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皇後一掌拍在桌案上,精心保養的細長指甲哢擦一聲折斷了一根。


    “娘娘,仔細傷著手啊!”


    宮女上前趕忙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見到一抹血色從斷裂處滲出。


    皇後神情痛苦的一手捂在自己斷裂的指甲上,卻無暇去顧及這傷口,推開那宮女看向前來迴話的內侍。


    “你說什麽?他們把人殺了?!”


    內侍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說道:“迴……迴娘娘,定南侯世子說……說您之前派去的醫女,伺候不周,還……還德行不端,行為不檢,與……與外人有染。”


    “他們原本想將此事上報給您,再將人送迴來由您處置的。但是……但是那醫女竟然在得知自己的醜事被發現之後,意欲在世子夫人昏迷不醒之時,毒殺世子夫人!”


    “定南侯世子一怒之下動了私刑,嚴加審問,那醫女交代說是您在她出宮前叮囑了她,讓她日後尋找時機將世子夫人除掉的。”


    “她還說……說她是怕自己在宮外與人有染的事情被您知道了,您今後不會再重用她,所以她才提前下手,好在今日迴宮時,能將這個……這個喜……喜訊,告知與您,這樣,您就不會在意。 她在外麵做的其他事了。”


    不知是因為十指連心還是因為什麽,皇後隻覺得自己心口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疼的鑽心刺骨。眼前視線漸漸模糊,身子晃蕩了幾下,險些栽倒過去。


    “娘娘,娘娘。”


    宮女趕忙將她扶穩,一邊輕手輕腳的安置到木椅中,一邊去拿了定心丸給她喂下一顆。


    皇後服下藥之後,半晌才轉醒過來,強撐著坐直了身子。


    “信口胡言……信口胡言!”


    她麵色蒼白的拍向桌案,斷裂的尚未來得及處理的指甲再度牽動了傷口,引得一陣刺痛。


    “娘娘。快請太醫來看看吧。”


    宮女在旁急道。


    皇後卻再次將她推開。看向那名內侍:“所以,他們私下審問一番,就將本宮派去的醫女殺了?”


    內侍的臉幾乎貼到地麵,汗珠順著鼻尖流下。低落到地麵上。


    “迴娘娘。是。”


    皇後握緊了沒有受傷的那隻手。閉目咬牙,許久之後才又緩緩鬆開,睜開了眼。


    “走!”


    她撐著桌子站起身說道。


    走?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有什麽事您也等讓太醫看看再說啊。”


    “走!”


    皇後怒吼道,抬腳甩袖就向禦書房走去。


    …………………………


    “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德昭帝正與劉不凡在房中下棋,就聽太監總管黃泳進來說道。


    “真是沒有一天安靜!”


    他將手中棋子往棋盒中一丟,滿臉不耐。


    “這個時候要是安靜了才不正常吧?”


    劉不凡笑道。


    德昭帝瞪他一眼:“還不都是你那好徒兒惹出來的!”


    “那還不都是你讓他惹的!”


    劉不凡頂撞迴去。


    “陛下。”


    黃泳打斷兩人的話端,再次開口:“娘娘還在外麵等著呢,似乎……十分著急的樣子。”


    邊說邊用眼角瞟了劉不凡一眼。


    劉不凡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半點兒沒有要退讓迴避的意思。


    “她既然事來說我徒兒的事的,那我自然要聽聽,不然你們冤枉了我家阿竹可怎麽辦!”


    “呸!”


    德昭帝啐了一口:“你那徒兒是什麽脾性你自己不清楚?隻有他能冤枉別人,別人還能冤枉的了他?”


    “別人不能,你能啊。”


    劉不凡陰陽怪氣的說道。


    嘿!這老匹夫還為昨日的事跟他嗆呢!至於嗎!


    “你有完沒完!多大點兒事兒啊記仇記到現在!”


    他也來了脾氣,梗著脖子說道。


    “怎麽不至於了!被冤枉的又不是你,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說你……”


    “陛下,劉先生!”


    黃泳忍不住再次打斷:“娘娘還在外麵等著呢!”


    “那就讓她等著!”


    兩人一瞪眼異口同聲的迴道。


    黃泳一噎,撇撇嘴低下頭退到一邊兒去了。


    行行行,你們倆繼續打情罵俏吧,讓皇後一邊兒涼快去吧。


    你們都不急,我一個奴才急什麽啊,反正跪在外麵的滿臉狼狽的又不是我!


