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樊婷請來的花店員工朱凱紅,個頭不高,但是還是很勤勞,雖然偶爾與夏天母親耍耍小孩子脾氣,吵鬧著不吃中午飯,但還是山區窮苦人家的孩子,對來到深圳應聘看店很滿意,做起生意來也是很敢接單,接下來後不論客戶怎麽說她都不怕。到了真的沒有辦法完成任務了,便叫來樊婷夫婦圓場善後。


    夏天是一個講究完善經營手續的人,準備給朱凱紅辦理用工手續和暫住證。但是,她沒有身份證,當初,樊婷招聘她的時候,她告訴樊婷是十六歲了,身份證正在辦理,憑著當地鄉鎮婦聯的一紙證明來到深圳。夏天夫婦雖然對朱凱紅的表現很滿意,叫她與樊婷以姑表相稱,叫夏天則稱姑丈,但是,對她的情況還是要了解的。而朱凱紅則表現出相當成熟,每當問到她的有關情況時,她便守口如瓶。一天,樊婷突然問她:“你的生肖屬什麽的?”朱凱紅脫口而出:“屬兔。”


    樊婷聽後大喜,迴到家裏便告訴了夏天。夏天急忙翻開《百年通曆》,查出是1987年生人,照此算來隻有十三歲。


    夏天對樊婷說:“雖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朱凱紅懂事、肯幹,但是,十三歲畢竟不是外出打工的年齡。原來,她一直迴避她家裏的問題,也是她成熟的考慮。我看,還是送她迴去算了。”


    樊婷雖然喜歡朱凱紅,但是,考慮她年齡也是太小了,日後可能難以應付不同客戶可能出現的問題,也同意送她迴家政公司。


    幾天後,樊婷挑選了幾件衣服送給朱凱紅,給她結算了工資,親自送她迴到家政公司。


    朱凱紅迴到家政公司後,選擇迴老家。於是,她與家政公司結清了經濟事項,坐公共汽車到了布吉二線關準備乘車返迴江西。臨上車前,她在布吉給夏天家裏打電話,感謝在深圳相識的姑姑、姑丈的栽培。這以後的幾年間,年齡與她處事的成熟不相一致的她,時不時都會打一個電話到深圳樊婷家,報一下她的平安。看得出來,朱凱紅對樊婷他們還是頗為感激的——這是後話。


    話說當天,樊婷換了一個五大三粗名字叫張家燕的小姐當營業員,這女青年力氣倒是不小,她到來的那天,花店接到八個開業花籃,做好了要往布心市場一間新開的麵包屋送去。張家燕的到來正好派上了用場,隻見她雙手左右開弓,一手一個,提著走出200米也不用停下來休息。而這張家燕是在深圳混了一段時間的老客,據說她的父母就在布吉種菜,但是她在應聘時對樊婷瞞著這一層,後來又了解到她曾經在一家飯店做過。漸漸地,樊婷夫婦覺得張家燕的背景比較複雜,日後可能會尾大不掉。之後發生的一件小事,讓夏天認為此人不可用。那是一天中午,張家燕根據常理判斷,夏天夫婦一般不會在中午時間到店裏來的。於是,她在一陣左顧右盼之後,快速地打開放著貨款的抽屜,神情緊張地點算起貨款來。


    正在這時,夏天恰好來到店裏,平靜地問道:“中午沒有客人的時候,你不休息一下?”


    張家燕紅著臉,停了手中的“活計”,說道:“我睡不著。”


    其實,樊婷夫婦要請的營業員,是在主人不在場的情況下都能毫無二心地獨立操持生意的人。這樣一來,無疑對被請者的品德操守方麵的要求很高。樊婷是搞財務出身的人,對店內的備付金每天都是不同的,這讓剛來店裏上班的任何人都摸不著頭腦,隻要自己心裏有貪念,必然要對備付金的底數搞清楚才好下手。而張家燕偷偷摸摸點錢的舉動,大至不會離開這個意圖。


    幾天後,張家燕放出風聲,說是要安排她參加附近小學舉辦的電腦培訓班,否則,她不想做了。樊婷聽後,直截了當地說:“你想學電腦,說明你有大誌,我們都很高興。但是,我這個小池塘養不下你這條大魚,你做滿了這個月,結算了工錢,你就專心學你的電腦去吧!”


