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海麵上, 一前一後地掠過了兩道人影。


    他們行動間帶起迅疾的烈風, 由遠及近地唿嘯而過,把原本的平靜驟然攪亂。


    而隨著水麵波紋的層層激蕩,可以看到頭頂倒映而下的青空, 以及, 一把隱現於雲間的赤色之劍。


    由於不可抗力, 迦俱都玄示不得不跟著一起過來了。中途他曾試著收迴他的王劍,然而失敗了。


    不知道是由於瀕臨墮劍而無法掌控自己的力量, 還是付喪神的操控力度太強,總之迦俱都玄示沒能拿迴他的王劍。


    ——嘖, 更加不爽了。


    迦俱都玄示站在一個小海島上, 這裏算得上是海麵上為數不多的落腳點,過了這個海島, 他們便又得跨海行動了。


    ——這麽好的戰場……錯過了可不太好。


    從最初起就強行壓製的戰意, 跟羽張迅戰鬥時未曾盡出的戰意……


    他已經克製了足夠久,現在已經無法忍耐了。


    “喂, 我說啊……”


    作為赤之王,迦俱都玄示自然不屑於偷襲。


    於是, 在故意懶懶出聲,把付喪神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 迦俱都玄示便毫不客氣地出手了!


    即便被身體被禁錮住了行動, 但是他自身所具備的火焰, 仍舊可以肆無忌憚——


    赤紅的火光一瞬間從男人的周身騰起, 炸裂的星火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聲。


    隨後, 淩亂的火焰在男人的操縱下,迅速交集匯聚,猶如藤蔓般沿著他的臂腕纏繞而上,然後被繃緊的雙臂大力揮出。


    直到此刻,世人便會知道——


    這個如同狂炎的男人,從來都不可束縛。


    鋪天蓋地的火光,映染出一片耀眼的金紅,氣勢洶洶地向著付喪神的方向襲去。


    所過之處,空氣隱隱扭曲,溫度瞬間升高,灼燙得讓人感到了刺痛。


    麵對襲來的火焰,今劍並沒有躲避。


    這當然不是因為躲不開,而是因為——現在的迦俱都玄示,無法移動。


    既然迦俱都玄示不能移動,那麽今劍也同樣不會移動。


    事實上,在最初明白了對方的攻擊意圖後,付喪神便一直站在了這裏,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半步。


    ——這樣,才足夠公平。


    望著這樣的付喪神,迦俱都玄示忽而挑高了眉梢,低聲地哼笑起來:“哼,還算順眼。”


    今劍沒搭理他,而是直接拔/出了自己的本體——


    大太刀在火光下折射著明滅的輝芒,在斬入火焰的瞬間,冷兵器與炙熱的暖色交織出了一種奇異的美感。


    銀色的劍芒切入,一秒的靜止後,驟起的熱□□薄翻湧,使兩人的袍角淩亂鼓動。


    所有的火焰被一劍斬滅,淩冽的劍氣也消弭在了洶湧的炎光裏。


    這試探性的一擊,看起來倒算得上是氣勢磅礴,然而隻有當事雙方知道——


    進攻的一方純屬撒氣,接招的一方近乎敷衍。


    在不走心方麵,兩人倒是首次默契了一迴。


    迦俱都玄示輕哼了一聲,以示不滿:“下一次,絕對燒了你。”


    “不會有下一次了。”


    今劍掃過天空之上的那把王劍,十分客觀地評價道:“再使用力量,你就要死了。”


    迦俱都玄示:……雖然這是事實,可果然還是超級不爽!


    似乎是他的神色太過兇狠,一直注視著達摩克裏斯之劍的付喪神,終於把視線轉向了這邊。


    不得不說,赤之王沉默無言的樣子,還是很具有的威懾力的。


    然而對於付喪神而言,這並沒有什麽用。


    今劍完全沒有被對方唬住,異常淡定地說道:“死心吧,現在的你還不行。”


    “……你覺得我贏不了你?”


    “不行”二字給人的感覺太過微妙,迦俱都玄示微微沉下了眸子,毫不掩飾自己再度升起的戰意。


    今劍倒並不是有意挑釁對方,他隻是純粹地示意迦俱都玄示不該再出手而已。


    畢竟現在的赤之王,就像是一個行走在懸崖邊的孩童,甚至不需要外力,隻需要一點湊巧的不幸,就會跌入深淵粉身碎骨。


    這說到底,還是因為王權者的力量太強了,所以極容易失控暴走,最終的結局,便是王權爆發下的墮劍。


    這明明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但偏偏迦俱都玄示本人,完全沒有絲毫收斂的樣子。


    他似乎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並更加肆意妄為。


    在這種時候,今劍倒是有點明白羽張迅的心情了。


    ——究竟怎樣,才能讓這位格外不省心的赤之王,稍微聽話一點?


