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了許久才停下來,茫然的打量著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城郊的木清湖旁。


    怎麽到這裏來了?怎麽跑了這麽遠?


    她站起身打量著周圍,隻覺得秋風瑟瑟寒意襲人,寂靜無聲的密林和不遠處泛著幽幽水光的湖泊都是那般可怖。


    好可怕,太可怕了……


    她顫顫的哆嗦著想要爬迴馬車,剛往前踏了一步就想起車中滿是自己嘔吐的穢物,胸腹中頓時又是一陣惡心,忙又退了迴來。


    “青黛,青黛。”


    她一聲聲喚著自己的小丫鬟,想要將她叫醒,奈何馬車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那丫鬟先是撞了頭,之後又一路這般顛簸,現在已經暈的不能再暈,哪裏會迴應她。


    周茹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恐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在山林間迴蕩,顯得格外瘮人。


    她被自己的哭聲嚇到,趕忙又停了下來,連哭也不敢哭了,就這樣茫茫然站在原地,哽咽抽泣著。


    木蘭坐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皺眉嗤了一聲。


    “自己嚇自己,廢物!”


    木離坐在另一根粗壯的樹枝上,笑道:“不是廢物怎麽會給榮安那家夥當伴讀?皇後娘娘可是最喜歡用別的廢物來彰顯她的榮安不是個廢物了。”


    “那倒也是,”木蘭起身道:“小賤.人配小廢物,倒也合適!”


    “什麽合適啊,明明是絕配!”


    木離也站起了身。


    兩人再次相視一笑,刺溜一下從樹上滑了下去。


    “你小心點兒,別讓那家夥認出你了。”


    木離撣了撣身上的木屑。下巴向周茹的方向抬了抬說道。


    說完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下意識的撓了撓頭。


    木蘭似乎並未注意到他小小的窘迫,將一直掛在背後的帷帽取下來戴在了頭上,道:“用得著你說?我辦事什麽時候出過錯。”


    說著還饒有興致的瞥了木離一眼:“再說了,就算真被認出來又如何?別忘了,你長得可跟我一模一樣!”


    長的一模一樣,那周茹又怎麽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誰?


    “呸!”


    木離剛剛那點兒小尷尬頓時消失殆盡。指著她的衣裳啐了一口道:“我才不會穿女裝!”


    木蘭笑著哼了一聲:“你說你不穿就不穿啊?誰知道你到底穿不穿!”


    說完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木離在原地跺了跺腳,直想追上去跟她打一架。


    …………………………


    周茹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見遠處走來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孩子。


    女孩兒粗布麻衣。手裏拎著一隻野雞,看上去像是周圍哪個村民家的孩子,似乎是進山幫忙撿拾獵物好拿迴家補貼家用。


    她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哭喊著衝了過去,伸手就要去抓女孩兒的手臂。


    女孩兒嚇了一跳。兩手向身前一擋,野雞就這樣直接拍在了周茹的臉上。


    野雞撲棱棱的掙紮著。若非被人牢牢抓著,一定會在周茹臉上抓出幾道印子。


    周茹啊的一聲尖叫向後退去,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頭上粘了幾根雞毛。形容越發狼狽了。


    木蘭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了聲,強忍了半晌才將笑意收了迴去,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啊啊啊的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野雞又指了指她,似乎十分抱歉的樣子。


    周茹呆坐半晌才迴過神。不禁又氣又惱,站起身想要罵人,卻又想起這周圍除了自己就隻有眼前這人了,要是把她罵跑了,那自己豈不是又要一個人呆在這裏了?


    不行不行,她才不要自己呆在這裏!


    當然,清醒過來的她也不會再像剛才一般直接就要去抓木蘭的胳膊。


    她上下打量了木蘭一番,眸光從最初的驚喜到之後的平靜現在漸漸轉為嫌棄。


    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農家啞女,在這空無一人的山林中行走,竟還戴個帷帽,真是多此一舉!難道誰還會在這山林中看上她不成?異想天開!


    或許是因為對對方的身份不屑,又或者覺得這些農家的孩子都是傻子,她一點兒都沒有收斂臉上的神色。


    木蘭心中冷笑了好幾聲,簡直想把手中的野雞直接朝她臉上丟過去。


    但那樣雖然一時解氣,可後麵的戲就演不下去了,那他們豈不是白準備了?


    敬業的她壓下心中的怒意,稍稍後退兩步也擺出了一副嫌棄的樣子。


    嫌棄?


    周茹瞪大了眼。


    她雖然看不太清這農家女的相貌神情,但對她擺出的這幅姿勢還是能理解的!


    這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農家女竟然敢嫌棄自己?她憑什麽嫌棄自己!


    她心中憤憤,下意識的低頭往自己身上看去,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子……的確是……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可是,可是那也比這個農家女強啊!最起碼她不是啞巴!


