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寶雖又來到了廚房,但趙媽媽和紅箋到底都沒敢再讓她幫忙。


    她實在不願意再迴房裏,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自己一個人低著頭在廚房裏晃悠。


    趙媽媽以為她是實在閑不住想盯著些世子爺的飯菜,便笑著任由她去了,又和紅箋一起忙碌起來。


    夢寶背對著兩人站在水池邊,低頭看著在裏麵因為空間狹小而遊動不開的魚兒。


    一滴眼淚直接從眼眶中滴落下來,在水麵上濺起淺淺的波紋,旋即又消失。


    她來到這裏這麽長時間,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的孤獨無依。


    以前雖然也曾惶然無助,但最起碼這小小的靜馨苑裏還能任她來去自如。


    即便是困在這深宅大院,抬頭便是四方的天,卻也是個能夠暫住的地方,可以讓她安心的謀劃今後的日子。


    可今日當這院子裏來了其他人,來了它真正的主人,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沒有地方可去,出了那個屋子便是那小小的院子,連躲都沒地方躲,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都做不到。


    計劃突然被打亂,她來不及思考如何應對就要去麵對那個根本不想見到的人,連最基本的方寸都把握不住了,連要如何度過今晚都不知道,又何談以後,何談明天……


    “小姐,飯好了,迴房和世子爺用飯吧。”


    紅箋走過來說道。


    夢寶迴過神,有些恍然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站了多久。


    “好啊。”


    她點點頭,抬腳邁出了廚房。


    飯菜擺上桌,一眾下人自然退了出去。房中再度隻剩夢寶和沈南竹兩人。


    夢寶無心說話,也不知說什麽好,便安安靜靜的吃飯,頭一次慶幸這個年代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


    往日裏很喜歡吃的燉魚,此刻卻是食不知味,隻小心翼翼的吃了幾口,生怕再被魚刺卡住。


    她垂首默默地扒拉著米粒兒。一隻大手忽然伸到眼前。遞了一塊兒已經蘸好魚湯的饅頭過來。


    她一愣,沒迴過神伸手去接,那大手就將饅頭直接放在了她的碗裏。


    “……謝謝。”


    她囁嚅一句。頭埋得更深了。


    “阿蠻她就是這個性子,你別在意。”


    沈南竹忽然說道。


    夢寶抬頭,莫名的看著他:“阿蠻?”


    “嗯,”沈南竹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外的方向:“門口那個。”


    “哦……”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以為她在生阿蠻的氣。趕忙說道:“沒有沒有,我不是在想這個。”


    “那在想什麽?”


    沈南竹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問道。形容隨意自在卻又並不顯得失態。


    在想晚上怎麽能不和你同床共枕……


    夢寶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句,麵上卻是訕訕的笑了笑:“沒事,就是想著什麽時候搬迴竹溪園去,你迴來了再住在這裏的話就有些擠了。”


    “不必。我隻是順路迴來看看,過幾日就走,搬來搬去的麻煩。已經跟祖母說過了,這幾日就住在這裏好了。”


    他隨口說道。卻見麵前女子眼中忽然一亮,明豔的容顏頓時又添了幾分光彩。


    夢寶心中一喜,生怕被他察覺出什麽,趕忙又低下頭去。


    沈南竹看著她嘴角難掩的那一絲笑意,有些莫名。


    這靜馨苑有小又偏僻,她就這麽喜歡住在這裏嗎?聽說不用搬迴竹溪園就這麽開心?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反正自己三五日也就走了,她願意住哪裏就住哪裏吧,住的舒心就是了。


    知道了沈南竹過幾日就走,夢寶沉鬱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雖然晚上免不了要和他同床,不過……那種事應該可以避免了吧?反正隻有幾天而已,她若說自己身子不方便的話他應該也不會怎樣。


    聽說這個年代的男人很忌諱這個的,應該也不會特地去向下人詢問吧?頂多去通房屋子裏睡就是了。


    不過沈南竹的通房丫鬟是誰她還真不知道,因為真正的蘇夢寶根本就沒關心過這些,況且他們成親後半個月沈南竹就赴外任職了,中間雖然迴來過一次,卻也隻停留了兩天一夜,那一夜自然是宿在蘇夢寶房裏。


    不過這些都沒關係,就算是沒有通房也沒關係,他沈南竹一個大男人,又是堂堂定南侯世子,想收個通房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不知道多少丫鬟洗幹淨了等著爬到他床上呢。


    這麽一想夢寶心情越來越好,吃飯也不像之前那麽拘謹,雖然還是不大敢吃饅頭和魚,其他的菜式卻是吃了不少。


    天色漸晚,夢寶如往常一般去淨房洗漱沐浴,但沐浴後穿好家常中衣,卻又伸手要去拿那外衫。


    趙媽媽笑著將她的手撥開:“這衣裳髒了,奴婢自己拿去洗就是,您就別管了,快去服侍世子爺更衣吧,待奴婢和紅箋將這裏收拾收拾,世子爺就可以來沐浴了。”


