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武平侯覺得柳姑娘這一家很有意思, 柳姑娘的父母為了自己的目的能直接算計女兒。


    而做女兒的,為了自己的前程索性破壞了父母的計劃。柳姑娘這以退為進的手段, 武平侯見的多了, 而且她這手段隻能算是最低級的了。


    不知為何,武平侯忽然有點想自家的姑娘了。


    蘇政齊卻很吃柳姑娘這一套, 滿臉感動上前擠開了柳姑娘的妹妹,扶著她坐下看向了武平侯:“二弟, 我不能對不起柳姑娘的這一片深情。”


    柳姑娘此時才注意到坐在門口的武平侯,她剛才根本沒往這邊看, 畢竟在她的印象中越是地位低的人坐的位置才會越靠門口。


    當看見武平侯的那一瞬間, 柳姑娘整個人都愣住了, 已經不單單是驚豔了,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竟然能這樣的耀眼。


    蘇政齊感覺到柳姑娘身體僵住,順著柳姑娘的眼神看去,就見她正對著武平侯發呆,蘇政齊強壓著心頭的火氣, 故意問道:“柳柳,你是不是為了我願意付出一切?”


    柳姑娘心中一顫,趕緊收迴了目光看著蘇政齊, 原來她一直覺得蘇政齊很俊美,可是當蘇政齊和武平侯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一種低仿和正品的感覺了。


    想到中午蘇政齊對自己做那事時候的模樣, 柳姑娘心中覺得有些惡心, 不過這個時候,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武平侯注定是個炮灰沒有好下場。


    可是柳姑娘不自覺避開了蘇政齊的視線,低著頭眼神卻忍不住往武平侯身上飄去,嘴上說道:“是的。”


    柳姑娘根本沒看到蘇政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而柳母卻發現了,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蘇政齊再次問道:“真的嗎?”


    柳姑娘故意讓聲音裏帶上點哭腔:“蘇郎,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蘇政齊以前最喜歡柳姑娘叫自己蘇郎,隻覺得裏麵有無限的深情,可是今天這一聲蘇郎讓他格外厭惡。


    因為想到自家的姑娘,又心知她的心性,武平侯忽然問道:“柳姑娘,我覺得這幾句詞很好,冒昧問一下這首的全詞是什麽?”


    柳姑娘聲音輕柔地說道,“這首詩是我有感而發的,隻有這幾句而已。”


    武平侯:“哦。”


    自己寫的,隻有這麽幾句啊。


    若是明珠在這裏,怕是要笑倒在他懷裏撒嬌了。


    蘇濤皺眉說道:“我為什麽覺得有些耳熟?”


    柳姑娘趕緊說道:“我隻念給過蘇郎聽。”


    蘇政齊並沒有開口。


    武平侯也沒心情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行了,商量個結論出來,報官還是怎麽樣。”


    蘇政齊握著柳姑娘的手,那力道讓柳姑娘痛唿了一聲,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柳柳這般深情,我自然不敢辜負,那就請柳家收拾下,我安排轎子把她抬進府裏。”


    柳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向蘇政齊,不該是這樣的,她是知道用轎子直接抬進府是什麽意思,正經的妾室進府都是要擺酒的。


    蘇政齊笑著說道:“反正柳柳跟著我,從來不是為了名聲,隻是因為愛我,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很慢,卻讓柳姑娘覺得心驚膽戰,她趕緊看向自己的父親,想讓父親出言反對。


    蘇政齊也看向了柳父,說道:“五百兩。”


    柳父臉色變了變,說道:“我又不是賣女兒的!”


    蘇政齊慢悠悠地說道:“通識書院的名額,你也要為你兒子考慮一下。”


    這話一出,柳母抓住了丈夫的衣袖,他們的兒子一直想上通識書院,卻沒有門路。


    柳姑娘一聽通識書院四個字,心中大驚:“父親!”


    柳父根本不看女兒,他是挺喜歡大女兒的,可是和女兒比起來,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通識書院中都是官宦子弟,如果兒子能交好其中一二對他們家都是有好處的:“好。”


    蘇政齊姿態很高:“那就寫賣身契吧。”


    柳姑娘聽見賣身契三個字,掙紮著喊道:“不行!不能寫,寫了我就完蛋了。”


    她的指甲把蘇政齊的手都抓破皮了,蘇政齊鬆了手,反手就是一巴掌:“賤人!”