    她訕訕的抬手想要掩去袖子上的一處汙漬,卻因為這動作又露出了另一處的汙漬,一時間頗有些難以頭尾兼顧的感覺。


    要是能換身衣裳就好了!


    周茹想到。


    對了,馬車裏有衣裳!雖然都不如身上的這套好看,但也比穿著這樣一身沾滿了穢物的衣裳出現在大家麵前強啊。


    她失去了公主伴讀的身份就已經夠丟人了,若是在以這樣的麵貌迴府,那真是要被那些姐妹們笑話一輩子了!


    可是車裏又髒又臭,別說是進去拿衣裳了,就是把車簾子撩開看上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周茹咬唇想了半晌,最終還是將目光放在了木蘭身上。


    “喂,”她指了指一旁的馬車說道:“我是因為馬匹受驚才不小心跑到這裏來的,車裏有幹淨的衣裳。你能不能幫我拿一身出來?”


    木蘭偏了偏頭,一副不解的樣子,胡亂的比劃了一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周茹自然更不懂什麽意思。


    這樣折騰了半晌,她才歎了口氣,一副“你怎麽就是不明白”的無奈樣子。撿起一枝小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你會寫字?”


    周茹驚訝的看了過去,見女孩兒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雖然算不上好看。但並不難辨認,大意是既然那是她自己的車,她為什麽不自己去拿,難不成是想讓她幫她從車裏偷東西?


    周茹眉頭一豎。瞪眼道:“那真的是我自己的車!車裏還躺著我的丫鬟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木蘭搖了搖頭,繼續在地上寫字:那你讓你的丫鬟幫你拿呀。


    “她撞到車壁上暈倒了!怎麽也叫不醒。不然我哪兒用得著你幫忙!”


    周茹氣道。


    這個農家女真是事多,麻煩死了!


    木蘭“將信將疑”的走到車邊,用樹枝挑起簾子看了一眼,又趕忙迅速的將簾子放下了。手伸進帷帽裏掩住口鼻,一臉嫌棄的樣子。


    嫌棄?


    她又嫌棄?


    周茹氣的直跺腳。


    雖然她自己也嫌棄,也覺得太髒了。但是那和被一個農家女嫌棄可不一樣!


    一個在深山裏抓野雞的人,現在竟然來嫌棄她?這算什麽!


    “喂!你幫我拿一下啊!”


    她對木蘭喊道。


    木蘭丟下樹枝一個勁兒的搖頭。即便不寫字周茹也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她覺得太髒了,不願意幫她,


    木蘭丟了樹枝轉身要走,周茹趕忙上前兩步:“別別別,你別走,你……你幫我拿一下,我給你銀子!”


    被攔下的女孩子果然停下了腳步,轉迴身來,衝她伸出了手。


    周茹迥然,她今日隻是進宮參加宴會,怎麽會帶銀子在身上。


    “我,我身上沒帶……”


    木蘭聞言轉身又要走,周茹趕忙喊道:“不過我丫鬟身上一定帶了!你幫我拿一下衣服,順便將她的荷包拿出來好了,裏麵的銀子全都給你!”


    一個小丫鬟身上能帶多少銀子?三五兩就了不得了,這對她周茹來說不算什麽,不過對這山野間的小丫頭來說想必很多了,說不定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麽多銀子,成天見得隻是些銅板罷了!


    木蘭心中嗤了一聲,打發叫花子呢?


    但麵上卻是不顯,偏著頭似乎在猶豫的樣子,然後指了指周茹頭上的釵環首飾,又伸了伸手。


    周茹氣結:“不行!這頭麵首飾不能給你!你若喜歡,我那丫鬟身上的首飾隨便你拿!”


    木蘭在帷帽內翻了個白眼,轉身又走。


    周茹急得眼淚都泛出來了,今日這套頭麵首飾是她平日裏最喜歡的一套,輕易不舍得戴的,就這樣送人她哪裏舍得。


    可是……可是若不給,她豈不是又要被丟在這裏?


    “你……你別得寸進尺!”


    她對著木蘭的背影喊道:“我既然能遇到你,就肯定還能遇到別人,到時候這便宜讓別人撿了,你別後悔!”


    離去的女孩子腳步未停,完全不打算理會她的樣子。


    “青黛!青黛!”


    周茹聲嘶力竭的又喊了兩聲。


    要是她的丫鬟醒了就好了,那她就用不著別人幫忙了!


    可是馬車裏仍舊沒有迴應,那粗布麻衣的女孩子也越走越遠。


    “你等等,你等等。”


    她追上兩步喊道,終究是妥協,將自己的一隻發簪遞給了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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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重生歸來,華槿隻想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修複與嫡姐、母親的關係,努力使華家免遭牢獄之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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