    夢寶無奈的笑了笑,她是想穿上而不是想幫她把髒衣服遞過去啊……


    在趙媽媽的催促下走出了淨房,踏入內室時沈南竹正斜倚在羅漢床上看書,聽到動靜稍稍抬起了頭。


    眼前女子穿著普通的家常衣衫,月白色的中衣貼身舒適,顯出曼妙的身姿。濕漉漉的頭發貼著麵頰和耳側垂落,兩隻素手正用一條手巾輕攏著一些濕潤的青絲,避免沾濕了衣裳,樣子看上去有些拘泥緊張。


    夢寶被盯得更加忐忑,雖然沈南竹的表情自始至終沒變過,她卻清楚的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火光,那是一個正常男人在半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妻子後再度相見時都會露出的目光。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躬了躬身。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希望自己能是個平胸。


    偏偏這蘇夢寶的身材前凸後翹,她穿過來之後的這幾個月不知是吃的太好了還是怎的,發育的還越來越好,想收都收不迴去!


    沈南竹看了片刻,收迴目光繼續看書,待紅箋稟報說淨房收拾好了可以沐浴了之後就走了出去。


    夢寶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直到他走出內室也沒想起來給他寬衣解帶的事。


    她一心希望沈南竹能在淨房多呆一會兒。卻覺得好像還沒過多久他就又迴來了。


    男子身穿家常衣衫。越發顯得長身玉立,她卻半點兒欣賞的心情也沒有,隻琢磨著什麽時候告訴他自己身子不便的事比較合適。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並不熟悉的女子聲音傳來,似乎是白日裏那個阿蠻。


    “再上前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女子沉聲說道,語氣平穩波瀾不驚,似乎是在說明日準備吃什麽飯菜一般。


    緊接著是略微哽咽的嬌柔女聲。但聲量很低,實在聽不清在說些什麽。夢寶隻隱約分辨出似乎是寶珠。


    沈南竹看了夢寶一眼,夢寶有些莫名其妙,也是滿臉不解。


    “阿蠻,”沈南竹在房內喚道:“什麽事?”


    阿蠻聞聲走了進來。見身後那女子也跟了進來,皺了皺眉。


    “迴世子,這個丫鬟說今晚是她值夜。非要進來。”


    跟在她身後的正是寶珠,此時穿著一件粉色芙蓉花褙子。頭上兩支白玉簪,耳垂上墜著兩個東珠耳環,模樣好不可人。


    她上前屈膝施禮:“世子爺,今日是奴婢值夜,奴婢知道世子爺不喜歡人貼身伺候,所以隻想著在外間候著就好,不然少夫人晚上若是要水的話,發現奴婢沒有當值會生氣的。可是這位姐姐不讓奴婢進來,奴婢……奴婢……”


    她似乎是十分委屈,說著說著就眼含淚光的停了下來,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沈南竹神色不變,隻看了她一眼就又看向夢寶,卻是什麽也沒說,顯然是等她自己決定。


    夢寶尷尬的抽了抽嘴角,隻覺得額頭有些突突。


    寶珠這樣子可絕對不像是來值夜的,更何況她已經很久沒讓她伺候過了,又何談讓她值夜一說。


    這丫頭自己有心攀高枝,還想踩著她這個主子上位,言語中指責她這個主子待人苛刻,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大還是愚蠢。今天是沈南竹迴來的第一天,怎麽可能因為她扮扮柔弱裝裝可憐就立刻把她收了當通房,她就是真想爬床也好歹等過段時間再說啊。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她守在外間的話,如果自己跟沈南竹說了身子不便,正好他就可以去找寶珠了……


    “有阿蠻守著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她剛要開口,一聲沉穩的男聲就傳來。


    什麽?


    夢寶有些傻眼,寶珠更是傻眼。


    這是怎麽迴事?


    寶珠精致的妝容差點兒碎掉了。


    她算計的好好的,白日裏見小姐獨自在院子裏哭泣流淚,就知道必定是和世子爺不合的緣故。


    小姐之前對陳二公子如此癡心,嫁給世子爺之後每每跟世子爺相處時都是黯然神傷不情不願。想來這次世子爺突然迴來,小姐又沒給他什麽好臉色,兩人定是鬧得不愉快了。


    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已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冷眼,更何況世子爺大半年沒迴來,正是沾身便熱的時候。她之所以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湊上來,就是覺得世子爺隻要見到自己就一定會將自己收房,畢竟放眼這靜馨苑中,隻有她的容貌最好了,再趕上世子爺此時正需要女人慰藉,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近他的身。


    這樣一來自己雖然在地位上仍低小姐一等,但府裏下人一旦知道自己是踩著小姐的臉上的位,而世子爺不但沒有怪罪她還進了她的房,他們必然不敢小瞧了自己,隻會對自己越發恭敬。


    可是……可是世子爺怎麽會這麽說?怎麽……怎麽小姐還沒開口趕她走,世子爺卻要把自己趕走了?(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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