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神情有些猙獰的大笑。


    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倒自己送了把刀上來!


    “怎麽?沈世子難道與那醫女有染,讓那醫女心生妄念,對少夫人起了歹心?”


    隻要這樣說,那沈南竹就無法再給那醫女扣上與外人有染的帽子了,他自己先有這個嫌疑!


    沈南竹眼角瞥了皇後一眼:“她確實是與人有染。不過卻不是與微臣,而是與不知是誰的外男。”


    德昭帝皺了皺眉,皇後則一聲冷笑:“沈世子真是說笑!本宮是直接將人送到你府上的!她這些天也一直呆在你的府邸裏!又怎麽可能會與外男有染?”


    “娘娘有所不知,這名醫女到我府上之後,仗著是您派去的人,驕縱跋扈,不將旁人放在眼裏,整日早出晚歸……”


    “不可能!”


    皇後抬手指向他:“你胡說!她明明一直在你府上!”


    沈南竹轉頭看向她:“娘娘這是何意?難道這個人在不在微臣府上微臣自己不知,反倒是娘娘比較清楚嗎?”


    難不成娘娘派人監視著微臣的府邸?


    最後這句沈南竹沒說,但言語中的意思卻很明白。


    皇後眸光一陣閃躲,抬起的手緩緩》 放下:“本宮是說……那醫女是本宮千挑萬選的,品性如何本宮自然清楚,她定然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世子夫人,萬不可能做出私自出府,與人……與人……的事來。”


    苟且這兩個字她說不出口。就這樣低著頭一帶而過。


    沈南竹有些不解:“娘娘剛剛不是還懷疑那醫女與微臣有染,因此心生妄念而對內子起了歹心,可見您也是信不過那醫女的人品的。怎麽此時您又說是千挑萬選之人,十分了解對方品性呢?”


    “難道娘娘是明知此人德行不端,還將她派去微臣府上照顧內子嗎?”


    皇後一怔,暗暗咬牙。


    該死!又被這混賬擺了一道!


    沈南竹絲毫不理會她越來越難以掩飾的憤恨情緒,對座上的德昭帝繼續說道:“陛下,那醫女日日外出,微臣府上下人不敢阻攔,微臣又想著府中並不缺她一個。既然她無心伺候內子。那隨她去也就是了。她畢竟是皇後娘娘派去的人,微臣也不好太過為難。”


    “陛下!”


    皇後也抬頭對德昭帝說道:“沈世子此言實在是荒謬!昨日臣妾派人去他府上召那醫女入宮時,他們府上之人還說那醫女正伺候在世子夫人身側抽不開身,怎的今日沈世子就說她整日早出晚歸不在府上?這分明就是誣陷!”


    “微臣正想說這個。”


    沈南竹又轉而看向她:“實際上昨日娘娘派人去傳喚那醫女時。那醫女就不在微臣府中。微臣念在她是娘娘您的人。有些話傳出去畢竟不好聽。故而幫忙遮掩一二。”


    “你胡說……你胡說!”


    皇後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定南侯世子聽聞是個少言寡語之人,與他的師父劉不凡反差極大。


    怎的她今日所見卻不是如此?這一張槍舌如簧的嘴,比他那潑皮師父還厲害幾分!竟生生黑白顛倒。偏讓她又找不出一絲破綻。


    沈南竹似乎根本沒聽見她聲嘶力竭的嘶喊,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


    “微臣有沒有胡說,這供狀便可分明。”


    “那女子親口承認自己與外男有染的事實,還說……”


    “那是假的!是假的!”


    皇後聲音尖銳的打斷他後麵的話。


    “你擅自對她動用私刑!你這是屈打成招!”


    她顫顫的指著沈南竹手中那一紙供狀說道。


    沈南竹根本不理會她,繼續說道:“她還說,她之所以被送到劉府,就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尋找機會除掉內子。”


    “陛下!”


    皇後又猛地轉頭看向德昭帝。


    殿中男子的聲音卻並未因為她的打斷而停下,不急不緩卻又堅定不移的徐徐道來。


    “她說她隻是沒想到娘娘會這麽快就召她入宮,她怕那前來傳旨之人察覺出不對,知道她在宮外做的那些齷齪之事,故而想要在入宮前提前下手,除掉內子,這樣一來,娘娘就不會在意那些小事了。”


    “胡說!胡說!”


