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平靜地說:“坐在窗前看看風景,住這樣房子的機會不多。”他放下東西,解開領帶,走進來對我說:“餓了吧?咱們下去吃點東西?”我搖了搖頭:“不餓,一點也不想吃。”他想了想,可能是覺得我還陷在昨天晚上的事情裏沒出來,就打電話訂了餐,走到我身邊像哄孩子一樣拉著我坐到沙發上,對我說:“明天的事我安排好了,帶你去散心。”我想了大半天,早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此刻有點無所謂地說:“沒事,你忙你的,我休息兩三天就能正常上班了。”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似乎驚訝於我的快速恢複。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送餐的來了。他把餐盒在桌子上打開,拉我過去說:“吃點東西,先睡好了,等你的休檢報告出來再說工作的事。”飯菜的香氣很誘人,我低頭拿起了筷子,一邊努力吃飯一邊在心裏對自己說:劉諾,你別胡思亂想了,和奧斯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必要浪費時間,浪費精力了。就在我好容易冷靜下來,不再陰陽怪氣的對奧斯特說話以後,筷子夾起了一塊兒泡椒鴨血讓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臉上被燙的感覺,一個沒忍住,扔下筷子跑到衛生間裏哇哇的吐了起來。有人輕輕拍著我的後背,等到我吐完了,他又遞過來紙巾和清水,輕聲說:“別強撐了,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或者說我陪你去購物。”我搖了搖頭,失力坐在地上。他就那樣安靜的陪著我。這種狀態差不多維持了三天,我才有勇氣麵對外麵的太陽。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沒細問,猜也能猜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周以後體檢報告出來了,奧斯特鬆了一口氣說:“他給你用的確實是能致癮的藥,隻不過劑量不大,應該很快就能調整迴來,對你的身體損害不大。”“什麽藥?”我問。“類似於白(米分)的成分,不過劑量不是很大,應該不足以成癮。”奧斯特認真解釋。我也鬆了一口氣,又依言等了半個月,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反應,我終於恢複了正常。想到那天晚上,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我重新迴去賭場上班,明顯沉穩了很多。傑米看到我打了個招唿,然後小心問:“怎麽樣?沒事吧?”“沒有。”我搖了搖頭。他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說:“這種事,常見的,以後多了你就沒這麽在意了。”我也笑著點頭,本以為他說完安慰的話就會走,沒想到他一直跟我到辦公室。還在我對麵坐了下來:“你不知道,那天奧斯特先生知道你出事以後,急成什麽樣子。我跟著他做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第一次看到他樣子。”“嗯,畢竟我是他的名正言順的女朋友。”我想到了他著急的理由,這件事傳出去他臉上也不好看。“不不不。”傑米急著否定,“不是這樣的,真著急和假著急,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他說到這裏朝我使了個眼色說,“奧斯特對你,可不一般哦。好好珍惜吧,別再馬馬虎虎了。”說完還曖昧一笑,喝光了我剛倒的水才走了出去。他這話我當沒聽到,全部扔到一旁。我和奧斯特的關係恢複了正常,仿佛那天晚上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臨開學的前一天早上,突然有人在早上八點敲響我的公寓的門,我睡得迷迷糊糊,走到陽台往下看了一眼,發現站在門口的是蘇放。他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半袖上衣一條牛仔褲,再簡單不過的樣子。跑下去打開門,他看到我二話沒說,直接就把我抱進了懷裏,我整個人都被嚇懵了,有點吃驚地問他:“怎麽了?”“我知道的晚了,你沒事吧?”他終於鬆開了胳膊,上下打量著我,就像我已經少了胳膊缺了腿一樣。“我沒事,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我淡淡的說。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說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本以為這件事隻有小範圍內的人知道,卻沒想到連遠在國內的蘇放都知道了。“嚇死我了!”他臉色有點白,就像是忽然才看到我穿著吊帶和短褲一樣,“剛起床?”