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一間狹小的牢房,大小堪堪能裝進去兩人有餘,比起牢房,倒更像一個籠子。籠子頂端一左一右吊著兩幅鐐銬,不是凡鐵製成,通體呈晶瑩的青白色,幽幽散發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寒氣。趙曜呸出一口血,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師尊!不要!”許夕充耳未聞,淡淡看了那個籠子一眼,竟真的舉步走了進去。鄭天韻的瞳孔紅的越發詭異,興奮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把自己鎖起來。”許夕依言照做了。將那幅鐐銬鎖上左手時,眉心微微一動。他這才發現這鐐銬竟是傳說中的幽冥寒冰製成,不僅萬古不化,寒意襲人,而且還能封住人的內力,再厲害強大的人鎖上這寒冰鐐銬,也會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不過他還是什麽也沒說,一聲不吭的把自己的右手也鎖上了。真真正正的作繭自縛。“好,好……”鄭天韻又是一陣癲狂的長笑,繼而又突然麵色一變,咬牙切齒地恨恨道,“你居然能為區區這麽一個小子做到這個地步,為什麽當年要那麽對我!!”“我曾那樣哀求過你……可你……可你從來都不肯正眼看我一次!”十年前,鄭天韻和傅深雪是玄天閣的同門師兄弟。鄭天韻是傅深雪的師兄,入門雖然早,天賦卻遠遠不及傅深雪,總是被這個師弟穩穩壓上一頭,師父原本最中意的弟子也由他變成了傅深雪。可鄭天韻一點也不嫉妒,因為他也非常喜歡這個小師弟,甚至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目光總是癡癡的追逐著他,一顆心完全懸在了傅深雪身上,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可是傅深雪的一顆心好像是冰做的,眼裏永遠不會裝進任何人的影子,包括他。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的示好,傅深雪永遠不會有任何迴應,甚至吝嗇的連一句話都懶得同他講。鄭天韻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隻要自己擁有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傅深雪就一定會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一念之差,竟違背師門,偷偷去修了魔道,才剛剛摸到門徑時,卻好巧不巧的被傅深雪發現了。“修魔道是玄天閣大忌,”傅深雪說,“師父不會容你了。”鄭天韻又慌又怕,情急之下對傅深雪傾吐了所有真相,說自己對他長久而深刻的愛慕,說自己對他求而不得的痛苦,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看自己一眼……可當鄭天韻說完一切,緊張萬分又期待萬分的看著傅深雪時,卻隻換來了對方一句:“與我無關。”鄭天韻覺得那一瞬間自己渾身的血都被凍住了。“你觸犯了門規,”傅深雪說,“我會去稟告師尊。”淡漠如雪的目光隻在鄭天韻僵住的表情上輕輕一掃便移開了,沒有一絲留戀。傅深雪踏著冰冷的月色,將跪在原地的鄭天韻一步一步落在身後,一次也沒有迴頭。鄭天韻這才明白,傅深雪這個人,是真的沒有心的。“我被師父趕出師門,像一條落水狗,成了所有人的笑話……”鄭天韻一步一步走到籠子裏,走到許夕麵前,“而後,我遭魔道反噬,每晚忍受千刀萬剮、剝皮抽筋之苦,曾在無數個時刻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我都忍下來了……”“因為我還沒有見到你,”鄭天韻喃喃道,“還沒有見到你臉上,露出除了高高在上、不屑一顧外的其他表情。”他細細的端詳著許夕的臉,好像要將他此刻的神情深深記在心裏,下一刻散發著漆黑魔氣的鞭子在空中飛舞起來,狠狠向許夕身上抽去!被寒冰鐐銬鎖著,所有內力都化作虛無,許夕此時的體格連趙曜都比不上,身子狠狠一顫,一口血頃刻間便噴了出來!血濺在鄭天韻臉上,他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送入口中,好像品嚐到了什麽絕世美味般,滿意的笑起來,鞭子如疾風驟雨般接連向許夕抽了過去!“師尊!師尊!”