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蕭岩去傅家的事在一周後爆發出來。秦易沒有公開出麵打擊報複說明他已經接受了傅程鵬的條件,不過以秦家在南城的人脈隨便找個人栽髒行宮會所不幹淨就夠蕭岩喝一壺。

    會所在一周後被查封,員工都炸了鍋,上哪去找這樣待遇好機遇多的工作。要知道在行宮出入的非富即貴,有機緣攀上一兩個,前途無量。

    蘇清寧又有一周沒見過蕭岩,還是從社會新聞上看到會所被封的消息才知道他的近況。手機拿在手裏緊了又緊,她不知該不該打個電話,又怕他現在正在忙,畢竟這麽大事總要找關係想辦法解決。她猶豫半天還是沒打,去劈線,繡線劈成不同根數所呈現的顏色和光澤是不一樣的,線劈得越細繡出來的質感越好。大師級的刺繡師一股繡線能劈46根,她最多能劈到40根,今天劈到10根就沒法繼續了。

    手機突然響起,她看都沒看,“喂。”急切,期待。

    “你以為是誰?”秦立笙的聲音沙啞到蒼老。

    “是你。有事嗎?”明顯的失落後聲調上揚。

    “我在你門口,出來。”秦立笙來勢洶洶。

    整個工作室今天就她一個人,好不容易趕出27件繡品她給大夥放了兩天假。蘇清寧掛斷手機下樓,最痛最苦的事都經曆過她有什麽好怕的。

    她打開門,秦立笙手上還打著繃帶,樣子很憔悴身上的西裝都皺巴巴,他還是那個連襯衫上有一道折皺都不會穿的秦立笙?

    “找我什麽事?”蘇清寧聲音冷淡。

    秦立笙離著她幾步之遙,冷笑,“蘇清寧,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厲害。”

    “我說過,你和姚嵐想怎麽玩死我,我都奉陪。”蘇清寧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秦立笙走近,“你真以為蕭岩是高枝?他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流氓,你聽過他的花名嗎,知道他玩過多少女人嗎?你嫌我髒,他呢?還是,你不過是在我麵前故做清高,骨子裏下、賤、淫、蕩欲求不滿?”

    蘇清寧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秦立笙,在我們那段失敗的婚姻中,我不欠你什麽,是你出軌在先,是你破壞了婚姻的誓言,你現在說得自己好像是受害人算什麽?我告訴你,你跟蕭岩根本沒資格比。我不管他花名有多狼藉,至少他比你坦誠,比你有擔當,比你像個男人。不是你身份高貴你就高貴,也不是別人出身不高就比你低賤,你這樣跑來咆哮隻會讓人覺得你沒品,懂

    嗎?”

    秦立笙眼中不可置信,她竟然打了他,為另一個男人。他惱怒掐住她肩膀硬生將她按在粗礪牆麵,蘇清寧頭磕在牆麵痛得皺眉。

    “已經睡過了吧,不然他怎麽肯付出那麽大代價幫你。”

    蘇清寧羞惱又一巴掌,耳光響亮,推開他,“秦立笙你再發瘋,我要報警了!”

    秦立笙大概被推到傷處,捂著胸口臉色慘白躬著腰好半天才緩過來。

    蘇清寧不想跟他作這種無謂的糾纏,“今天我隻當你沒來過,你走吧。”轉身要進屋。

    “秦易會把詩詩送來。”秦立笙的聲音都在一瞬間變得虛弱不堪。

    蘇清寧怔在原地,“你說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詩詩正在辦轉校,秦易會安排好。官司我撤訴,撫養權歸你,唯一的條件讓詩詩在秦易家待一個月。”秦立笙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說這段話,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轉身就走。

    蘇清寧想喊他,張了張嘴到底沒喊出聲。

    蕭岩,真的做到了?他的會所被封是因為幫她嗎?他現在怎麽樣?心慌意亂,她跑迴房間打電話,沒有人接,蕭岩不接。

    蕭老板哪有她想的那麽糟糕,他這會兒在酒莊試新酒,準備月底喬少的party。

    “xiao,感覺怎麽樣?”藍眼睛老外操著不太流利的中文問他。

    蕭岩搖一搖,酒杯內璧留下條條酒痕,嗅一嗅,抿一口反覆於口腔讓酒布滿四周,從舌背、舌尖,延伸到喉頭底部,品味餘韻。

    “不錯。party就用這批新酒。”

    老外拍拍手,“你是行家。”他偏一偏頭,“帶你去嚐嚐我的私藏。”

    蕭岩擱下杯子,“比我的私藏差,我可要摔杯子。”