    皇後再次急促的喘息起來:“本宮與你夫人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派人殺她!”


    說著又滿麵哀戚的對德昭帝說道:“陛下,微臣派去醫女本是一片好心,卻不想會遭到此等構陷啊!”


    沈南竹似乎這才聽到她的聲音,對她點了點頭:“是啊,微臣也覺得如此。故而微臣根本就不信這荒謬之言,所以直接將她處死了。”


    “你……”


    皇後看著他那一臉坦然的模樣,覺得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恨不能拿把刀直接捅過去。


    沈南竹卻繼續對德昭帝說道:“陛下,微臣相信皇後娘娘乃是一片好意,隻是所托非人,一時看走了眼,識人不清而已。”


    “那女子欲對內子行兇或許是因為她覺得微臣將她的醜事告訴了娘娘派去的人,一時起了歹心伺機報複。”


    “隻是她那些言論實在是於皇室顏麵有礙,微臣這才先斬後奏。若有不妥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他說著再度對德昭帝施禮,手中的免死金牌同時又晃了晃。


    皇後身子微微晃了晃,眼前有些發黑。


    明明是這沈南竹對她的人動用了私行,現在卻反倒擺出一副為了保全她這個皇後的顏麵而不再計較的樣子!


    這世上竟有如此顛倒是非黑白之人!真是混賬啊!!


    德昭帝沉默半晌,看了看跪在地上神情憤憤的皇後:“不過一個醫女罷了。既然人都已經死了,此事就算了吧。”


    “陛下!”


    皇後圓睜著一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他這是信了?他竟然信了?!


    就因為她辯駁不過這舌燦如花的定南侯世子,他就信了那些栽贓陷害之言?!


    德昭帝輕咳兩聲:“阿竹說的沒錯,那醫女之言無論真假都有礙皇室顏麵,這種事情傳出去,於前朝與後宮都無益,就此打住吧。”


    阿竹?他竟然還親切的叫他阿竹?


    還有那句無論真假?


    什麽叫無論真假?


    “這分明就是假的!”


    她不依不饒的嘶聲說道。


    德昭帝不耐的皺了皺眉:“那你要如何?讓大理寺禦史台將這件事查問清楚嗎?”


    查問清楚?


    一旦開始查問,她派人毒殺定南侯世子夫人的消息就會傳開。


    最後確實會如德昭帝所說,無論真假。都於前朝於後宮無益。於她這個皇後更無益。


    而一旁的這位世子顯然十分清楚這點,清楚這件事本就無法追查,最後隻會不了了之,故而他才如此大膽。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將髒水潑到她的頭上!


    好一個沈南竹。好一個沈南竹。


    皇後喉頭一陣腥甜。咬著牙吞下心中苦處。


    “臣妾隻是覺得……那畢竟是條人命,不該隻聽沈世子一麵之言。”


    “……既然如此,那朕便派人私底下去查一查問一問。免得江事情鬧大了一發不可收拾。”


    德昭帝淡淡說道,並不十分當迴事的樣子。


    皇後知道這已是他能給的最好的答複,也不好逼迫,隻能咬牙點頭稱是。


    “行了,你們退下去吧。”


    他有些疲憊的說道。


    沈南竹躬身施禮,退了出去,皇後也隻好在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劉不凡抬腳也要走,卻被德昭帝叫住:“你等等。”


    他停下腳步留在了房內,房內便像最初那般一樣,隻餘他們二人。


    德昭帝向外抬了抬下巴:“沒看出來,你那徒兒嘴皮子倒比你還利索啊!”


    這一句一個陷阱一句一個坑的,把皇後坑的可夠慘的。


    劉不凡驕傲的挺了挺脊背:“那是,名師出高徒說的就是我們!”


    德昭帝嗤了一聲:“他不會還繼承了你的厚臉皮吧?”


    “說什麽呢!”


    劉不凡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要說厚臉皮,可沒誰能比的過你那位皇後!”


    “明明就是她一開始起了歹心想讓人迫害阿竹媳婦兒,現在她派去的人死了,她竟然還好意思來質問為什麽死怎麽死的?阿竹不治她一下都對不起她這麽上趕著自取其辱!”


