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星洲走後,許夕睡了不到一刻鍾,便猛的睜開了眼睛。無他,隻是感受到了一股強大至極的威壓籠罩了整個住處。這是華星洲的地盤,天界中不會有人敢在這裏放肆,那麽唯一可能的來者,就隻有……許夕眸中一片清明,緩緩坐起身,整理好衣物,向外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發現的,但事已至此,倒也不至於慌亂,隻是心中有了準備。看來華星洲也是被故意支走的,短時間內恐怕是趕不迴來了。到了外間,許夕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天帝,以及他身後的諸位天兵天將。天帝目光沉沉的打量著這隻狐妖。能將他兒子迷的七葷八素、做下這般荒唐事的,果然不是尋常的妖怪。能化形不說,此時直麵他,竟還能不露聲色,保持一副沉穩冷靜的模樣。許夕點頭:“見過陛下。”他一個妖物,在九天之上、堂堂天帝麵前,不誠惶誠恐的跪拜臣服便也罷了,竟連腰都不彎一下,簡直敷衍到狂妄,讓諸多天將好生開了眼界,個個震驚的看著他。天帝倒是無所謂,畢竟一隻妖狐在他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拿下。”許夕沒有試圖反抗或逃跑,這具身體妖力薄弱,根本沒有一絲逃脫的可能,他一動不動,任由兩名天將擰住他的雙臂,將他按跪在地上。天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冰冷:“你接近我兒,到底有何目的?”“沒有目的。”許夕說,“殿下仁慈,不忍看我在妖界自生自滅,於是將我救了出來。我沒有惡意,留在殿下身邊,隻是想報答他罷了。”“報答他?”天帝冷笑一聲,“用你那醃臢的身子報答他?”他已經看到了這隻狐妖脖子上的痕跡,一想到自己那好兒子和這隻妖物都做過什麽,他心裏就憤怒惡心的不行。華星洲是他寄予了最大期望的兒子,除了那一次戰敗,他這個兒子從未犯過一次錯,特別是上次立下的千古功績,他更是分外滿意的。可誰知,這個沒犯過錯的兒子,一旦出格,就給他犯下這麽大一件事!在聽瑤姬說了事情始末後,他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兒子做出的事!天界戰神,天族的守護神,背地裏竟和最低賤肮髒的妖物滾上了床,讓他怎麽可能忍受!?剛聽到消息後,他氣的幾乎站立不穩,恨不得立刻將那孽子押過來,再將那妖物親手斬殺在他眼前。還是天後勸住了他。“洲兒向來理智聰慧,犯下這等大錯,絕不可能隻是簡單的被那狐妖施術迷惑。”她冷靜道,“他定是對那狐妖動了真情。”“動了真情?對一隻妖物?”天帝低吼,“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我真是生了個畜生!!”“行了,光生氣有什麽用?”天後皺眉,“洲兒的脾氣我知道,看起來溫順,其實倔的很。他認定的人,我們恐怕也動不了。”“那怎麽辦?”天帝怒極,“就這麽由著他亂來,成為天界最大的恥辱!?”“怎麽可能。”比起盛怒的丈夫,天後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好像一絲火氣也無,可眉眼間卻有一種懾人的冰冷,“洲兒這次做的確實太沒分寸了。我們必須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終身不敢再犯同樣的錯誤。”——“多吃點,這菜合不合你的胃口?”天後夾了一些菜,放在華星洲碗裏。“謝謝母後。”華星洲笑著接了,給天後也夾了一些菜,“很好吃。”其實他不喜歡吃酸口的,阿雲和他相處了這段時日,已經把他的喜好都摸透了。可天後剛剛給他夾的,卻是酸筍。可華星洲心裏依舊很高興,甚至很珍惜的將那酸筍一點不剩的吃了。“之前我同你說的那事,你考慮的怎樣了?”天後問,“可遇見了中意的人?”華星洲正了臉色,放下碗筷,認認真真的對天後道:“不瞞母後,孩兒……確實有了心儀之人。”“哦?”天後溫和的笑了,抬眸看他,“是哪家的仙子?”“不是仙子。”華星洲猶豫片刻,還是下定決心,向母親坦白了。他從座位起身,單膝跪在地上,“孩兒喜歡上的,是一名男子。”天後垂眸,靜靜看著他。“母後,或許您會覺得我離經叛道,可他真的我二十多年來,遇到了唯一一個真心喜歡的人。”華星洲誠懇道,“他性格很好,也很優秀,是他出的主意,才讓我打贏了九頭蛇妖那場仗。”“他的身份雖有異,但人真的很好,孩兒希望母後和父帝能夠摒棄偏見,能夠……接受他。”一番話說出來,華星洲心中很是忐忑緊張。他不知母後能不能接受阿雲的存在,可他也不能一直委屈阿雲這麽藏著掖著。母後今天的態度很是溫和,他便賭一把,決定坦白。如果母後父帝不同意,他便隻能做個不孝子,帶著阿雲離開天界了。他盡職盡孝二十多年,如果沒有遇到阿雲,他或許會一輩子這樣下去;可他現在有了阿雲,便也想著自私一些,為自己而活,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身份有異,是怎麽個有異?”天後看著他,“說來聽聽。”“他是……”華星洲有些遲疑,“是……”“是妖。”天後淡淡道,“你也知道同妖廝混在一起,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華星洲抬頭,麵露震驚之色:“您怎麽……”電光石火間,他心中冒出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一瞬間如墜冰窖,可他心底不願相信他的父帝母後會做出這樣的事,忍住身體的戰栗,顫聲問:“父帝在哪?”天後低頭望著他,目光中露出一絲憐憫:“你現在過去的話,大概能見到他最後一麵。”華星洲一瞬間紅了眼睛,那一刻的神情,竟讓天後感到有些懼怕。可沒等她做出反應,眼前的人已經站起身,踉蹌了一下,隨即頭也不迴了衝了出去。——“你還有什麽話要交待麽?”天帝道,“我可以幫你轉述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