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中國人最傳統的節日。每到這時候,都會勾起離家遊子的集體思緒,迴家,這是中國人最樸實的幸福。


    正是因此,一個猶如候鳥遷徙一般的現象在人類社會中出現,我們將之稱為春運。也由此造就了全然不同的年味。


    大城市裏,越到過年,人越少,到了大年夜,簡直就是一座鬼城。與之相反,平日裏僻靜悠然的小村莊裏,此刻卻是人聲鼎沸,這種獨特的熱鬧,人們稱之為年味。


    青牛村,正是這樣的村落之一,在外務工謀生的男人們提著大包小包地迴到家中,有的今年混得不錯,一進門就拿出一疊的紅票子孝敬父母,隨後換來幾聲鄰居的讚賞與姑娘愛慕的眼神,連著老父母也覺得臉上光彩。


    有的則混得稍差些,也沒事兒,喊上一聲:“爹娘,我迴來啦!”照樣能獲得熱情的迎接,父母從來都不會在意自己的孩子究竟賺了多少,他們隻是單純地希望一年了能見上自己娃一麵。


    大年夜,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小村莊的上空飄滿了肉香,肉菜越多,預示著來年越有肉吃,因此,一張農家圓桌上嗎,雞鴨魚肉個個都不能少,一家人圍著桌子共同舉杯慶祝新年,這一刻,溫暖來自人心。


    青牛觀中亦是如此,朱雀、六煞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貨,道風也是沒爹沒娘,索性與兩位師父相依為命,陳觀硯的夫人徐寶釵忙完了最後的一點工作,也匆匆趕到了青牛山,陳家三人也算是齊了。


    第一次,青牛門,團圓了。


    老道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一向節製的他今天做好了一醉方休的準備,拍開泥封,一股渾厚的酒香刹那間彌漫在小小的道觀之中。


    倒入海口碗中,琥珀色的酒漿似乎還帶著些凝稠,隻是一口,道風便知此酒絕非一般,淡淡的靈氣隨著食道漸漸在體內散開,接著酒力,將原本霸道的靈氣潤化,即便是不修行的常人喝了此酒也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


    知道這酒有好處,道風也順勢給陳辛兒倒上了些,輕輕在陳辛兒耳邊道:“喝點吧,對你身體有好處。”


    陳辛兒似乎還不太適應道風這般親密的動作,瞬間耳朵就紅了,也不說話,低著頭端起酒碗輕抿上一口,似乎帶著靈氣的酒格外醉人,就這一口就讓陳辛兒的小臉變得通紅,映著窗外的白雪,一句古詩自然地出現在道風腦中,“人麵桃花相映紅”,美人如花,美人如畫。


    年夜飯後總有一個春節的保留節目,一個當下飽受爭議的節目,放煙花!


    自有年來,爆竹都是用於趕走年獸的工具,後來這個傳統被不斷發展,原本用於驚嚇野獸的工具成為了人們欣賞地風景。


    看著一朵朵明亮的火花在天際劃過,那轉瞬即逝的美好,仿佛就是人間那一瞬之間的幸福,可就是那曇花一現的快樂,卻讓無數人為之癡迷,在鞭炮的炸響聲與煙火的光輝之中寄托的是人們最美好的夢想。


    然而這個傳承千年的習俗,在這個環境汙染的世界裏變成了一種罪惡,大都市中的政府開始禁止燃放煙花。


    道風初聽此事之時,心裏不由一陣唏噓,他完全能夠理解這麽做的原因,也對之報以支持的態度,隻是或許修士骨子裏都有一種古板,在內心深處,他依舊希望看著火光如流星般劃過天際,聽著鞭炮聲入眠。


    也許這也是道風想要迴到青牛村過年的潛在原因之一吧。


    破落道觀的屋簷是看煙花最好的地方,往年道風總愛上這兒來看煙花,而今年,屋簷上多了一個人。


    陳辛兒屈膝坐在道風身邊,零點還沒到,村裏已經有熬不住的開始稀稀拉拉地放起煙花,農村的煙花沒有大城市中那般絢爛多彩,也就紅綠兩種,孩子們更愛拿著夜明珠,對著天空看著手中的小棒子裏放出一個又一個亮點。


    海市禁燃令已經下了三年了,效果頗好,當然,這也意味著陳辛兒已經三年沒有看到過煙花了。


    再次見到,恍如隔世,讓辛兒高興地像個孩子,也不管是在屋簷上了,就在道風麵前手舞足蹈的,一會兒指著天上一個綻開的火花發出一聲驚歎,一會兒又拉著道風說那邊那個好看。


    道風靜靜地看著身邊開心的女孩,往年自己所喜歡的煙花,今年似乎並沒有那麽的吸引人,也許是因為道風找到了更吸引人的東西吧。


    零點,老僧亦如往年一般敲響了觀中那口老破鍾,悠揚的鍾聲迴蕩在山間,卻又被喧鬧的鞭炮聲蓋過。


    山下的青牛村已籠罩在一片粉紅色的迷霧之中,火光自其中閃過,看著頗為迷幻,天空中,數十個煙花一起綻放,將夜空徹底點亮,似是下了一場流星雨一般美麗。


    先前瘋得太厲害,此時身邊的女孩已經有些疲憊了,她終於安靜下來,與道風並肩坐在屋梁上,抬著頭,靜靜地欣賞著頭頂的美景。


    看著身邊的女孩,道風忽然覺得心裏有種別樣的滿足,甚至這種感覺讓他想要將時間就此停留,若不是天劫的壓力,我想這一刻,道風一定會選擇解甲歸田。


    可惜,他是應劫之人,是青牛門門主,所有人都能停下,唯有他不行,他和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算了吧......


    第一次,道風的心裏感到一震絞痛,他勉強將頭抬起,希望漫天的煙花能夠改善他糟糕的心情,亦或者隻是想將目光從女孩身上挪開。


    天上的煙火漸漸變得稀少,熱鬧後的安靜總是讓人感慨,這讓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道風更是難受,他努力擠出一點微笑,可那笑登上臉頰,卻換來一股苦水倒流入了心窩,讓那個笑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煙火終於還是停了,當寧靜重迴大地,唯有冬日的寒風還在耳邊唿嘯著,留下一點聲響,屋頂上的兩人都沒有動,依舊這樣靜靜地坐著,似乎不願這一刻就這樣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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