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到底是怎麽了?”


    街上有人竊竊私語。


    “是啊,加上昨日那個,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五城兵馬司今日不是剛清理了一批野狗嗎,怎麽還這樣啊?”


    “這還讓不讓人上街了!”


    街上人心惶惶,大家看著地上一灘尚未來得及清理幹淨的血跡,隻覺得忐忑不安。


    “不過說起來……好像有點兒奇怪啊。”


    有人低聲喃喃。


    “接連兩日發生三起野狗傷人事件,當然奇怪了!”


    有人接話道。


    “不是不是,我是說……這被傷的人,有點兒奇怪啊……”


    “哪裏奇怪了?”


    “這三個,好像都是翊王府的下人啊……”


    那人皺眉說道。


    翊王府?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紛紛沉默下來,仔細去迴想昨日和今日被野狗咬死的這幾人。


    終於有人一拍掌說道:“對!沒錯!還真的都是翊王府的人!”


    “昨日傍晚那個我倒是知道,是翊王府的一個車夫。”


    有人跟著附和道。


    “今日清晨那個是負責采買的下人,我之前見過。”


    “那剛剛這個呢?”


    “剛剛這個是馬房的!跟我在同一個人牙子手裏呆過!我當時還羨慕他好命,被選去了翊王府!”


    有人緊跟著說道。


    “這麽說來……還真的都是翊王府的人啊?”


    “這翊王府昨日剛剛死了王妃,緊接著就接二連三的出現命案,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眾人議論紛紛。


    “該不會……王妃真的是冤死的,所以心存怨念死不瞑目?”


    這樣的猜測漸漸在人群中響起,並且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


    “是啊。要不然怎麽隻有他們府上的人被野狗追咬呢?”


    “聽說翊王府的下人還眾口一詞,袒護翊王,難不成……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才被冤魂纏上?”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五城兵馬司的人在轟趕著聚集在一起的民眾。


    “去去去,都散了都散了!”


    “沒事兒閑的湊什麽熱鬧!不用做事了嗎都!”


    衙役們瞪著眼,一臉兇橫。


    人群漸漸散開。但低低的議論聲卻還是時不時傳來。


    “這時候來的倒挺快。真出事了卻見不著人影!”


    “就是,每次都等事情快完了才來,來給人擦屁股嗎?”


    “說什麽呢說什麽呢!”


    有衙役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眾人趕忙撇撇嘴四散而去。街上不多時便冷清了下來,隻有三兩行人偶爾走過。


    …………………………


    嘩啦。


    翊王府外院書房,博古架倒在地上,精致的擺件碎裂一地。


    “好一個定南侯世子!好一個大理寺少卿!你狠!”


    齊墨炎抬腳又猛地向博古架踹去。


    “殿下!”


    丫鬟趕忙上前攔住:“仔細傷了身子。”


    傷了身子?


    齊墨炎冷笑一聲。


    現在這個時候。他還顧得上傷不傷身子?!


    “本王不過是無意中傷了他的夫人!他倒好!在我的府邸中殺了我的妻妾不算!還壞我名聲敗我聲譽!讓我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毀於一旦!”


    先是寵妾滅妻,後又是冤魂索命!他自己府上下人的證詞原本就沒人信了。現在可好,還成了包庇他反而惹來冤魂怨懟!


    冤?誰冤?他才冤!


    “不就是個女人嗎!不就是一個女人?他要多少女人本王日後不能送他?他就真至於為了現在這個跟本王鬧到如此地步?!”


    丫鬟聞言目光微微閃爍,垂眸說道:“那定南侯世子初入京城,不了解京中形勢。加上咱們之前也沒有要將其收入麾下的意思,故而才會當即與殿下反目。說來也是咱們事先確實大意了,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身份。不然……事情也不至發展到現在這般不可轉圜的地步。”


    齊墨炎咬牙,在房中焦躁的走來走去。終究是忍不住又一拳砸到了桌麵上,讓桌上杯盞輕輕一晃。


    “你抽空再進趟宮,去告訴皇後娘娘,榮安與魏二少的婚事,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丫鬟微怔,略微抬眸道:“殿下,奴婢今日已經與皇後娘娘說過了。”


    “本王讓你再說一遍聽不懂嗎!”


