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像刀片刮在臉上,陽光都失了熱度。蘇清寧看著車窗外,橋下河水奔騰水麵點點金光蕩漾,出租車沿著新修的水泥路進山,路上多枯枝黃葉,偶有幾處楓葉紅得炫目。

    司機一路絮絮叨叨跟她說了許多話,她一句也沒聽清。

    “到了嗎?”她第三遍問司機。

    司機點點頭,“前頭就到了。姑娘走這麽遠拜佛,心真誠。”

    蘇清寧隻淡淡笑笑,攏了攏羽絨服身子還發寒。

    司機在水泥台階前停車,“沿著這個台階上去就到了。”

    蘇清寧付錢下車,山裏空幽,也不是禮佛的季節,一路來連個人影也看不見。她沿著台階上去,斑駁的院門,寺廟前後有四大殿,庭院中一個高大堅固的祈福爐煙霧繚繞。

    蘇清寧很難想像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約她見麵的地方是這樣一座百年古刹。

    大殿傳出引罄聲,蘇清寧進去,弘大的佛像慈祥肅穆,楊惠如合掌舉過頭頂虔誠膜拜。

    引馨敲過三聲,楊惠如起身,捐了一百塊進功德箱,叩馨的師傅說了句功德無量退入內室。

    蘇清寧一直站在她身後,整個大殿就她們兩個人。

    楊惠如轉身,“約你在這兒見麵很驚訝嗎?”

    蘇清寧斂了情緒,“心裏有鬼的人想找個心理安慰可以理解。”

    楊惠如笑著搖頭,“一個月前,我還在社會的最底層苦苦掙紮,要忍受好色教授身上的老人臭味,要應付x局領導的鹹豬手。我曾經在這裏許過願,畢業之前一定要擺脫這種生活,平步青雲。今天,終於能迴來還願。”她走近蘇清寧,“我該謝謝,要不是長得有幾分像你,古成大概看都不會看我一眼。說起來,古成還真是個癡情的好男人。”

    蘇清寧攥緊手機,“那你更應該珍惜。”

    “古話說識時務為俊傑,他給我的比古成能給的要多得多。”

    “他是誰?”蘇清寧追問。

    楊惠如笑彎了眼,“你猜呢?”

    蘇清寧舉起手機,“這個,是他給你的?”

    楊惠如點頭,“這隻是其中一張。”

    蘇清寧整個人如墜冰窯,“還有多少?他到底想幹什麽?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她控製不住大吼。

    楊惠如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她有些同情的望著蘇清寧,“這個問題,你還是親自問他吧。

    ”她遞過來手機,蘇清寧拳頭攥得發顫努力讓自己冷靜,接起電話,“喂。”

    “蘇清寧,我很想你。”秦立笙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帶著迴味的癡戀,像一尾毒蛇鑽進她耳朵,蘇清寧差一點砸了手機,“秦立笙,你現在每一聲唿吸都讓我覺得惡心。”

    秦立笙在那頭笑了,“那也比漠視好,你越恨我,我越在你心裏紮根。”

    “這照片是證據,我立刻就能報警告你強、奸。”

    “你不會。”

    “我會!”

    秦立笙的聲音有恃無恐,“我坐牢一定會拉上蕭岩,我這裏還保存了很多張,張張比你看的那張精彩,要發給蕭岩看看嗎?”

    “秦立笙!”蘇清寧恨得全身發抖,“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詩詩不能沒有媽媽,她現在隻認你。”秦立笙說得理直氣壯。

    蘇清寧:“我可以繼續收養她,多久都可以。”

    “可是清寧,我也需要你。我累了,好累,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你覺得時到今日,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為什麽不能?”秦立笙理直氣壯,“我犯過錯,一直在後悔,你為什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怪我出軌和姚嵐在一起,你也和蕭岩上過床,我們算扯平。隻要你離開蕭岩,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一家三口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過世外桃源的生活,好不好?”

    蘇清寧感覺自己根本沒辦法理解他的邏輯,一個自私到極致的人她怎麽可能理解。

    “秦立笙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能明白,我不愛你了,對你沒有感覺了,你繼續這樣糾纏隻會讓我覺得困擾、惡心,這樣還要強迫我跟你在一起嗎?”

    “隻要你離開蕭岩和我在一起,我相信有一天你會重新愛上我。”太優渥的生活總會給人盲目的自信,蕭岩對秦立笙來說應該是人生中第一個打擊。

    “永遠都不會!”蘇清寧咬牙切齒。

    “清寧,你不需要馬上就迴答我,我給時間你考慮。三年,離開蕭岩和我在一起,如果你還是沒辦法原諒我,愛上我,我放你走,絕不食言。”

    “不需要考慮,我現在就能答複你。”

    秦立笙打斷她,“傅程鵬現在不遺餘力狙擊蕭岩,如果我退出,傅程鵬根本動不了蕭岩。你是想要蕭岩身敗名裂,還是想要他好好的做南城蕭先生?”