    兩人又在房中鬥嘴半晌,才讓他將人請了進來。


    皇後原本是想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進來哭訴,誰知道卻被晾在外麵在冰冷的地麵上跪了半晌,膝蓋都跪麻了。


    原本半裝出來的委屈此刻是真委屈的不行,一進來就腿腳一軟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德昭帝皺眉看了一眼:“好好的這是怎麽了?快起來。”


    說完又命黃泳給她賜座。


    黃泳心中搖頭:剛剛是誰把人晾在外麵跪著的,這會兒倒想起賜座了,真不容易。


    宮女將皇後攙了起來,扶到椅子上坐好,皇後卻仍舊哽咽著哭的傷心難過,說不出話來。


    “怎麽好像腿腳不大利落?怎麽?受了風寒?”


    德昭帝關切的問道。


    宮女代皇後答道:“迴陛下,娘娘是因為剛剛在殿外跪了許久,所以……”


    她邊說邊看向在德昭帝下手安坐的劉不凡,大有因為他占用了德昭帝的時間,害的德昭帝沒空召見皇後,所以才讓皇後跪了這麽久的意思。


    “跪著?”


    德昭帝詫異:“好好地為什麽要跪著?”


    一副之前根本不知道她跪在殿外的樣子。


    黃泳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卻一會兒撇撇嘴一會兒翻個白眼,表情十分豐富。


    宮女一怔,半晌答不上話來,皇後也被問得胸口又是一陣憋悶,唿吸又急促起來。


    是啊,正常的請安或是求見,她隻需站在殿外等候傳喚就是了,根本沒必要跪。


    也就是說,剛剛是她自己樂意跪的,怪不得別人!


    雖然德昭帝似乎並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們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到了這兒。又氣又悶,還偏偏無可奈何!


    黃泳在一旁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浮塵,心道:你們想的沒錯。陛下就是這個意思。


    德昭帝見他們半晌不說話。轉而又問道:“皇後此時來見朕。所為何事?為什麽會哭成這副樣子?”


    皇後一聽,頓時又抬手抹了抹淚,顫顫的說道:“陛下……”


    邊說邊看向坐在對麵的劉不凡。


    德昭帝趕忙說道:“劉卿。不如你先退下吧,剛剛的事咱們改日再議。”


    趕緊走吧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等著看熱鬧了!你就夠熱鬧的了!


    誰知劉不凡還沒開口,皇後就先說道:“陛下,臣妾要說的事與劉先生也有關!”


    德昭帝眸光微臣,眼中有些厭煩。


    劉不凡卻笑得得意,一臉早知如此的樣子。


    “與劉先生有關?”


    德昭帝說道,順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機掩去了眼中那抹不耐的神色。


    “那你說說看,到底何事?”


    皇後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忍著膝蓋的酸痛跪在了地上,施禮說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妾前幾日派了一名醫女前去定南侯府,幫忙照顧受傷中毒的世子夫人?”


    德昭帝點了點頭:“記得。你不是今日要將這醫女召迴宮來,問問那位世子夫人傷勢如何了嗎?那醫女是怎麽說的?”


    提及此處皇後再度哽咽:“臣妾不知。”


    “不知?”


    “是。”


    她抬起了頭,看向德昭帝:“臣妾昨日便請人去定南侯府召那醫女入宮,但定南侯府的人說,他們府上的少夫人病情反複,醫女正服侍在側,走不開身,改日再讓她迴宮稟報。”


    “臣妾想著,既然如此,那也不急於一時,待世子夫人病情穩定了,再讓那丫頭進宮迴稟就是了。”


    “那丫頭是臣妾精挑細選的,原是打算召迴來細細問幾句,問清了還讓她迴去繼續伺候世子夫人,誰知……誰知今日臣妾再派人去,劉府的人竟然說……說他們將人殺了!”


    “殺了?”


    德昭帝十分震驚的樣子,轉頭看向劉不凡:“這是怎麽迴事!”


    劉不凡聳了聳肩:“不知道啊,我昨日去的時候還見那醫女好好的在府上呢,今日一直在這兒陪你下棋,還沒工夫過去呢,不清楚啊。”


    說完又看向皇後:“娘娘是不是聽錯了?我家阿竹怎麽會殺了娘娘派去的人呢?”


    聽錯?這種事情會聽錯?