    齊墨炎怒吼。


    “你們女人最容易心軟!她也不例外!”


    “這些年她一直對榮安寵愛有加,現在距皇太後的生辰又還有段日子,誰知道她會不會中途反悔!”


    “萬一她那裏也出了亂子,難道要本王眼睜睜地看著十四那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既得到定南侯世子的支持,又得到榮國公府的擁護嗎!”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他雙目赤紅,額頭青筋緊緊繃起,神情看上去陰鷙可怖。


    丫鬟心中低歎一聲,點了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奴婢過幾日會再入宮一趟,讓皇後娘娘務必將此事辦妥。”


    殿下向來沉穩,無論是做事還是說話都從不喜歡重複,覺得那是浪費時間。


    但現在他卻這般暴躁,明明今日剛讓她入了宮,卻還是不放心,讓她抽空再去一趟,可見這暴躁的背後隱藏了多少不安。


    現在跟他說別的估計他也聽不進去,既然如此,那先緩一緩,等過幾日再說好了,或許過幾日他就冷靜下來了。


    齊墨炎見她不再反駁,這才順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


    “張大人那裏怎麽樣了?”


    他坐下猛灌了一口茶問道。


    “張大人跟隨殿下多年,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棄殿下而去的。他已準備好在合適的時候聯合其他幾位大人共同上書,為殿下求情。”


    “求情?”


    齊墨炎挑眉,神情頓時又陰沉下來。


    丫鬟趕忙改口:“為殿下闡明真相!”


    他這才收迴目光。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齊墨炎行得正坐得端,哪裏需要別人求情?


    這次的事本來就是別人一手安排的,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


    即便是沒有證據又如何?單憑王大人及王夫人來的那麽及時,兵部劉大人和大理寺的葉大人也那麽快就到了現場,還有事後消息散播的如此之迅速!這些就足夠看出背後定是有人在操縱謀劃!


    就算他沒有證據證明那人就是定南侯世子,但最起碼也可以給自己稍稍洗去一些汙名!


    雖然知道這也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他不可能就這麽輕易的擺脫寵妾滅妻的陰影。但是聊勝於無。總比什麽都不做,被動挨打的強。


    “府中下人接二連三的出事,必然人心惶惶。你叮囑下去,近日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隨意出府,免得多生是非。”


    “是。”


    丫鬟垂眸答道。


    齊墨炎揮了揮手:“你下去安排吧。”


    “是。”


    丫鬟退了出去。走到房門口時卻又被叫住。


    “你讓人去查一下大理寺卿葉盛與定南侯世子的關係!”


    他們兩人的關係?


    丫鬟不解。


    “我突然想起來,那定南侯世子的生母……仿佛也是姓葉!”


    也是姓葉?!


    丫鬟頓時了然:“奴婢這就去安排。”


    “嗯。順便讓人把地上這堆東西收拾了。”


    他指了指滿地狼藉說道。


    “是。”


    丫鬟施禮告退,走到門外對守在外麵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片刻後便有人進入房中,將房內收拾妥當了。


    …………………………


    “幾個了?”


    沈南竹抿了口茶。放下手中杯盞問道。


    “三個。”


    桑子麵無表情的迴答。


    他點了點頭,道:“還不夠。不過既然已經出了三次這樣的事,翊王定然會倍加警覺。近日翊王府怕是不會有什麽人出入了。就算有,也會護衛森嚴。你怕是難以下手。”


    “不出府,我就去府內。”


    桑子滿不在乎的說道,似乎出入王府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自己可以嗎?用不用我派人幫你?”


    “不必,隻要翊王府內發生命案不就可以了?死的是誰並不重要,對吧?”


    “是。”


    沈南竹點頭。


    “那我一個人就夠了。”


    “好,再有三五個就差不多了,不要露出馬腳。”


    三五個嗎?


    桑子神情淡淡:“不會露出馬腳。”


    隻應了後半句,對前麵那句三五個就夠了卻恍若未聞。


    沈南竹了然,也沒多勸:“你有把握就行,去吧。”


    桑子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沈南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腳步聲遠去,外麵再沒了任何動靜,才起身向正院走去。


    章大夫剛剛給夢寶放完血,此刻正將盛滿了毒血的小碗端離床邊。


    “怎麽樣?好點兒沒?”