    蘇清寧瞪大眼睛僵

    住,“我不信你。”

    秦立笙在電話裏笑起來,“楊惠如能控製古成你信不信?蕭岩最有力的靠山陸家,陸深看上去銅牆鐵壁,其實隻要一個常心就能破。最重要的我能說服秦易,不管秦家站在哪邊,另一邊一定沒好果子吃,秦家的實力你應該清楚。”

    蘇清寧腦子裏很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立笙繼續引誘,“三年,我隻要你三年時間。你隻用三年時間,就能換蕭岩平平安安,你不是說愛他嗎?”

    差一點,差一點蘇清寧就投降了,殿外麻雀踩斷了樹頭的枯枝鳴叫著衝向天空,驚醒了蘇清寧。

    “你說了會給時間我考慮。”

    “當然。”秦立笙已經看見壓倒駱砣的最後一根稻草了,“希望不會太久。”

    手機從蘇清寧掌心滑落,這場談判幾乎用盡她所有力氣,她踉蹌一下,靠著木門才站穩。

    楊惠如聳聳肩撿起手機,“我覺你挺笨的,兩個男人,你稍稍使點手段,兩邊都哄得服服帖帖,哪會有這麻煩。”

    蘇清寧已經平複下來,淡淡看她,“再過十年,你迴想起今天的話一定後悔莫及。”

    楊惠如不以為然,“十年後的事情十年後再說唄,現在,我隻要錢,隻要榮華富貴。”

    蘇清寧搖搖頭,轉身出了殿門。

    楊惠如追上她,“我的手機號碼你存一下,以後要常聯係。”

    蘇清寧停下腳步,“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古成?”

    楊惠如眼睛黯沉了一下,無所謂笑道:“他也不見得有多在乎我,你不是最明白嗎。”

    蘇清寧無話可說。

    蘇清寧沒迴家,現在隻能去找韓琳。

    “你可想好了,這手機上的照片可是炸彈,爆了真的會死人。”韓琳手指狠狠戳著桌上的手機。

    蘇清寧表情木然將手機扔進倒滿水的杯子,“我知道。”

    “你真不打算跟蕭岩說!”

    “怎麽說?”

    韓琳啞口,衝冠一怒為紅顏不是鬧著玩的,何況蕭岩現在是內憂外患更容易衝動做出無可挽迴的事。

    “那你準備答應秦立笙?”韓琳弱弱問。

    蘇清寧雙手抱住額頭,“我不知道。”

    “秦立笙是不是瘋了,心理變態啊!”

    “他是瘋了,瘋子都不要命。”

    韓琳脊背發涼,“太可怕了。”

    樓下響起喇叭聲,韓琳夠在窗口看一眼,汗毛都緊張得要立起來,“蕭,蕭岩來接你了。”

    樓下蕭岩的車剛停在工作室門口。

    蘇清寧揉了把臉,撈起杯裏的手機交給她,“藏起來。”韓琳看著她下樓。

    蕭岩皺眉看蘇清寧一跛一跛迎出來,下山的路陡峭難走她叫不到車,腳都磨出泡。

    蕭岩走近,“腳怎麽了?”

    “今天和韓琳去了趟市場采購蠶絲,新鞋不合腳。”蘇清寧這雙鞋可是遠渡重洋不遠萬裏才到她腳上,大師之作,出了名的純手工,舒適中透著品味。

    蕭岩伸手就抱她進屋,幸虧今天員工放假,工作室沒人。蕭岩抱她坐到案台,脫掉她腳上的鞋子,直接扔進垃圾桶。

    “誒……那還是新的。”

    “害我老婆磨破腳,沒有把它大卸八塊就是輕的。”蕭岩溫熱的手掌捏著她腳心。都說結婚後的蕭先生終於有人情味了,那是他們沒見過寵老婆時的蕭先生——簡直毫無原則可言。

    蘇清寧鼻子有點兒酸摟住蕭岩脖子,她鮮少在外麵對他有這樣親昵的動作,蕭岩受寵若驚。

    “老公。”蘇清寧的聲音帶一點哭腔聽著像發嗲,蕭岩骨頭都要酥了,把她的腳捂在懷裏,“還疼嗎?冷不冷?讓你好好在家待著,非要來工作室。”

    蘇清寧在他唇上親一口,蜻蜓點水,仰看他的眼睛翦翦秋水。她這樣蕭岩哪受得了,欲海翻波,“馬上迴家!”他作勢要抱她上車,蘇清寧抱緊他,喃喃說:“老公,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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