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禦狀可不是那麽好告的, 告禦狀是要到宮門口擊鼓鳴冤,在見到皇帝之前,先要杖三十。


    這也是為了避免不管什麽事情都有人來告禦狀,寧願受到杖責三十也要告狀的,可見冤情重大。


    這些事情衙役自然知道,而且這個時候告禦狀對他沒有絲毫的好處,畢竟田姑娘的死和蘇博遠沒有任何關係,反而和他有些關係。


    其實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想幹出一番事業,卻發現他根本什麽都不會,既不會兵法也不會□□製造, 多虧他這個身體本來是有工作的, 這才不至於活不下去, 可是他也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世界很危險。


    有時候說錯一句話都可以死了, 很多事情並不是他想做就能做成的。


    等京城流行起香皂, 衙役才意識到他自己光想著□□這類的,最簡單的卻忘記了,可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想去認親得了資助,卻發現他根本見不到人家老板, 後來又有奶茶, 他甚至聽人說過, 有些貴人家中有了鏡子能把人照的特別清晰。


    衙役聽著這些人的討論, 心中覺得古人真是喜歡大驚小怪的, 這些都是街邊常見的,同時又覺得懊惱,為什麽他就沒想到這些。


    田姑娘的死是他做的一個實驗,因為香如齋賣的香皂,衙役一直確定那個少東家和他一樣的來路,可是偏偏那個人根本不願意見他,卻納了不少妾,每天錦衣玉食的,這樣的差別讓衙役心中一直很嫉妒。


    楊姑娘打聽香如齋的事情並不隱秘,所以衙役很快就知道了,還偷偷和楊姑娘見麵了,兩人試探了幾句發現果然是同個地方的,楊姑娘給了衙役銀子,而衙役給楊姑娘提供了消息,若非如此楊姑娘也不可能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去匯賢樓攔住了蘇博遠。


    可惜的是楊姑娘後來沒有了消息,而且楊姑娘的那些下人也都消失了。


    衙役心中不安,多方打聽才知道楊姑娘這些人都是被刑部逮捕了,而且審問的時候,楊姑娘忽然暴斃沒有了。


    接下來就是柳姑娘,衙役同樣上去試探相認,他那時候見柳姑娘漂亮,其實還動了娶柳姑娘為妻的心思,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地方來的,也能相互做個伴,更何況柳姑娘的父親多多少少是個官,可是柳姑娘卻看不上他。


    衙役其實在那個時候試探了柳姑娘很多,因為他很想知道為什麽楊姑娘會暴斃,說到底楊姑娘的暴斃讓他不安,如果不知道原因,會不會有一天他也忽然暴斃了?


    可是他發現柳姑娘很謹慎,也不願意和他分享知道的劇情,這讓衙役心中憤怒,覺得柳姑娘就是嫌貧愛富,要不然為什麽不嫁給他,反而要去給一個老男人當繼室?後來柳姑娘直接不見他了,反而天天去蹲守蘇政齊,甚至和蘇政齊勾搭上,衙役覺得柳姑娘那種女人真是沒見識還低賤。


    隻是衙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他特意套話讓柳姑娘說了不少現代的事情,可是柳姑娘都沒有事情,楊姑娘當初也說了不少現代的事情,甚至說過自己想要嫁給四皇子,哪怕是先當妾室……


    他們之間唯一沒有提過的就是書的內容,所以在抓了田姑娘後,衙役心中又驚又喜,趁著田姑娘情緒激動,又因為疼痛有些神誌不清的時候,故意說了那些話,果然引的田姑娘想要說出劇情,隻是她忽然暴斃了。


    衙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那一刻他心中是狂喜的,就好像掌握了所有和他一樣穿進來人的命運,他雖然不知道香皂的配方也不會造鏡子,但是他可以去威脅這些會的人,等有了銀子,他就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可以一石二鳥,他其實對劇情了解的並不多,卻從楊姑娘和柳姑娘的行動中推測出,武平侯府最後的勝利者是蘇政齊,而雍朝的勝利者是四皇子。


    蘇博遠又是有名的紈絝子弟,衙役覺得他可以借著蘇博遠的手報複了知府和師爺,他還記恨著當初師爺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事情,可是沒想到,武平侯府不僅沒有找知府和師爺的事情,反而自己被師爺折騰,不僅職位丟了,原來認識的人也都和他斷了關係,還有小混混時常來打他勒索他。


    衙役把這些都記恨到了蘇博遠的身上,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蘇博遠遲早要倒黴,所以毫無顧忌的準備踩著蘇博遠上位。


    既然最後是四皇子登基,怕是太子早就不得聖心了,那麽身為太子表弟的蘇博遠肯定也是如此,說不定閔元帝一直想處置武平侯一家隻是沒有機會,而且四皇子想要登基的心也不可能是忽然就有的,那麽武平侯一家肯定是他的眼中刺。