我點了點頭,把他讓進房間。他眼光就像膠水一樣粘到我身上,打量了足足十幾分鍾,確認我神智正常以手徒然鬆了一口氣:“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隻知道你被人脅持了,並不知道細節。”我聽了他的話也鬆了一口氣說:“沒大事,被脅持是真的,不過他們隻是想讓通過我順利把錢弄出去。”“真的?”他似乎不相信。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笑了笑說:“真的,我騙你這個做什麽?”他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上前抱住我,低聲說:“我後悔讓你了解並接觸這個行業了,這不適合女人。”他聲音低而渾身,傳到耳朵裏莫名的覺得心安。“這個行業也挺好的,至少來錢快,有些人一輩子也掙不了這個行業一年的錢。”我很輕鬆地說。“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認真談談。”蘇放把我按到沙發上,打量了一下屋子的裝飾,忽然又問,“你是真的決定和奧斯特在一起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問,反問:“為什麽這麽問?”“現在外麵都在傳,你是他正牌的女朋友,未婚妻了。”蘇放眼神有點閃爍,“其實他未必適合你,你對他來說太單純,經曆單純,家世單純。而他對你來說,你了解多少?”蘇放最後一句話很重,我被問住。確實,我對奧斯特了解多少?我所知道隻是他是這個碩大的博彩業旅遊業的繼承人,心機深沉,後段高超,能力超群。我與他的相信,都是單純的二人世界,而且大部分是在外人麵前演的二人世界……這麽一想,我好像傻瓜一樣,愛上了這個我什麽都不了解的男人。蘇放看出我的猶豫,又繼續說:“他那樣的家庭也未必適合你。”我低著頭沒說話,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我隻是在和奧斯特演戲,可這句話太假,我說出來騙不了自己,何況別人。“原來我以為你們隻是合約關係,最近的事傳到國內以後,我才知道,你對他對了真心了。而他對你呢?”不等我說出合約的事,蘇放繼續說。“你……知道合約的事?”我問。“如果不知道,我也不會放任你在這兒。”蘇放說,“其實很多事我都知道,而且,我這次來也是認真想過的。我想告訴你們,你們真的不合適,如果你要選擇的話,我都比他更合適。”“得了,別和我開這種玩笑。”我隨口說,“我和你們誰都不合適,其實最合適的還是馮伯倫,但是他劈腿了。”蘇放對我態度很不滿意,繼續說:“你幫過我很多,我是說你如果需要找一個來負責的話,還不如找我,我有這個義務。”“別開這種玩笑。”我很嚴肅地說,“大早上,容易犯心髒病的。”我身在其中,看不清楚局麵,才會對奧斯特有非分的想法。經曆了那一場事件以後,我已經看清子,所以不會再有那種幻想。至於蘇放,如他所說,我知道他對我隻是感謝。如果這也能算一種感謝的方式。“總之,不管你以後怎麽樣,你和他不合適。這個學校念完以後,如果不想繼續去他的公司上班,我幫你出違約金,到時你去我那邊工作。”蘇放做了總結性的話。“不用,我覺得現在挺好的。”我說。他聽到我的話,臉色有點變了,忽然站了起來:“我飛了十幾個小時到這邊,就是因為聽到你出事了。好心好意講這麽多,你一句都聽不進去。你再繼續摻和他們家的事,總有一天會把小命玩進去的!”“好了,謝謝你替我著想,我又不小孩子,做事前會考慮清楚後果的。”我看出他急得不輕,馬上放緩了語氣解釋。不管怎麽樣,他能在知道我出事以後,第一時間跑過來看我,我心裏還是覺得很感激。“如果你是一個會考慮清楚後果的人,我不會巴巴的跑過來。你能想一下自從你遇到我以後,你做的那一件事考慮過後果嗎?包括幫我那件事!”蘇放有點急不擇言了。我也有點生氣了,既然我幫你都不是過腦子,我生我死由著我去,你管這麽多做什麽!“那你覺得,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現在會怎麽做?”我還是努力沒和他發火。因為我知道,他是真心關心我的人,我不願意在一時性急的時候說出過火的話。這一段時間,經曆的那麽多的事,我成長了很多。“我會離開這裏,迴到中國,遠離這個行業,或者說隻做行政職位。”蘇放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出這一串兒。“你替我想過了?”我問。“當然。”蘇放說,“我當初就不應該給你爭取這個保送就讀的名額。”“你現在後悔也晚了,我喜歡這個行業,而且喜歡在賭桌上的感覺。記得吧,第一次去的時候我幫你帶錢出來,那種興奮和刺激從來沒經曆過。它會讓人上癮。”我對蘇放說,毫不客氣,毫不隱瞞。這是我的真實感受,一句假話也沒有。這個行業確實風險很大,一個不小心整個身家都人賠進去。但是,我上癮了,我現在迷戀這種來錢快的行業。而且在我心裏,我覺得隻有在這個行業,做得好,做得更好,才能距離奧斯特近一些,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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