌縱的女人,卻離奇死在十六年前,而死法……


    沈家不但沒有報警,還對外宣告是抑鬱症自殺。


    當晚,父親薑遇孑就不知所蹤,徹底消失。


    一樁樁,一件件,她不能輕輕揭過。


    若說沒有丁點可疑之處,太牽強。


    “信不信已經過了十幾年,你到底想幹什麽?作為家裏女丁,拿下未來丈夫的心,給家族爭來榮耀,好好做你的豪門太太,給自己鍍金,才是你應該做的事!”


    沈江海勃然,她幾乎還能聽到那邊他摔桌的聲音。


    沈周懿緩緩眯眼,不氣不惱地,涵養不曾丟盔棄甲:“外公,您有高血壓,情緒不宜太激動,我們以後再談。”


    說完,她掛了電話。


    這次迴國。


    她沒有別的目的,一,是找到父親下落,二,解除婚約。


    沒有哪個真正的豪門望族會接受她的出身,畢竟父親身份在那裏放著,所謂聯姻,不過是跟某個大家族裏最邊緣化和沒有話語權的牽連在一起,好搭上其中一條利益脈絡。


    據她所知,她這個八字還沒一撇的未來未婚夫,也是妾室。


    庶子和低賤血脈嫡女,在他們眼裏就是絕配。


    如若不是她在國外名聲大噪,還算是一個有名氣的藝術家,不然,恐怕也照樣瞧不上她。


    但她的人生。


    沒人能指手畫腳。


    *


    *


    沈周懿折返迴趙斐然辦公室門口時,沒注意到門檻,被絆了一下,稍微踉蹌一步。


    無意之間打斷裏麵正進行的麵試考核。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朝她遞來一眼。


    沈周懿抬眸。


    撞進他那雙勾人的眸裏。


    盡管他眼底情緒漠漠,可對上眼,總容易讓人心思飄忽,心跳亂飛。


    而裴謹行看她不小心後的淡淡窘迫,若有似無的翹了下眉,像是在笑,似乎脾氣很好,一邊睨著她,一邊慵懶開口,“jourssombresetfairel’amouravecvous.”


    他的聲線很優越,低磁慵懶,聽在耳朵裏,有股讓人頭腦發昏的勁兒,很適合朗讀。


    沈周懿聽著這句話,眼皮猛不防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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