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幕戲


    通風口, 冬日凜冽的寒風吹得比別地都順溜,霍聲遠的大衣獵獵作響。


    他就這樣一頭紮進淩萌初懷裏,人高馬大的,毫無形象可言, 幼稚得像個孩子。烏黑濃密的短發蹭到她下巴, 酥酥麻麻的觸感。


    誰能夠想得到一向脾氣火爆, 罵人毫不含糊的霍大導演竟然還有如此幼稚的一麵。


    走在外麵,他是脾氣火爆的大導演,一言不合就甩人臉色。他要求嚴苛, 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他不近女色, 和所有女性都保持著安全距離。


    而在她麵前, 他時常幼稚, 撒嬌, 忠犬, 容易吃醋, 甚至會無理取鬧。


    他有千萬種樣子, 可每一種都讓她難以抵抗。


    她先是本能地一怔, 垂在兩側的手微微頓住。繼而哭笑不得, 抬手環住他腰, 揉揉他柔順的短發,響起輕柔舒緩的聲線, “怎麽不開心了?”


    他埋在她胸口, 聲音悶悶的, “老婆總是被人惦記著,我不開森!”


    淩萌初:“……”


    她輕輕拍了拍他背,仿佛在安慰一個耍賴的孩子,“乖啊,別不開心了!”


    “老婆,我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很煩躁,想殺人。”


    淩萌初:“……”


    這廝簡直就是個熊孩子。


    她不禁莞爾一笑,伸長鼻子嗅了嗅,“醋壇子打翻了,我聞著都是醋味兒。”


    霍聲遠:“……”


    霍聲遠傲嬌地說:“老婆總是被人惦記,還不準我吃醋麽?”


    淩萌初:“……”


    這人連吃醋都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她也是很服氣了!


    她想起樓逸替她擋酒,迴去的時候,霍聲遠愣是耍無賴了很長時間。她當時也是各種哄,各種安慰。最後不惜身體力行,被他壓榨了幹淨。


    她捧起他臉,輕輕親了下他嘴角,溫柔地說:“霍先生你要有信心,我是你的,誰都奪不走。”


    懷裏的人頓時就安靜了。


    空氣微妙地凝滯一瞬,霍聲遠反手扣住她細腰,往右手邊一帶,直接將她壓在雪白的牆麵上,沉重偉岸的身形覆了過來,痞氣地笑了下,“霍太太,男人吃醋了你就該安撫他,長點記性好不好?”


    淩萌初:“……”


    畫風一下子就轉變了,他哪裏還是剛才幼稚耍賴的熊孩子,瞬間化身壞痞的餓狼。


    “霍聲遠……”


    話還未全出口,他的吻就直接蓋下來,密密地包圍,極具掌控力。兩唇相貼,男人唇上帶著點冰雪的溫度,涼涼的,震得她腦袋暈乎乎的。


    她本能地繃緊身體,四肢僵硬。隻能閉著雙眼,舌尖火燒火燎,什麽都聽不到了,隻有自己心怦怦跳的聲音,震著耳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鬆開她,低下頭,朝她耳根嗬著氣,啞著嗓音問她:“初初,我是誰?”


    淩萌初的思緒完全被他帶著走,壓根兒不會自己思考。說話不走心,直接脫口而出:“老公。”


    冬日的衣服厚實,他的大衣蹭著她的羽絨服,兩人的上手臂緊緊相貼,卻像是會擦起火來。


    他滿意地笑了下,嘴角劃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柔而優雅。順手將她擁得更緊,大手探進衣料,嗓音堅定,不容置喙,“初初你是我的,誰都奪不走。”


    ——


    這次劇本討論地有些久,再迴去霍聲遠像是變了個樣子,一掃之前的陰鬱,心情大好。


    王東亭和陳炫是知情人士,心領神會,默默地不說話。


    可這種事一來二去的,架不住劇組其他不知情的人想入非非。


    下午的戲份眾人像是有了默契,隻要霍大導演一有發火的征兆。他們就趕緊揣度淩萌初去消火,“檸檬大大你去和霍導談談劇本。”


    淩萌初:“……”


    淩小姐覺得自己心很累!


    餘藍是個粗線條的妹紙,但對於劇組人員的這種默契也是有所感應。劇組也是個混亂的地方,常有導演和演員亂/搞。這種事她之前也遇到過很多。雖然大家夥都心知肚明,可都默契地當做不知道。


    可這些人把這種默契放在霍聲遠和淩萌初身上,餘藍妹紙就受不了。在她心裏,淩萌初是女神,是很特殊神聖的存在。她不允許任何人開她的玩笑。她覺得一定是女神不懂避諱,和霍導走得近了,才會容易落人口實。她身為真愛粉必須提醒她才行。


    下午霍聲遠拍戲,餘藍把淩萌初偷偷帶到角落裏。她不好直接說這事兒,隻能旁敲側擊地開口:“大大,霍導他是有太太的。”


    “我知道啊!”淩萌初自然地說:“這事兒我一早就知道。”


    餘藍有些糾結,硬著頭皮說:“大大,我知道您敬業,霍導又要求嚴苛,你們會經常摳劇本。可您得懂得避諱啊,霍導畢竟是有婦之夫,您也是有夫之婦,別讓人家說閑話了。”


    淩萌初:“……”


    淩萌初垂眸,濃密的睫毛撲閃,“劇組有人說閑話了?”