趙曜嘶聲狂吼,整個人瘋狂的撞擊著地牢的鐵欄,脖子上青筋根根繃出,一股腥甜的血意從喉嚨口不斷往上湧,“你衝我來!你衝我來啊!!”鄭天韻此時已經完全聽不到其他聲音了,眼前人每一次痛苦的顫抖,都會讓他的興奮更上一層,手上的力度便會更重一分……幾十鞭過去,鄭天韻終於停了下來,近乎癡迷的欣賞著麵前人的姿態。被寒冰鐐銬吊著的人幾乎已是氣若遊絲,秀美的麵容再不見一絲冷意,隻剩一片虛弱至極的慘白。一頭墨色長發幾乎被冷汗打濕,永遠纖塵不染的白衣已被打的破爛不堪,露出一道道交錯的鮮血淋漓的鞭痕……趙曜的嗓子已經喊出了血,他遠遠看著師尊身上那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雙眼也被染成一片駭人的血紅,淚水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打濕了滿臉。“深雪……”鄭天韻癡癡的看著許夕,手指輕輕觸上他因為劇痛還在微微顫抖的蒼白嘴唇,“你這個樣子真美……”他貼近過去,半眯著眼陶醉著去嗅許夕發上的冷香,嘴唇貼著他的耳際一路往下,來到白皙的脖頸,伸出舌尖舔了舔,張開嘴重重咬了上去。被鞭子抽了幾十下幾乎痛的昏死過去許夕都咬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此時或許是鄭天韻的舉動實在是太隔應人了,許夕渾身一顫,控製不住悶哼了一聲。沒想到鄭天韻聽到這動靜興奮的更厲害了,手指找到許夕身上血淋淋的鞭痕,重重的按上去,喘息著道:“再叫一聲,再叫一聲好不好?”許夕在心裏破口大罵這個死變態,不過他本來真的快受不了要昏過去了,鄭天韻冷不丁來這麽一手,倒是把他疼的又清醒了,他低低抽了一口氣,雙手無力的掙動起來,帶著鐐銬發出嘩啦啦沉重的響聲。鄭天韻被那動靜吸引,捉住了許夕被凍成青白顏色的手,誘哄一般道:“你求我好不好?你求我一聲,我就放開你……”許夕咬牙不答,被鄭天韻死死抓住的手徒勞的掙紮著,指甲深深掐進男人的皮膚裏。這一番舉動卻完全無濟於事,仿佛一隻落在獵人手中的黃鶯,隻能在垂死之際發出淒惋的哀啼。徒勞無功的掙紮反而取悅了鄭天韻,他的掌心被許夕掐出了血也毫不在意,笑的分外滿足和愉悅:“我贏了,深雪你看,最後還是我贏了……”許夕突然不再掙紮了。他形容頹敗,身形狼狽,姿態卻依舊如神明高高在上,著著鄭天韻的冰冷目光中帶了嘲弄譏諷,慘白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我說過,你還是以前一樣,毫無長進。”鄭天韻臉色一沉,以為他還在嘴硬,正想說什麽,卻突覺渾身一麻,一種沉沉的軟綿無力感從手掌直通心髒。“你……”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許夕,唿吸緩緩變的困難,心髒跳動愈發緩慢,他艱難地舉起自己的左手,發現手心被許夕掐破的地方,流出的血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指甲裏……藏了毒……”鄭天韻眼中不甘的光漸漸熄滅了,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上,沒了聲息。許夕輕輕舒出一口氣,又緩了一會兒,輕輕抖了抖袖口,一根長針滑落到他的右掌心。許夕艱難的用顫抖的手指捏住長針,**左手的鐐銬鎖孔輕輕轉動,平日裏一個簡單的動作此時卻做的無比艱難,待兩手鐐銬都打開後,身上已經又出了密密一層細汗,浸著滿身的傷口,個中滋味簡直無法言說。“師尊……”隔壁地牢傳來沙啞的啜泣聲。許夕轉眼看去,隻見趙曜已經把自己撞的頭破血流,通紅的眼睛都哭腫了,看上去比許夕更像慘受酷刑的那個。許夕緩緩走到隔壁地牢,撿起落在角落的碎魂刀,把趙曜身上的鐵鏈劈開了。趙曜立刻撲過來,看著許夕滿身慘烈的傷痕又不敢去碰他,眼淚又開始洶湧的流。“別哭了,你師尊還沒死呢……”許夕說完便感到一陣劇烈的暈眩,再支撐不住地往一邊倒去,趙曜連忙接住他,嚇的魂飛魄散,“師尊!”“快先離開這裏,”許夕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交待,“我身上還有**散,遇敵可用……”趙曜抹了一把淚,重重點頭,許夕身前全是傷,趙曜不敢背他,於是將他打橫抱在懷裏,提著碎魂刀,一刻不敢耽擱地衝出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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