    武平侯皺眉看著眼前的鬧劇說道:“大哥。”


    蘇政齊咬牙怒道:“還想要通識書院的名額嗎?”


    沒等柳父開口,柳母就已經撲過去狠狠按住女兒,用手堵著女兒的嘴:“小妞,來幫我看著你姐姐,她是太高興了。”


    小妞正是柳姑娘的妹妹,她已經嚇傻了,可是她習慣了聽父母的話,當即上前幫著母親壓著姐姐。


    畢竟、畢竟姐姐是一直想要進侯府的,現在也算是讓姐姐如常所願了,這樣一想,小妞也不再愧疚了。


    柳父說道:“賣身契不行。”


    一直在掙紮的柳姑娘此時才安靜下來,隻是還沒等她鬆口氣就聽見柳父接著說道:“我還要當官,不能有個賣身的女兒。”


    蘇政齊剛要說話,柳父舔了舔唇:“我們可以訂下契約書。”


    一般的契約書是要第三方在場的,不過他們兩家的情況也不需要,畢竟這樣的事情,太多人知道也不好。


    蘇政齊點頭。


    武平侯看著被堵住嘴掙紮不斷的柳姑娘,直接起身離開了。


    柳姑娘眼神祈求看著武平侯,猛地搖頭把母親的手甩開:“救救我,侯爺救救我,我有話告訴你,我能救你……”


    剩下的話,柳姑娘沒能再說完,就被柳母用帕子塞進了嘴裏。


    蘇濤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原來還可以這樣,聽見柳姑娘的話諷刺道:“等二叔需要你救的那日,怕是你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武平侯連腳步都沒頓一下,若是有一日他需要這樣的人救,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蘇政齊看見武平侯離開,根本沒在意,甚至裝模作樣留一下都沒有。


    等武平侯到家的時候,妻女已經等在門口了,他的眉眼柔和了起來,直接朝著妻子走去,牽著她的手說道:“怎麽等在外麵?累不累?”


    蘇明珠乖巧地跟在父母的身後,她就知道父親眼中隻有母親。


    武平侯夫人笑道:“聽門房說你迴來了,我才帶著明珠出來的。”


    進屋後,蘇明珠就給武平侯端了梨水:“父親先休息下,我去讓廚房上菜。”


    武平侯笑著點頭。


    丫環已經端了溫水來,等武平侯喝完了梨水,武平侯夫人親手伺候丈夫梳洗:“可是出了什麽事情?我瞧著你神色有些不悅。”


    武平侯洗了臉換好衣服鞋子,這才覺得舒服許多:“隻是覺得可笑可悲罷了。”


    武平侯夫人等丈夫坐下,就站在他身後幫他捏著肩膀,武平侯的手放在妻子的手上:“能娶了你真好。”


    等吃飯的時候,武平侯才把柳家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蘇明珠表情有些糾結:“所以蘇姑娘說那幾句是她自己有感而發做的詩?”


    武平侯也覺得可笑,點頭道:“是啊。”


    若不是在吃飯,蘇明珠簡直要笑著在床上打滾:“大伯和大哥都沒聽出來?”


    武平侯給女兒夾了一筷子燒排骨:“濤哥兒倒是覺得耳熟。”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聲音嬌滴滴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可不是耳熟嗎?不就是《上邪》,而且明明是一首情歌,怎麽她挑出來幾句就變成自己有感而發的詩了?簡直可笑。”


    武平侯夫人被逗笑了:“怕是夫君走了,她都不知道夫君問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武平侯給妻子夾了些她喜歡的菜,這才說道:“她還說能救我。”


    蘇明珠神色微凝:“這話就有些奇怪了,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好好的日子折騰成這個樣子,還說能救父親?莫不是和薑啟晟遇到的那幾個人一樣?”


    武平侯從不仗著侯府出身就瞧不起別人,可是他看不上柳家,父不慈子不孝各有算計:“柳家沒有風骨。”


    蘇明珠還在思索柳姑娘那句話,她覺得很在意:“父親,就像是有人說要助薑啟晟三元及第,你說……”


    武平侯看著女兒,神色嚴肅說道:“明珠,永遠不要等待陌生人救你,也不要把自己的安全交到陌生人的手中,懂嗎?”