    衙役並沒有準備真的去告蘇博遠,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鬧大,讓人都知道他是被蘇博遠迫害的人,然後去四皇子府中求職,哪怕是從家丁做起,也遲早有他出頭的一日。


    最好蘇博遠當眾把他打一頓,增加可信度。


    隻是衙役沒想到,蘇博遠根本沒動手,還讓他去告禦狀。


    他可不敢去告禦狀,就算他能受得了那杖責三十,可是沒有證據的話,被判誣告也是要砍頭或者流放的。


    薑啟晟見衙役不再說話,正好看見巡邏的說道:“這幾位,他要告武平侯嫡子欺辱他,仗勢欺負他,你們看要不要把他和武平侯嫡子一起帶到衙門去?”


    被叫過來巡邏的看見衙役,神色有些難看,其中一個人直接說道:“怎麽又是你,你當初仗著自己是衙役,天天騙還進城賣菜的百姓給你交什麽保護費,後來被師爺發現稟報了知府,知府讓你把錢還了,你不僅不聽還多次糾纏師爺。”


    衙役怒道:“他們蛇鼠一窩!”


    巡邏的人歎了口氣說道:“你是不是又想訛錢?你賭博又輸了?”


    這話一出,圍觀的百姓看著衙役的眼神都變了。


    薑啟晟皺眉說道:“他這般誣賴好人,我們也可以告官的。”


    巡邏的人像是和衙役認識,趕緊賠禮道:“他隻不過是一時糊塗,請三位高抬貴手,就饒了他一次,我們一定好好教訓他,不讓他再糾纏了。”


    薑啟晟已經看出不對,這些巡邏的看似在為衙役說話,可是每一句話都把人往溝裏帶,最重要的是衙役再出什麽事情,怕是都會覺得他是罪有應得了。


    蘇博遠看向了薑啟晟,妹妹不在,他覺得自己可以看未來妹夫的眼色行事的。


    薑啟晟微微點了下頭,蘇博遠揮了揮手說道:“行了,把人帶走,看著煩。”


    巡邏的再三道謝,沒等衙役開口,就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另外一個人按住他的胳膊,把他硬生生帶走了。


    蘇博遠這才帶著薑啟晟他們進茶樓。


    蘇哲低聲問道:“就這麽放過他?”


    蘇博遠茫然道:“要不然呢?我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打他一頓吧?”


    蘇哲想到自己堂弟的那些傳聞:“你當初不是還打過吳王世子和陳將軍的二兒子?把人的四肢都打斷了。”


    蘇博遠怒道:“瞎說,就斷了條腿,怎麽四肢都斷了?要是四肢都斷了,他們父親還能饒了我?”


    更何況那些人也不是他打的啊,他哪裏打得過吳王世子和陳將軍的二兒子,先不說吳王世子,陳將軍的二兒子可是自幼學武的,他都要怕死了。


    薑啟晟在一旁,覺得自己從蘇博遠的眼神中好像知道了什麽。


    原來蘇明珠不是會武功,而是……武功高強?陳將軍的二兒子……


    薑啟晟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他再一次感覺到等迴去後一定不再偷懶,好好去用蘇明珠送的那些保養護膚的,不僅僅是為了美,還為了安全!


    蘇哲說道:“哦、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這個衙役……”


    薑啟晟說道:“他倒黴了。”


    蘇哲看向薑啟晟:“嗯?他們不是朋友?”


    薑啟晟說道:“不是,你看他們對衙役的態度,帶人走的時候可不是朋友之間的動作,他們是動了真格的,而且很怕他逃跑。”


    “不僅如此那些巡邏的早就想找借口把人帶走,可是一直沒有,在京城之中天子腳下一切都要守法的,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人抓了關起來,總要有個理由的。”薑啟晟跟著蘇博遠走到包間坐下,“而且他們的話是在告訴蘇博遠,這件事有知府和師爺在,衙役不可能再有出來的機會了。”


    蘇哲也明白過來:“原來他是得罪了知府和師爺,還真是……自尋死路。”


    蘇博遠聽了半天,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初師爺讓管事送話,說會給侯府一個交代,這個人故意傳話扭曲了師爺的意思,想讓母親出手整治師爺。”


    這是給蘇哲解釋的,當時薑啟晟在場。


    蘇哲還不知道這一處,許久說道:“他是多想不開?和師爺有多大仇?”


    簡直是用生命在報複師爺,可惜的是武平侯府沒人上當。


    蘇博遠說道:“好像是求娶師爺的女兒,師爺不同意,還教訓了他一番。”


    蘇哲表情有些扭曲:“那他還不知恩?隻是教訓了一番,又沒有奪他差事,還能讓他去傳話,已經夠寬容了。”


    薑啟晟想了下說道:“他可能覺得,所有人都該讓他順心如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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