    餘藍:“可不是麽!劇組是八卦中心,大家夥閑下來就喜歡說別人閑話。您以後還是和霍導保持距離,別走得太近了。你們倆都是有家室的人,經常摳劇本會讓人家想入非非的。”


    淩萌初覺得自己腦仁兒有些疼。和霍聲遠隱婚到現在外麵流言四起,確實已經不受她控製了。


    其實她也沒刻意隱瞞,要怪隻能怪餘藍實在是粗線條,不敏感,忽略了很多細節,才會弄出這樣啼笑皆非的誤會。


    可她不知道該怎麽和餘藍解釋。因為她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沒想過和霍聲遠隱婚到底,等時機合適,他們自然會公開。不過現在肯定不是時候。


    她對餘藍說:“謝謝你提醒,我會注意的。”


    心裏卻是充滿了愧疚感。這麽煞費苦心瞞著自己的真愛粉,真是罪過!


    ***


    餘藍剛提醒了她這件事,到了晚上她就聽到了類似的言論。


    晚上樓逸做東,在淺都市區的一家星級飯店宴請劇組全體人員。樓三少曆來是一擲千金的主兒,定的地方必然也很有檔次。


    樓逸做東,很多人不敢拂了樓三少的麵子,自然紛紛赴約。


    霍大導演的醋壇子打翻了,淩萌初花了好長時間才哄好。樓逸是投資方的一員,又有周最那層關係,霍聲遠也不好做的太難看。何況他是劇組的頭頭,他若是不出席,可就說不過去了。


    美酒佳肴,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各種鬧騰。


    有了上次的經驗,淩萌初滴酒不沾。事實上也沒人敢灌她酒。


    霍聲遠全程麵色緊繃,幾乎不說話,氣場強大。席間的氛圍全靠王東亭在帶動。他好生應付著樓逸。


    樓逸端著酒杯,滿臉笑意,“淩小姐,我敬你一杯,別忘了給我簽名哦。”


    淩萌初隨意地坐在座位上,身側坐著霍聲遠。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自家老公,輕聲說:“實在是抱歉三少,我不會喝酒。”


    樓逸:“我自然知道淩小姐不會喝酒,用果汁代替也可以。”


    樓逸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淩萌初再推辭可就說不過去了,她伸手端起自己麵前的果汁,皮笑肉不笑,“還真沒想到三少這麽戀舊,為了前女友對我的一張簽名如此上心。”


    樓逸:“……”


    手中的那杯果汁還尚未遞到唇邊,她便感受到右手肘猛地傳來一道力道,有人碰了她。她的手自然劇烈一抖,手中的酒杯瞬間跌落到桌麵上。果汁四濺,鋪得到處都是。酒杯在光潔的桌麵上轉了個圈兒,然後“砰”的一聲巨響,砸到地板上,支離破碎。


    淩萌初:“……”


    她條件反射地看向身側的男人。霍聲遠麵色平靜,不動聲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可眼神裏的戲謔她卻看得分明。


    他明顯是在說:“我就是故意的。”


    淩萌初嘴角抽搐,腦仁兒有些疼。是誰說男人不記仇的?這個男人記仇起來簡直跟小孩一樣幼稚,睚眥必報。


    她毫不客氣地賞了霍聲遠一記白眼,“幼稚。”


    霍聲遠慵懶地斜靠在椅子上,對口型,“你咬我呀!”


    淩萌初:“……”


    她定了定神,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手指上沾到的果汁。歉意地說:“不好意思三少,手抖沒握牢。”


    樓逸臉色微變,可依舊維持風度,“沒關係。”


    大家夥察言觀色,席間的氛圍變了一變,不不複之前的輕鬆愉悅,多了幾分壓抑和厚重。


    這段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本能地覺得不適應。中途她去了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裏出來,她去走廊盡頭吹風。


    狹長的一條走廊,兩側牆壁上幾盞雙頭玉蘭壁燈微微散發出幾縷昏黃的光線。大部分的空間都藏匿在陰影裏,看不真切。


    正是因為這樣,她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也沒人察覺。她這才有機會聽了聽牆角。


    她無意探聽別人的隱私,可老天爺就是要對她這麽好。她聽到了冰山一角。


    走廊盡頭就是飯店的陽台,遠處是大城市璀璨奪目的燈光。無數高樓大廈林立,霓虹變幻,繁華喧囂。


    她倚靠著陽台欄杆吹了會兒風。


    寒冬的風聲唿唿作響,迎麵吹來,刮在人臉上有隱隱的刺痛感。


    陽台右側有間小單間,是雜物間。門半掩著,裏頭不斷傳出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聽說她已經結婚了,又和霍導不清不楚,不過就是一雙破鞋而已……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值得你費心思……”


    “我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來操心了?擺正你自己的身份。能給你弄個女二號已經是我最大的限度,你別太看得起自己?”


    ……


    淩萌初不動聲色地聽了兩句,準備返迴包廂。卻和霍聲遠撞了個滿懷。


    男人麵色鐵青,握緊拳頭,動怒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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