    沈南竹走過去問道。


    前半句是問章大夫,後半句是問夢寶。


    章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保險起見,還是再放三日血,徹底清了體內毒素的好。”


    沈南竹點頭,看向夢寶。


    或許是因為剛剛放完血的緣故,夢寶此刻隻覺得昏昏沉沉,頭暈的厲害。


    “還好,就是有點兒頭暈。”


    她強撐著精神答道。


    “身上可還疼?”


    沈南竹坐到床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比昨日好多了。”


    “那就好,累了吧?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你不用去官署嗎?”


    夢寶問道。


    “陛下準了我的家,讓我在家陪你幾日。”


    德昭帝準了他的假?


    什麽時候德昭帝直接管起官員告假的事來了?


    夢寶笑了笑:“那你麵子可真夠大的。”


    “哪裏是我麵子大,分明是你麵子大。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因你受傷而傷心不已,在陛下麵前哭了半日,陛下頭疼的不行,所以一聽說我要告假當即就準了。”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滿眼寵溺的笑道。


    夢寶失笑:“你們商量好的吧?他們兩個去哭,順便提起你想告假的事,陛下心煩意亂,順嘴答應下來,就算旁人想要反對,怕也來不及了。”


    “慧明公主與十四殿下貴為皇嗣,怎麽會與我商量這些?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待他們好,所以他們也真心待你,真的把你當做他們的姐姐,故而才會這般上心,不等我開口就主動去陛下麵前幫我告假了。”


    夢寶笑意更濃:“我待他們哪裏好了?拿戒尺打他們不說,還總是管這管那的,他們想要鸚鵡我也沒答應給。”


    “這就是你的好。”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手說道。


    “你真心待他們,不阿諛奉承不拍馬逢迎,在他們犯錯的時候會告訴他們這是錯的,在他們做得對的時候爺會真心誇讚。”


    “你雖然沒有給他們什麽,但是卻勝在一顆真心,這就已經是給了他們最好的了。”


    夢寶聞言笑意淡了幾分,神情有些無奈:“他們在宮裏,周圍最缺少的就是真心吧,所以才會覺得真心這樣可貴……”


    “不隻是在宮裏。”


    沈南竹俯身蹭了蹭她的麵頰:“寶兒,無論是在哪裏,你的這份真心都一樣可貴。”


    夢寶輕笑:“你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


    “我的寶兒本就是天下最好的,哪裏用的著哄。”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兒,眉眼含笑。


    夢寶也笑的眉眼彎彎,卻因身體虛弱上不來氣而咳了幾聲。


    沈南竹趕忙直起了身,滿臉歉意:“看看我,說了讓你休息的,偏又引你說著許多話。”


    “什麽啊,是我自己想說。”


    夢寶笑道。


    “好了好了。”


    沈南竹輕輕掩住了她的嘴:“有什麽話等你好了再說,現在先好好睡一覺歇一歇,養好精神!”


    “哪裏就這麽嬌氣了!”


    夢寶嗔道,但到底還是覺得疲累,稍稍挪動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便閉上眼沉沉睡去了。


    …………………………


    “喂!你聽!”


    翊王府內,一個巡夜的下人忽然站住了腳步,拉住了自己身邊的人。


    “什麽啊?”


    那人不解問道。


    “好像有什麽聲音。”


    那人說道。


    有聲音?


    被拉住的人也豎起了耳朵。


    夜色沉沉,燈籠被夜風吹得輕輕擺蕩,燭火晃晃悠悠,將周圍草木襯得如同長牙五爪的妖獸。


    有極輕的聲音隨風傳來,似悶在喉中的低聲嗚咽。


    嗚……嗚……嗚……


    真的有聲音!


    “誰在那兒!”


    兩人高喊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同時敲響鑼鼓。


    “快!快!”


    其他人聽到鑼鼓聲,趕忙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啊……”


    兩聲慘叫驟然響起,劃破夜空,嚇得正往過跑的人腳下一頓,但下一刻還是繼續跑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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