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月光從窗戶斜照進來,晚風吹著油綠的樹葉搖曳,嘩啦啦地響,白色窗簾微微拂起,一道斜長的人影出現在地上。


    夏悠坐在那架鋼琴前,手指無意識地按壓過琴鍵,音符斷斷續續地跳動著。


    他忽然停了下來,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看起來很薄,手指修長,骨節不似一般男人那樣粗硬,卻也很明晰,指尖很細,指甲修理得幹幹淨淨。


    毫無疑問,這是雙十分漂亮的手。


    但卻跟他記憶中,那雙被火灼傷後留下刺眼傷痕的手不同。


    夏悠喃喃道:“果然......不是夢嗎?”


    他從椅子上站起,環顧四周,“可這......又是哪裏?”


    這間房間略顯陳舊,有些狹窄,陳列的家具看上去有一定年份了,不過房間裏倒挺幹淨的,似乎有按時打掃。


    夏悠輕揉眉心,試圖找出有關這裏的記憶,但卻毫無成果。


    很顯然,他還是頭一次來這裏,陌生的環境透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兀然地,夏悠在不經意的一瞥中,身體猛然一顫。


    斜對角的桌上放有一個相框,上麵映著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女人的合影,兩人相貌有幾分相似,看上去很親密。


    “那是......”


    喉結上下滾動,夏悠愣愣走上前去,拿起了相框,看著照片上的人,一種莫名的懷念油然而生,感覺心都被溫暖了。


    這一瞬他仿佛有了種錯覺,眼前似乎有什麽唿嘯而過,那是紊亂的碎片,雜亂的記憶,匯成了一條奔騰不息的江河。


    數之不盡的畫麵,應接不暇的掠過。


    母親溫柔的目光、幼時學鋼琴的一幕幕、彈錯音符時她手把手地糾錯、第一次參加演奏會時的喜悅、帶著妹妹去醫院看望母親......


    “媽媽......”


    待話語脫口而出,夏悠才恍然驚醒,剛才掠過的那些記憶畫麵,他本人根本不曾經曆過。


    ......


    夏悠躺在床上,用手緊壓著額頭,腦袋仍隱隱脹痛著。


    此時此刻,兩份迥異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裏並行著,這種感覺著實奇妙,仿佛他活了兩世一般。


    其中一份,自然是他以往的迴憶,一個二十六歲還沒脫宅的廢柴人生。


    而另一份,則是這個世界的嶄新記憶,一個十六歲少年的人生。


    對此,夏悠一開始的確有些慌亂,但他很快就接受了事實。不得不說,死宅在這些事情上的適應能力,還是相當強大的。


    在接受事實的基礎上,通過這份新記憶,夏悠了解到很多信息:


    首先,他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並非之前那個世界。


    時間線上沒什麽變化,都是2017年;兩者的科技樹發展也大致相同,該有的名人還是有。


    可在世界曆史上,卻有了很大的不同,更加準確地說,應該是華夏曆史上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那轉折點,正是在明朝末年。


    按原先曆史的發展,明朝必然被滿清覆滅。


    可這邊世界上,明朝末年,名將尚可喜深受皇帝重用,兩人上演了一出苦肉計,騙取到皇太極的信任,並力排眾議將他拜為大將。


    結果這貨投敵還不到半天,就單人殺進大營幹掉皇太極,順帶滅掉八旗中的七旗,讓他們徹底歇了菜。


    如此一來,清朝被扼殺在了搖籃中,曆史也隨之大變。


    自那以後,明朝仿佛背注入了新的活力,一掃以往的頹勢,改國號為大明,重振往日雄威。


    一直等到近代鴉片戰爭開始,大明國才慢慢沒落。


    但即使沒落了,華夏還是華夏。


    靠著數千年的內蘊,大明國硬生生擋下了西方大軍的入侵,用數之不盡的人命堆出了一個慘勝。


    自那以後,大明國才意識到科技樹的重要性,光憑刀劍不足以應付西方各國,為此眾多先進的知識分子發動了‘師夷長技’的運動。


    由於這裏的日本還是大明國的小馬仔,沒有甲午可以打,所以運動發展得非常順利,大批年輕人遠渡重洋尋找振興國家的方法。


    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幾經變革,大明國完成了資產階級的原始積累,同時科技水準齊平了西方各國,國力大增。