    皇後氣的咬牙,深吸一口氣道:“除了本宮派去的那名醫女之外,劉府上下再沒有其他的醫女了,內侍說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名醫女被殺了,這又豈會有錯!”


    劉不凡哦了一聲:“這樣啊……那肯定是娘娘您派去的那名醫女犯了錯!不然我家阿竹是不會貿然殺人的!”


    什麽?


    皇後麵色一白,氣的嘴皮子直哆嗦。


    她還什麽都沒說,陛下也什麽都還沒問,這劉不凡就已經開始護短了?


    那沈南竹殺的可是她這堂堂皇後派去的人!


    “陛下!”


    她看向德昭帝,語氣裏滿是哀怨:“臣妾知道那位定南侯世子是劉先生的高徒,定然備受您的恩寵,所以才十分關心他那夫人的傷勢,派了醫女過去貼身照顧,就怕這位世子初入京城,覺得陛下冷待了他和他的夫人。”


    “誰知道,這位世子竟然不分青紅皂白,隻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就對臣妾派去的人動了私刑,之後還索性直接殺了一了百了,連個審問的機會都不給臣妾!”


    “臣妾乃是盛安皇後,臣妾派去的人,往小了說是代表臣妾自身,往大了說就是代表盛安皇室。”


    “他定南侯世子動用私刑本已不對,更何況是直接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臣妾派去的人!這分明是不將我盛安皇皇室放在眼裏!”


    “難道他以為,他是劉先生的高徒,就可以任意妄為了嗎!”


    她說出這最後一句時,直接看向了對麵的劉不凡,言語間的深意不言而明。


    劉不凡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說道:“娘娘說了半天,也沒說清那醫女到底是犯了什麽事,讓我徒兒如此大動幹戈的直接要了她的命啊。”


    皇後咬牙說道:“任憑她犯了什麽事,也自然有國法處置,何時輪到他一個大理石少卿在自己府邸之內動用私刑了!”


    劉不凡聞言但笑不語,皇後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裏,頗有些有勁兒卻找不著地方使的感覺。


    她隻好再次看向德昭帝,想讓德昭帝來主持公道。


    德昭帝沉思一番後,卻也問了一句:“那醫女到底犯了何事?”


    何事?


    皇後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問題是那醫女犯了何事嗎?


    那可是她堂堂皇後派去的人啊,就算是真的犯了事,為了保全皇室顏麵,也應該交迴給她親自處置才是!


    就算不交給她,也該走正當的途徑去核查審問才是。


    無論如何,都絕不該是動用私刑,濫殺人命!


    更何況,那醫女是她精挑細選的,什麽性子她最清楚不過,絕不可能犯下他們所說之事!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可是無論她怎麽想,德昭帝既然問了,她也不能不答,於是便將那內侍帶迴來的話大致說了一遍,隻是省去了醫女交代說是她讓她去毒殺世子夫人的那些話。


    德昭帝聽了還沒說話,劉不凡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如此恬不知恥心思歹毒之人,該殺!”


    皇後氣的差點兒吐血,繃著臉說道:“若是人人都隻憑該殺二字便去殺人,那我盛安律法何在?還要刑部,大理寺,禦史台這些地方做什麽!”


    劉不凡卻似乎隻是一時氣憤,說完那句話便又坐了迴去,嘿嘿一笑低頭繼續喝茶。


    皇後似乎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幾乎內傷。


    “陛下。”


    她又轉而看向德昭帝。


    “為彰我盛安律法,還請陛下對定南侯世子嚴加懲辦!如若不然,今後豈不是人人爭相效仿,先斬後奏。屆時我盛安皇室威嚴何在,我盛安律法穩固何在!”


    她說的異常激憤,座上的德昭帝卻始終沉默不語,半晌才喃喃說出一句:“那醫女若真是犯了那些事,也確實該殺。”


    該殺?


    又是該殺?


    皇後不可置信的瞪眼看著他。


    就在此時,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是定南侯世子求見。


    德昭帝當即讓人將他傳了進來。


    沈南竹進入殿中,對殿中幾人依次施禮後,沉聲說道:“陛下,因今日有人欲在微臣府中對內子行不軌之事,微臣為護內子周全,代內子將其殺之,若有不周之處,還望陛下見諒。”


    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麵亮晃晃的金牌,閃的皇後差點兒暈了過去。(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瓜甜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瓜甜仔並收藏妻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