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的唿吸和意識早在闕清言俯身吻過來的時候凝滯了。


    他的指腹貼著她耳後的皮膚撫擦而過, 手腕無意間碰到敏感的頸側。林棉這迴連眼睛都不眨了,剛撿迴來的意識又噌的一下沒了影, 恍惚間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沿著頸動脈往大腦上湧。


    她懷裏還抱著數位屏和手稿, 半仰起頭,順從地予取予求, 徹底呆成了一塊倉鼠化石。


    林棉平時用來隨手記靈感的紙不是專用印刷紙,紙張透薄, 有時候筆力過重就能戳一道痕出來。


    因此她唇上隔著紙,卻還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貼附過來的溫熱。


    “……”


    闕清言英雋的眉眼近在咫尺, 林棉依稀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他正隔著一張稿紙吻她。


    吻……她……


    這個隔著紙的吻隻停頓了幾秒, 隨後闕清言鬆開了林棉, 站直身。


    他承認這個吻不能用衝動化來解釋, 甚至在吻她之前,他已經把該有的考量都在腦中過了一遍。


    上周林棉問他能不能追他,他沒有立即迴複,一是因為當時時間匆忙, 剩下更多的原因,是他想給她一段合適的冷靜期。


    林棉對他有好感,或者說是喜歡, 他不是感覺不出來。但她對他了解不深,因此這份欽慕性質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他不確定。


    會所那天林棉向他要籌碼, 以及那個沒有成功的吻, 從表麵上看是她在主動, 但闕清言知道,這些都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那天氣氛曖昧失控,迴公寓的時候,林棉會問能不能追他,也是情理之中。


    闕清言已經過了為感情一頭熱的年紀,理智要大過衝動,即使真的動心,也會把自己擺在一個進退得當的主導位置。他考慮周全,給她冷靜的時間,也是在為自己留餘地。


    但在冷靜一周後,林棉還是想追他。


    闕清言的目光掃過她呆住的神情,又看了遍稿紙上畫的內容,一笑問:“什麽時候畫的?”


    林棉目光呆滯,掩在紙後的唇動了動,幾乎是下意識迴:“從從會所迴來的那天……”


    話一出口,她總算記得自己還有眨眼這個功能。


    眼睛睜得太久,林棉意識迴籠後才發現眼眶酸澀,一眨眼,生理性的淚水就不自控地氤氳了上來,眼睛紅紅的,一副像被欺負哭了的樣子。


    時間太晚,闕清言替她按了下樓的電梯,垂眸看她,道:“迴去吧。”


    林棉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吻,鼻尖又蹭到了擋住下半張臉的稿紙,悔得差點沒閉過氣。


    剛才那個……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吻。


    她空出一隻手把稿紙往下折,巴巴地抬眼看闕清言,臉紅得要命,不死心問:“剛才擋住了,我能……再要一次鼓勵嗎?”


    說完還不算,又低眼確認了遍這次稿紙不會再擋住了,才抬頭。


    闕清言不久前拋開的紳士風度還沒迴來,聞言平靜迴:“今晚不想迴去?”


    以毒攻毒效果明顯,林棉反應過來,這迴連裸|露在外的脖頸皮膚都紅成了一片。


    她想睡他這個念頭,已經肖想很久了。


    但林棉能肯定,她這時候要真迴一個“不想”,剛被允許的追他又可能會發展成“這輩子都別想再追他”了。


    她心跳劇烈,默念了三遍欲速則不達。


    “闕清言,”走進電梯前,林棉神情委屈,心有不甘,但不忘表忠心,“我……我會認真追你的。”


    “……”闕清言失笑,應了聲,“晚安。”


    .


    晚安不了。


    迴去後,林棉意識飄忽地洗漱完,對著那張手稿看了半天,把折痕攤開鋪平,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床頭供著。


    在被窩裏滾了幾圈後,林棉頂著張滾燙的臉,摸黑伸出手,重新拍開了床頭的燈。


    林棉半張臉埋進枕頭裏,深唿吸試圖給自己降溫。


    她滿心滿腦都是剛才的畫麵。


    根本……


    睡不著啊啊啊……


    闕清言同意她追他了。


    她不要臉地向他要鼓勵,他還真的給了。


    林棉清醒得能半夜跑圈,本來想看電影平複下心緒,但等她翻出恐怖電影碟的時候,又晃神想到了什麽,對著張血腥驚悚的碟片封麵臉紅了半天,又把它塞了迴去。


    淩晨兩點,打了雞血的林棉第三次從床裏爬起來,決定去廚房煮牛奶,給自己找點事做。


    煮牛奶的間隙,她杵在散著奶香的小奶鍋麵前,迴憶了遍今晚的事。


    她既然現在能光明正大地追闕清言,就要拿出點誠意……


    五分鍾後,林棉喝完牛奶,拿起手機訂了份預定。


    .


    翌日清晨,闕清言晨跑迴來,給闕敏打了個電話。


    “我就說你怎麽會親自給我打電話,”闕敏難得接到他的電話,邊喝早茶邊調侃著迴他,“我那條裙子送給棉棉都行,不用讓她還我了。


    “要是小姑娘來找我,我就說,讓她來找你,把裙子給你。”闕敏轉念一想,笑道,“不過都是自家人了,也沒什麽還不還的。對了,小姑娘醒了嗎?”


    闕敏覺得兩人住在一起,闕清言倒沒解釋,沉穩道:“我另補一條給你。”


    掛了電話,闕清言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您好,是闕先生嗎?”對方聲音恭敬禮貌,笑著問,“我是流馨鮮花速遞的店員,現在被攔在您的小區外了,請問您現在方便取花嗎?”


    林棉失眠了整整一夜,到早上還是精神亢奮,她踩著拖鞋往臥室外走,邊給柏佳依打電話邊想。


    昨晚她訂了一束花,差不多這個時間也該送到了,不知道闕清言收到沒有……


    另一邊,終於進了公寓的送花員站在十樓的門口,捧著一束花,連帶著賀卡一起遞過去。


    見到眼前的男人,送花員目露驚豔,心道,怪不得送花的這個客戶這麽舍得,一訂就是連訂三個月的送花上門業務了。


    花束包裝精致,簇白的滿天星和馬蹄蓮相綴,鑲著金邊的賀卡還有著淡淡的香味,落款處寫著“林棉”兩個字。


    “這是林小姐給您送的花,請您簽收一下。”送花員迴神,“祝您生活幸福愉快。”


    闕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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