    雖然為了發展科技,大明國沒趕上第一次世界大戰,但卻恰逢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


    一經參戰,科技強悍人數眾多的大明國,立刻成為大戰的中流砥柱,把隻有德意兩國的法西斯打得潰不成軍,迫使二戰在五年內就結束了。


    而後世界以大明國、蘇聯和美國三國,形成了三極分化。


    隻是大明國並無爭霸之心,拉扯著眾多小弟在中間調停,以阻止三戰的爆發。


    隨著九十年代的蘇聯解體,世界局勢再度改變,由三極分化變成了兩超多強,大明國和美國各據一方,暗中進行著較量。


    由於大明國一如既往地強悍,所以日本毫無反叛的心思,二戰期間也是指哪打哪,妥妥地一條忠誠無比的小馬仔,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現在占據的這具身體,同樣名為夏悠,年齡十六歲,比之前足足小了十歲。


    而夏家則是地位顯赫的藝術世家,家史上可追溯到明朝時期。


    大約七八十年前,當時的夏家家主才華橫溢,不滿足於現狀,試圖開拓商界、政界,然而卻屢遭其他家族的排擠。


    結果他一怒之下,索性將整個家族重心搬遷到了大明國的附屬國——日本。


    少了眾多敵人,又經過數十年的紮根發展,夏家現在已經是日本最頂級的財閥之一,遠勝當年那些敵對家族。


    且不說在一直經營的文化界,在商界、政界也有非常大的權利,屬於那種跺一跺腳,整個日本都要震上一震的龐然大物。


    而夏悠,則是現任的夏家家主,夏衍的獨生子。


    夏悠環視周圍一遍,雖然這間公寓很幹淨,幾乎不染塵埃,但跟他想象中的超豪華住宅,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嗯......這樣看來,我應該算是富二代中的富二代了吧.......那為什麽我會住在這裏?”


    夏悠摸摸下巴,很快就想起了理由。


    前身之所以會離開夏家,獨自搬到這棟舊式公寓,是因為他的母親,更加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對母親的尊敬。


    四年前,前身的母親新垣青空病逝,夏家主母一位因此空缺。


    三個月前,迫於長輩要求,自妻子去世後就一直單身的夏衍續弦,迎娶了一位超有名的商界女強人,後者還帶有一個女兒。


    對此,前身並沒有無理取鬧,而是表示理解。


    畢竟他老爹是夏家家主,一直不娶妻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樣做對家族的發展也會有很大影響。


    可理解歸理解,要他跟一對素未謀麵的母女住在一起,喊那個女人叫媽,前身是非常抗拒的,為此不惜跟促成這場聯姻的爺爺大吵了一架。


    最終夏衍折中處理,同意讓夏悠一個人搬出去住的要求。這樣一來,也避免了他和那對母女發生爭執的局麵。


    本來如果要搬出去住,以夏家的財力、權力,給夏悠找個超豪華別墅住,再派上個萬能賽巴斯,附贈幾個可玩可控的女仆醬,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但他寧可搬出去住,也絕不認同那位繼母的表現,觸怒了老家主,也即是夏悠的爺爺。


    結果那老頭下令不準任何族人給夏悠提供幫助,除非他親自過來向他認錯,否則絕不收迴這句話。


    正所謂雄獅雖老,餘威猶存。


    對於老家主的命令,於情於理,現任家主都不能無視的,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夏衍也無法給他提供更多幫助。


    在臨行前,夏衍把為數不多的錢,還有一把鑰匙塞給了夏悠,並表示以後會想辦法寄生活費給他,讓夏悠不要擔心。


    對此,前身非常感動。畢竟這些事都是他自己決定的,哪怕有什麽後果也應該獨自承擔,父親根本沒有義務幫他的忙。


    簡單收攏好行李,前身跟父親道別後就離開了家,搭乘新幹線來到「千葉縣」,最後搬進了這棟舊式公寓。


    公寓雖小,但裏麵設備一應俱全,非常便利。


    時至今日,他已經住在這裏兩個多月了。


    說起這棟公寓,夏悠並不陌生,因為公寓的主人正是他的母親——新垣青空。


    記憶中,小時候他跟著母親來過這裏不少次。


    後來母親常年住院,夏悠來這裏的次數也就少了,等到母親病逝,他就再也沒來這裏了,畢竟很容易觸景傷情。


    但這裏對夏悠而言,始終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想必他的父親也是知道這點,才會把公寓的鑰匙拿給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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