    蘇明珠坐直了身子說道:“我記下了。”


    武平侯叮囑道:“不過任何時候,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都可以告訴我,父親會永遠保護你的。”


    蘇明珠滿心的感動:“好的!”


    武平侯心滿意足了,這才說道:“對了,你外祖父想你了。”


    蘇明珠給父母盛了湯:“我這幾天就過去,父親真的不準備問問柳姑娘?”


    武平侯說道:“現在不是時候,若是這時候就問,她難免要拿捏,不僅不會說真話,怕是還要異想天開亂要好處,你大伯那個人……等那位柳氏吃了苦頭老實了再問就是了。”


    蘇明珠見父親心中有成算,也不再多問。


    等吃完飯,蘇明珠就先離開了,還沒到她午睡的時間,就先去書房給薑啟晟寫信了。


    蘇明珠先把《上邪》默寫了一遍,然後又把柳姑娘說的那幾句話寫了下來,才開始絮絮叨叨寫道:“我竟不知道這世上有如此厚顏之人,不過是從中選了……”


    當薑啟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第一眼竟然是不敢相信,他做了一件這輩子最傻的事情,放下信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拿起來重新看。


    他再也看不進去下麵的內容,把《上邪》來迴看了數遍,還情不自禁的念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乃敢與君絕!”


    “乃敢與君絕……”


    薑啟晟臉上的喜悅是那樣的明顯,笑的又傻氣又幸福,口氣裏是滿滿的寵溺:“聰明的小狐狸,又讓你搶先了。”


    他嘴角一直上揚,格外的開心得意,本以為不懂情的小狐狸,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開竅。


    可是當下麵的一行行字落入眼中,薑啟晟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表情都僵硬了。


    薑啟晟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許久才猛的吐出來,接連重複了幾次才惡狠狠地嘟囔起來,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蠢狐狸!哪有人、哪有人這樣寫信的!”


    上來就寫了這麽美的情話,還是自己未婚妻寫的,薑啟晟就先入為主以為是寫給自己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簡直要把人給氣死了。


    看完信,薑啟晟已經氣得開始磨牙了,開竅?那是不存在的,想要這個笨狐狸開竅,恐怕還有的熬了。


    蘇明珠不會知道自己從聰明的小狐狸一下子變成了蠢狐狸、笨狐狸,這件事薑啟晟永遠都不會告訴蘇明珠的,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等薑啟晟冷靜下來後,又安慰自己:“起碼這個蠢狐狸會分享自己的心情了,也算是進步吧。”


    哪怕這樣想,薑啟晟還是覺得好氣。


    如果沒有期待,就不會這般失望,就好像沒得到過永遠無法體會那樣的美好,可是美好來得突然離開的更速度,讓薑啟晟措不及防的。


    再次迴信的時候,薑啟晟就一本正經寫了一篇策論。


    紫藤花?


    那是沒有的。


    隻有一隻肚皮圓滾滾朝上的笨狐狸,笨的狐狸旁邊還有幾根雞骨頭。


    蘇明珠收到信,再三確定沒有送錯後,才仔細看了起來,如果不是看到那隻狐狸,蘇明珠都以為這信其實是薑啟晟寫給自己父親的:“是要和我討論策論嗎?可是這隻狐狸又是怎麽迴事?”


    用手指戳了戳那隻看起來傻乎乎的狐狸,蘇明珠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薑啟晟是在說自己最近吃肉太多長胖了,需要刻苦學習了嗎?”


    蘇明珠看向山楂:“春闈的時候,學子們好像隻能穿單衣,不能穿有夾層的,而且還不能超過規定的件數,這樣的話……讓父親送個侍衛給薑啟晟,督促他每日早晨的時候鍛煉身體。”


    山楂說道:“還是姑娘考慮的周全,奴婢聽說有些人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考到一半就被抬出來了,有些勉強考完身體也撐不住大病一場呢。”


    蘇明珠起身準備去正院,嘟囔道:“對啊,而且他每天吃的太好,隻坐下來讀書的話,萬一像外祖父那般有了大肚子怎麽辦?一點都不好看。”


    山楂讚同道:“姑娘說的是。”


    反正不管自家姑娘是什麽目的,最終都是為了薑啟晟好,所以目的是什麽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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