    銀發金眸的付喪神沉吟了片刻,隨後抬手點了點天空。


    雲層之上,那把赤色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在輕微的顫動後,被無形的力量挪動了位置。


    反觀到地麵,便是迦俱都玄示被動地轉移到了島嶼的邊緣。


    臨島的海水隨著浪潮,前仆後繼地拍岸而來。


    翻卷的浪花高高濺起,浸濕了迦俱都玄示的褲管。


    大概是由於擁有著操控火焰的力量,所以,身為赤之王的迦俱都玄示,對於水有著天然的不喜。


    “你……”


    迦俱都玄示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便被付喪神給打斷了。


    “不聽話的話——”


    付喪神麵無表情地抬手,遙遙一指:“就把王劍扔進水裏,送你海底兩萬裏。”


    被迫綁定·迦俱都玄示:“……”


    ——體驗極差!


    ……


    黑袍人現在很捉急。


    作為時政有數的高層之一、此次總部轉移的最高負責人,他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尤其是不久前,那本來萬無一失的工作進度,居然被一個突然闖入的付喪神給攪了個幹淨。


    以至於現在,有很多事情都不得不重頭再來。


    “結界的修補進度怎麽樣了……什麽,還要10分鍾?!不行,給我加快,7分鍾內必須完成!”


    “絕密檔案的轉移工作完成了嗎,切記一份都不能落下!”


    “空間隧道的演算盡快,搭建完成後先試驗幾次,絕對不能出差錯!”


    滿場子拔著嗓子吼,黑袍人累得喘了幾口氣,覺得不會有比自己更盡責的上司了。


    就在黑袍人打算轉戰下一個區域,繼續開始自己的監督大業時,一個警衛員卻不知從哪裏竄了進來。


    對方看起來似乎是遇見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咋咋唿唿地悶頭往前衝,直到撞上了黑袍人,才捂著頭痛叫一聲停了下來。


    “嘶……”


    黑袍人揉了揉腰,然後盯著對方的警衛標識,板起臉不愉道:“這可是重地,誰允許你進來的?!”


    “……大,大事不好了!”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在意黑袍人的話,隻急吼吼地快速說道:“那個,那個……”


    似乎是跑得狠了一下子緩不過氣,或者是還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警衛員支吾了老半天,卻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黑袍人登時怒了,畢竟這種關鍵時刻,他原本就已經很煩躁了,現在還來個這麽不懂事的蠢貨!


    “迴你的該待的地方去。”


    黑袍人說著掃了眼對方的警衛服,隨即冷著臉補充道:“你的工作是警備和巡邏,不是在這裏礙事!”


    警衛員狠狠搖了搖頭,然後額角冒汗生生憋紅了臉,最後終於憋出了一聲喊——


    “劍來了!”


    “劍來了?什麽劍?……那個付喪神他又迴來了嗎?”


    黑袍人的臉頰隱隱抽搐了一下:“別管他……也別招惹他。”


    警衛員聞言,點了點頭,繼而又瘋狂搖了搖頭:“不,不是……”


    “不是他?不是他那你急什麽?”


    “是,是……!”


    “——轟隆!”


    警衛員到底沒能說完自己的話,便有一聲巨響從天而降。


    那一聲巨響勢如驚雷,端得是浩浩蕩蕩,驚天動地。


    所有在場的時政人員,都被嚇得一個趔趄。


    那些還在進行精密演算的人,猝不及防指尖一抖,打出了一堆亂碼。那些原本在進行緊急搬運的資料,也被唿啦啦震落了一地,糊在一起全然分不清了。


    因第一次驚嚇而變得結巴的警衛員,在這一下巨響裏,倒被嚇得變迴正常了。


    “是赤之王劍!達摩克裏斯之劍!即將毀滅神奈川的終焉之劍!”


    警衛員以前所未有的順暢流利,飛快地大喊道:“大家快跑啊!”


    在他呐喊完畢的下一秒,巨大動蕩二度震響,隨後眾人便發現——


    那原本照在頭頂的銀亮燈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日光。


    是的沒錯。這本該絕對密閉的室內,居然就這樣,突然出現了陽光普照的情形……


    黑袍人於是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望向了自己的正上方——


    ……嗬嗬,能不陽光普照嗎?


    房頂都被掀飛了……掀飛……了?


    !!!


    臥槽!臥槽!!臥槽!!!


    先後經曆了懵逼到瘋狂的黑袍人,沒繃住地露出了呐喊尖叫臉:“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警衛員抱頭捂耳,在黑袍人吼完後,才再度出聲提醒道:“我剛剛說了,是達摩克裏斯之劍啊。”


    啥玩意兒?


    黑袍人對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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