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等到了蘇明珠三朝迴門的那日, 武平侯府早早開始盼著了, 侯府大門口就已經打掃了三遍了,廚房更是從天還沒亮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準備的都是蘇明珠愛吃的東西,牛肉餡的包子每個都皮薄餡多, 看著就格外有食欲。


    武平侯坐在正堂, 看著時不時往門口張望一下的妻子, 說道:“明珠他們迴來, 門房自然會來通傳, 你就安心坐著就好。”


    武平侯夫人嗔了丈夫一眼:“也不知道是誰, 昨日翻來翻去一夜都沒睡。”


    武平侯端著茶喝了口, 避開了妻子的視線, 他、他這麽久沒見女兒, 自然是想的, 還很擔心女兒過得好不好, 睡不著才是正常的啊。


    蘇博遠穿著一身絳紅色的長袍, 打著哈欠走了進來,給父親請安後, 說道:“父親、母親怎麽起的這麽早?”


    武平侯夫人說道:“你妹妹今日迴門,也不知道她離家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蘇博遠一臉詫異地看向母親,當他確定母親是認真的, 忍不住說道:“母親, 妹妹雖然出嫁了, 可是……她想迴家哪怕走路最多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薑府的廚娘也都是家裏分過去的。”


    武平侯夫人惱羞成怒,瞪了兒子一眼。


    蘇博遠撓了撓頭,嘟囔道:“母親也是,芷然也是,從妹妹出嫁的時候就開始擔心,總覺得妹妹會被人虧待一樣,可是妹妹的性子和那螃蟹一樣,在哪裏都是橫著走,要擔心也該擔心妹夫啊。”


    白芷然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局,先給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請安了,這才嬌聲說道:“明珠的性子最好不過了,哪裏像你說的那樣壞。”


    蘇博遠一臉詫異看著妻子:“你是當真的嗎?”


    白芷然毫不猶豫地點頭,她很喜歡明珠的性格,若不是喜歡明珠這個妹妹,她小時候也不會願意和蘇博遠一起玩的。


    蘇博遠看向武平侯說道:“父親,我覺得母親和芷然都吃了明珠的迷魂藥了。”


    武平侯放下茶杯說道:“這些話,你有本事當著明珠麵說。”


    蘇博遠虛虛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了兩聲,其實他也挺想妹妹的,甚至在明珠出嫁的第二天都偷偷跑到薑府的門口張望,可是明珠這個壞妹妹,卻讓丫環給他送了一食盒的點心,把他趕走了。


    這讓蘇博遠覺得格外鬱悶,可是更鬱悶的是迴來打開食盒一看,裏麵的點心都是母親和妻子愛吃的,他愛吃的一塊都沒有!這就很生氣了。


    就在幾個人說話間,門房就來報信了。


    薑啟晟和蘇明珠是走著過來的,畢竟這麽點距離,不管是坐馬車還是坐轎子都有些多餘了。


    蘇明珠氣色紅潤,走路的時候都帶著一股子歡快勁,讓人看了都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父親、母親、哥哥、嫂子,我可想你們了。”


    武平侯夫人笑道:“都嫁人是大姑娘了,怎麽還撒嬌。”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撒嬌道:“在你們麵前,我永遠不需要長大。”


    武平侯笑著點頭:“嗯,你永遠是我們的珍寶。”


    蘇明珠笑得格外開心。


    武平侯夫人看向一直安靜站在女兒身後的薑啟晟,她注意到薑啟晟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看著女兒的眼神也帶著寵溺。


    薑啟晟很愛自己的女兒。


    特別是在成親後,好像兩個人的感情越發的親近。


    這樣的發現讓武平侯夫人心情越發的好了起來。


    說笑了一番,丫環就把軟墊放好,蘇明珠拉著薑啟晟一並跪下,給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薑啟晟神色鄭重叫道:“父親、母親。”