    “行了行了。”


    德昭帝不想再提起這個,轉而問道:“你確定他把什麽都處理好了吧?皇後肯定不會甘心的,我也要意思意思派人查問一下,別迴頭查出什麽破綻來。”


    劉不凡冷哼一聲:“我們阿竹做事會留下把柄讓別人抓到?笑話!”


    若不是一切都安排妥當,他怎麽會來勢洶洶的鬧這麽一出!


    “那就好。”


    德昭帝點了點頭,又將棋盒給他推了過去。


    “繼續繼續,剛剛還沒下完呢!”


    殿中再度安靜下來,隻餘棋子時不時在棋盤上發出哢噠輕響,靜謐祥和,似乎從未發生過剛剛那段爭執一般。


    …………………………


    “今日怎麽迴來這麽晚?”


    夢寶對沈南竹招了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沈南竹笑了笑,先換了身家常衣裳,這才坐了過去,攬過她的肩,蹭了蹭她的麵頰。


    “自己在家做什麽呢?”


    從住在小院,或者是更早以前開始,他就喜歡把有她的地方稱為家,似乎這樣就會倍感安穩。


    夢寶將手中的一摞紙拿給他看,滿臉得意:“又畫了許多新花樣,你看看怎麽樣?”


    沈南竹一張一張仔細的翻看了,點了點頭:“都好。”


    夢寶不滿的撇了撇嘴:“每次都是這兩個字,能不能換一句啊?”


    他笑著抵住她的額頭:“真的好,寶兒畫的,都是最好的。”


    夢寶嗤了一聲,又忽然想起什麽,翻身就要下床。


    “找什麽?我給你拿。”


    沈南竹說道。


    她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圖冊,說道:“那中間夾了一張畫著桑葉的圖樣,你幫我拿過來一下。”


    沈南竹走下床,翻找一番,將她所說的圖樣拿了過去。


    夢寶接過,指著那圖樣說道:“桑子的生日快到了,我之前讓紅箋去給他打造了一套刀具,好像就是這幾日去取的。刀具上都畫了這樣的圖樣,迴頭取迴來之後你幫我看看好不好?若是圖樣刻畫的不好的話就趁還有時間趕緊打迴去重新做,省的迴頭來不及。”


    她一句句細細的叮囑著,卻未得到身旁男子的答複,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卻看到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和一張陰沉的臉。


    “怎麽了?”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南竹一把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他的生辰與你有什麽關係,你費心準備什麽禮物!”


    夢寶失笑:“大家都是朋友啊,而且他唯一親近的師父去世了,那些師兄弟又都是那樣的,他在這世上根本就沒什麽親人了,所以……”


    眼看著沈南竹的麵色越來越不好,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話隻會讓他更加生氣,趕忙停了下來,有些不安的看著他。


    沈南竹極少對她生氣,尤其在兩人將所有話都說開了之後,他更是對她寵愛有加,萬事忍讓,捧在手心兒裏護著,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看到過他這樣的神情了。


    “阿竹……”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忐忑不安。


    沈南竹深吸了一口氣,才按下了心中湧起的怒意,有些無奈的將她擁在懷裏。


    夢寶被他緊緊抱著,卻能感受到他依然在生氣。


    她放下手中的圖稿,伸手環住他的腰,往他懷裏鑽了鑽,仔細想了想,斟酌著語句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桑子他對我有恩,而且……”


    “我知道。”


    沈南竹打斷了她的話,吻了吻她烏黑的發絲。


    “我知道,他於你而言就像紅箋和找媽媽一樣,無甚區別。”


    夢寶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對啊對啊,紅箋和趙媽媽生辰的時候我也會送禮物的!”


    沈南竹嗯了一聲,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輕啄她的唇:“你當初送我的禮物可沒這好。”


    他偏了偏頭,示意自己說的是頭上的竹簪。


    夢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為這個啊。


    “那我改日再送你個別的!更好的!”


    沈南竹勾唇笑了笑:“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說完俯身將她壓在了自己與床榻之間……


    夢寶漸漸失神,並未注意到沈南竹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


    他自然知道夢寶送給桑子禮物並無他意,但她沒有,不代表桑子也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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