    張家燕附加的條件不被東主接受,反而丟了工作。隻能怏怏地等待滿一個月後卷鋪蓋走人。


    而樊婷夫婦也有煩心事:自己所屬意的店員太難找了。


    正在這時,原來到樊婷的姐姐樊娉家當過保姆的湖南姐妹花中的妹妹方延平打電話給樊娉,說家裏老母親臥病在床,一家生計十分拮據,問樊娉:“能否介紹工做?”樊娉沒有迴絕她,反而介紹說樊婷開了一家花店,看她用不用方延平。方延平聽後大喜過望,阿姨長、阿姨短的道個不停,懇求樊娉說項,一定要介紹成,並說:“如果同意,明天馬上可以到深圳來。”


    當晚,樊娉將方延平的情況跟樊婷說開了。


    其實,樊婷認識方延平姐妹倆。原來,老家在湖南株洲的方延平,她的姐姐方延英比她早兩年來深圳當保姆受聘於樊娉家。當她看到每天都有魚肉下飯,半個月下來已經換了一副模樣,心存感激,寫信迴家講給父母聽,父母竟然不肯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於是,她十分踏實肯幹,深受樊娉一家的肯定。兩年之後,妹妹方延平高中畢業,也想到深圳闖蕩,她姐姐方延英跟樊娉說後,樊娉說:“還是到我家來吧!我老公要開公司,正缺人手。”


    就這樣,方延平也來到樊娉家,既做些家務,又當新開公司的業務員,偶爾跑跑單什麽的。


    但是,剛剛高中畢業的方延平並沒有像她姐姐方延英那樣踏實肯幹、為人忠厚,反倒頗有得隴望蜀之意,騎著自行車到寶安北路的人才中心,偷偷找起了工作。


    半年之後,樊娉的家人對她的口碑並不見得很好。一年後,她的姐姐方延英因為要嫁人了而離開深圳返迴湖南株洲老家,方延平便一起辭工迴家。


    所以,在方延平與樊娉通電話的時候,樊娉對她請求找工的要求有點保留,就是因為方延平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樊婷聽了樊娉的介紹後說:“我看可以。打生不如打熟,也可能她迴去以後有了感想和對比,心裏已經後悔也有可能。就叫她來吧!”


    就這樣,在老家呆了半年之後顯得土頭汙臉的方延平在打電話的第三天抱著新的憧憬,來到深圳當起了花店業務員。當她到達樊婷家見到樊娉姐妹倆時,樊娉的第一句話就說:“方延平,你迴到老家還不到一年,怎麽了搞成這樣滿臉憔悴、毫無血色,頭發黃黃,好像半年都沒有吃油炒菜似的?”


    方延平不好意思地說:“不會吧?”


    樊娉說:“你這次重返深圳,要好好幹!改掉你以前的壞毛病。阿姨、姨丈不會虧待你的!現在,你抓緊把身上的東西換下來,搞好個人衛生,準備上班。”


    方延平找到了台階下,說了一聲:“是。”隨即拿著衣服,到了洗手間,打開久違了的深圳水龍頭,盡情地揮灑著花灑衝刷幹淨自己的身子,好像要將自己的不幸和晦氣全部衝到深圳河,流向太平洋。


    下午,洗刷一新的方延平向樊婷提出了要求:“阿姨,我媽媽臥病在床,我來深圳買火車票的錢都是我姨媽給的,你能不能先預支一個月工資給我,匯給我母親治病?”


    樊婷聽後,樂樂大方地說:“可以。隻要你日後好好幹,阿姨不會虧待你的。”說完,給了她500元錢,方延平十分高興地到郵局匯款去了。


    看官:您也許會站在今天的角度看這500元錢,讓您生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來。其實不然,在小的寫這本書的時候,深圳市的每月最低工資標準是890元錢,如果東主給員工包吃包住,仍發890元,則該員工的月工資水平大至到了1800元的水平。在2000年的時候,深圳的最低工資標準不會超過500元,在包吃包住的概念裏,應該是1000元的月工資水平。——這點,是要跟您老說明一下的。


    方延平到深圳的第二天,便頂替張家燕到花店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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