    老外說:“剛好我有位朋友也在,不能聽你一家之言。”

    蕭岩點著頭,“中文倒是比我說得還溜,就怕說得比唱的好聽。”

    蕭岩跟著老外出酒窯,穿過葡萄藤架遠遠瞧見木屋前站著一個人,似乎,專程在等他。

    “hi~”老外揚手打招唿,作勢要給蕭岩介紹。

    蕭岩倒先開口,“秦總,真巧。”

    秦易也不拐彎抹角,“不是巧,我傳程來找你。”他轉一轉頭,“john,我們想單獨聊聊。”

    老外聳聳肩,“ok。”

    蕭岩笑笑,“秦總是想來看我落魄的樣子?那真是很抱歉了。”

    “那點事怎麽難得了蕭先生。”秦易聲音陰沉。

    “那秦總來這趟有何指教?”

    秦易皺一皺眉,“我其實很好奇,我是該叫你蕭岩,還是肖山?”

    蕭岩笑容一分不減,“隨你高興。”

    “強、奸未遂加傷人入獄三年,你覺得我要是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蘇清寧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蕭岩曾經想過無數遍,想得幾乎要發瘋。

    那時的蕭岩十八歲,那時蕭岩還叫肖山,相依為命的奶奶還在,他沒有父母也不想知道他們是誰。破舊的平房院子裏有一棵琵琶樹。那一年琵琶花開得正好,他聽著院子裏有生人,女孩的聲音還未脫稚氣出奇的好聽。

    “奶奶你腳扭傷了可不能再亂走動,您家裏沒人照顧您嗎?”

    “謝謝你送我迴來姑娘。我呀,有一個大孫子比你大不了幾歲成天在外邊野,我隻是扭了一下沒大礙,不需要人照顧。”

    “那可不行,這樣好了,我就在隔壁補習,您需要什麽告訴我一聲,我替您去買。”

    “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沒事。”

    十八歲的他一直站在院子外,剛打完架迴來臉上掛了彩怕嚇著人。小姑娘從院子出來,他躲到牆根後,一米八的個子連地、頭、蛇都不怕倒怕一個小丫頭。他還記得那姑娘穿了件細棉連衣裙,裙擺上繡著同色花樣,長馬尾在腦袋後俏皮的蕩來蕩去,活力又明媚。他突然覺得他的人生好像也應該能有另一種活法,也能那樣明媚。

    後來他才知道那姑娘叫蘇清寧,每天下午放學來隔壁補習,每次總會抽十分鍾來看看奶奶。他偶爾迴來會發現掛破的衣服上會有些竹葉、銀杏的圖樣,是用手繡出來的,那時候蘇清寧已經繡得像模像樣。大概知道他是男生所以盡量避開花花朵朵,盡管這樣蕭岩還是嫌棄太陰柔再也不肯穿。

    蘇清寧每天都來從沒碰到過他,他每晚都送她迴家風雨無阻從來都不讓她發現。年少的感情熾熱而純粹,隻是偷偷這樣守護就已經很滿足。

    某一天,蘇清寧在書包發現一個粉色信封,那天她下了補習課等了很久,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有一個人每晚都陪她走那條壞了路燈的林蔭道,所以她才不會害怕。她不知道是誰,隻偷偷看過他轉身迴去的背影,白襯衫的少年,很高。她捏著粉色

    信封在路口等了很久很久,天已經黑得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迴去的路上災難就那樣發生了,蘇清寧被三個混混拖進樹林已經暈過去,他來得還不算晚,一米八的個子畢竟隻是十八歲的少年,以一敵三還是占不到便宜。到最後他就那樣死死抱住蘇清寧,當時在想什麽,死都不會讓那些混蛋碰她,就這一個念頭。

    許是樹林外路過的人聽到打鬥聲又不敢多管閑事虛喊了聲警察來了,三個小混混這才停手慌亂逃竄。他撐著最後一口氣沒有暈倒,脫下自己襯衫蓋住蘇清寧被撕破的裙子。

    “誰在哪裏?”有人跑過來,他已經處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以為那幾個小混混發現被騙又折返,他抽出腰上的刀那人一靠近他就捅了過去。

    警察終於趕到,當場將他抓住,昏迷的女孩,受傷的見義勇為青年,隻有他是□□未遂持刀傷人的罪犯。

    宣判那天,蘇清寧沒有到場,他以為她至少會來見他最後一麵,對質也好。那一天,他唯一的親人去世。那一天,他被全世界遺忘。那一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他去買蛋糕,許的願望是,告白。

    十年,他已經從青澀少年變成性格乖戾的蕭先生,而她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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