    武平侯夫人紅了眼睛,臉上卻帶著笑。


    武平侯說道:“以後你們兩個要相互扶持。”


    “是。”


    武平侯夫人笑道:“起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薑啟晟又磕了一個頭,起身後就朝著蘇明珠伸出了手,想要把人扶起來,卻發現蘇明珠已經蹦躂起來了,薑啟晟笑了下很自然的收迴了手。


    武平侯夫人把這些都看在眼底,忍不住和丈夫對視一眼笑了出來。


    薑啟晟牽著蘇明珠的手走向了蘇博遠:“四哥。”


    蘇博遠故作嚴肅點了下頭:“以後你們兩個好好的。”


    蘇明珠做了個鬼臉說道:“哥,你以後別穿絳紅色的意思。”


    蘇博遠有些疑惑看著妹妹問道:“為什麽?”


    蘇明珠歎了口氣說道:“看起來特別……不像好人。”


    這話一出,白芷然也笑了起來:“我都與他說了,不讓他穿這個顏色,可是他偏偏覺得妹妹迴門應該穿的喜慶一些。”


    蘇博遠忍了忍,實在沒忍住說道:“妹妹,見不到你我挺想你的,可是見到你後,我又覺得比起見你,我更喜歡想你。”


    蘇明珠已經和白芷然親親熱熱湊到一起:“誰管你喜歡什麽啊。”


    白芷然握著蘇明珠的手,小聲說道:“看到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


    蘇明珠嬌聲說道:“我過的很好,就是想嫂子了。”


    蘇博遠看向薑啟晟問道:“你能忍?”


    薑啟晟神色平靜:“能啊。”


    蘇博遠一臉你這樣很丟人的神情:“這都能忍?”


    薑啟晟反問道:“你忍不了,你上啊。”


    蘇博遠想了下,最後情不甘心不願地說道:“我也忍了吧。”


    蘇琛知道今日蘇明珠迴門,怕是他們一家有話要說,這才特意晚了一些過來,行禮後就看向薑啟晟挑眉叫道:“堂妹夫。”


    薑啟晟叫道:“堂兄。”


    蘇琛一臉得意說道:“等我迴書院,一定要告訴所有人,好好炫耀一番。”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看著幾個晚輩關係好,心中自然高興,等他們打完招唿,武平侯才說道:“去用飯吧。”


    蘇明珠湊到了武平侯夫人的身邊說道:“我都餓了。”


    等幾個人吃完,武平侯就把蘇博遠、蘇琛和薑啟晟叫進了書房,而蘇明珠和白芷然跟在了武平侯夫人身邊。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笑著幫她扶了扶發上的步搖問道:“薑啟晟對你好嗎?”


    蘇明珠雙手捧著奶茶,說道:“很好的,母親放心。”


    其實從蘇明珠的氣色就可以看出,蘇明珠過的很好,可是為人父母的依舊想要從自己的孩子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武平侯夫人說道:“可不許欺負薑啟晟。”


    蘇明珠有些不滿嘟囔道:“母親,他那麽好看,我才不會欺負他呢。”


    如果蘇明珠說別的理由,武平侯夫人怕是還要懷疑一下,可是蘇明珠說薑啟晟長得好看這個理由,武平侯夫人沒有絲毫懷疑就接受了。


    蘇明珠問道:“母親,父親是準備和堂哥說關於衙役他們的事情嗎?”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你三叔的信中不僅寫了對餘姑娘的懷疑,還寫了一件事,一戶農家夫妻活活燒死了自己的兒子,當官府把人抓了關押起來,偏偏村中的人都為這對夫妻求情。”


    蘇明珠一臉震驚地看著武平侯夫人。


    白芷然皺眉問道:“燒死自己的兒子?一般農家不是很重視兒子嗎?”


    蘇明珠說道:“而且活活燒死,這樣的手段……很殘忍也有些過了。”


    武平侯夫人歎了口氣:“因為這對夫妻懷疑有野鬼上了兒子的身,而且村子裏的人也都這樣覺得,燒死他是為了保護村子其他人的安全。”


    白芷然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明珠端著奶茶喝了口,平複了下心情問道:“有證據嗎?”


    武平侯夫人猶豫了下才說道:“根據這對夫妻和村子裏人的證詞,確實很奇怪,他幹農活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磕了頭昏迷了兩日醒來後,就變了一個人似得。”


    蘇明珠有些好奇問道:“變了一個人?”


    武平侯夫人點了下頭,說道:“證詞其實挺多的,你三叔隻是挑了幾個寫,他醒來後就尖叫,他媳婦一靠近他,不僅不和媳婦親近還不讓媳婦靠近,甚至在晚上偷偷去試他媳婦的衣服。”


    蘇明珠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武平侯夫人說道:“不僅如此,他不願意下田地,家中的活都不幹了,就連喂雞都不會。而且還鬧著去集市,買肉的時候非要人家送豬下水和骨頭。”


    蘇明珠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武平侯夫人笑了下說道:“還讓村子裏人把雞腸鴨腸這些送給他,說是要做生意。”


    白芷然猶豫了一下問道:“白給嗎?”


    武平侯夫人點了下頭。


    蘇明珠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說道:“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哪怕是蘇明珠和白芷然,都知道農家手上不富裕,吃一次肉不容易,就像是雞鴨這樣的,雞腸鴨腸都是好東西,怎麽可能白白給人,就算關係好肯白給,但是從村子裏要又能要來多少?


    白芷然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麽,怪不得家裏人懷疑他是被鬼附身了,就連她聽了都覺得荒唐,畢竟這些都是人人皆知的。


    武平侯夫人歎了口氣說道:“而且他竟然對男子示愛。”


    蘇明珠目瞪口呆看著武平侯夫人。


    白芷然神情有些扭曲,最後搖了搖頭,怪不得他們家容忍不下了。


    蘇明珠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還真是……”


    不管是不是野鬼附身,鬧成這樣全村都懷疑他是被野鬼附身,還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麽說好:“難不成他們懷疑是被女鬼附身了?”


    武平侯夫人點頭:“因為他每天都要燒熱水洗臉,兩天必須洗一次澡,還買了香脂塗全身。”


    蘇明珠皺眉問道:“他還真是肆無忌憚。”


    白芷然都不知道怎麽評價好了,是肆無忌憚還是根本沒把村子裏的人放在眼裏就不好說了,難不成他覺得旁人都是傻得嗎?


    武平侯夫人說道:“這件事下麵的官員已經如實上報了。”


    蘇明珠說道:“讓三叔警醒一些也是好的。”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說道:“而且你三叔特意讓人去打探了餘姑娘的底細,餘姑娘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學到醫術,不僅如此,她還是私下逃婚離開家的。”


    白芷然心中有些難受,說道:“這些人……不管是被也鬼附身也好旁的也罷,最後受到傷害的都是這個身體原來的家人啊。”


    蘇明珠動了動唇,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好。


    白芷然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覺:“自己的丈夫、孩子忽然變成了陌生人,他們做錯了什麽嗎?那對父母在燒死‘兒子’的時候,心中難道不傷心嗎?”


    蘇明珠握著白芷然的手,說道:“傷心的。”


    白芷然說道:“也是我想的太多了。”


    蘇明珠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


    武平侯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其實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白芷然抿了下唇:“可是我在覺得這些人不對的同時,又有些感謝他們,所以說到底我也是自私的人,和他們沒什麽區別的。”


    “不是的。”蘇明珠明白白芷然心中糾結之處是什麽,她痛恨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但是又感激有這些人,因為他們的出現,才使得他們的一些事情發生了變化,所以白芷然很矛盾又很痛苦:“我們從來沒有主動去害人的意思,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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