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鬧鍾突然響起,一切戛然而止。


    甘願瞬間醒轉,躺在床上,迴味著剛才的夢,手懶懶地搭在額頭上,心底歎息一聲。


    那絕對是……掩埋了太久的記憶。


    本以為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不曾想,竟以春夢的形式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而且,該死的清晰和真實。


    為什麽夢到這個啊?!


    不,或者說,為什麽不夢到這個啊?!


    仔細想想,她這二十七年的人生,過得……簡直無趣。


    從小開始,就得兼顧學業、競賽和訓練,而不論是學業、競賽還是訓練,無不單調、機械、重複,但甘願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本身又有天賦,所以無不出色。


    人生最有意思的過往,還是和洛川程的那段戀愛,那是一段桃色、緋紅、純粹靠下半身思考的記憶,滿滿的都是幼稚、衝動、不成熟,也充斥了青春期的激情、熱烈、狂野。


    她是那種特別乖巧的好學生,按部就班地讀書,逐漸成為最好的自己,按理說,就算選男朋友也該選個學霸,一起出國,一起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和洛川程那樣的小混混在一起之後,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可其實,她談戀愛不過是……跟風,一到高二,身邊就一對一對的,班長和團支書,體育委員和學習委員,最好的閨蜜和隔壁班的一個帥哥……


    感覺一下子,她就形單影隻了。


    而高二的她,已經十七了,再不早戀就晚了。


    那就……早戀吧!


    學生時代的戀愛,關鍵還是看臉,洛川程臉好,長得高,還一直追她。


    嗯,就他了,早戀對象。


    至於喜不喜歡、合不合適、別人看不看好,從未曾想過,單純談場戀愛而已,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就連後來發生性關係,也不過是成年了,該做的都可以做了,那就……試試唄。


    所以,就連分手,也說得那樣……風輕雲淡。


    “吱吱吱……”


    鬧鍾又開始叫喚,甘願這次直接坐起身,開燈,起床。


    掃了眼鬧鍾,五點零二分。


    她真的理智且強大,就連春夢之後的感歎,也隻有兩分鍾而已。


    起床之後,甘願給自己灌了杯溫水,便泡在書房啃一本厚厚的醫學書籍。


    六點四十,放下書,洗漱換衣服準備早餐。


    七點,坐在餐桌上吃東西。


    掃了一眼時間表,甘願上了微信,給陸景深發消息:“明天周日,我一天都有空,要一起嘛!”


    陸景深迴得很快:“明天要去北京出差。”


    年底了,大家都忙,今天周六,甘願要值班,陸景深這種朝廷鷹犬,恐怕是更忙的。


    沒約到陸景深,甘願一點也不意外,反正他倆的時間表,很難對上。


    她貧了一句:“平安夜誒,你舍得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獨守空閨?!”


    陸景深對女朋友的犀利總是無奈的:“甘醫生,你至於這麽哀怨嘛!”


    甘願迴道:“哀怨到已經能寫詞了,什麽‘淒淒慘慘戚戚’,說的就是我了。”


    無來由的,又想起剛才的春夢。


    嘖。


    她缺性生活缺到都開始做春夢了。


    陸副總,不該解決一下你女朋友的生理需求嘛!


    但,想是這麽想,卻絕不會說出口的。


    陸景深是那種非常慢熱的人,他和甘願九月初認識的,三個多月,才來了一句“我們試試吧”,真想燉肉,指不定要三年。


    至於甘願,對這事兒,看得比較開,大冬天談戀愛,多多少少都有點希望找個男朋友暖床的意思,可是,她怕自己色女屬性暴露了嚇壞陸副總,在陸副總麵前,一直死勁艸高知、學霸、精英的人設,當然啦,偶爾地還是會暴露死宅屬性,好在,陸副總也不是太在意她這點小毛病。


    陸景深也覺得平安夜不和女朋友一起有些過意不去,便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


    甘願周末也就隻有一天的時間休息,這意味著她當天去當天迴。


    這倒是沒什麽,關鍵北京那座城,她實在是不想迴去了。


    她拒絕道:“不了,我決定了,一個人去遊泳。”


    正琢磨著要不要撩一句:“迴頭拍泳裝照給你看!”


    那邊,陸景深已經發過來迴複:“那成,等我從北京迴來了,帶你出去玩。”


    甘願瞬間哀怨到炸裂,老幹部什麽的,好討厭啊!


    旋即又覺得,自己突然變得這麽急切也太不正常,她一直和陸景深平平淡淡地處著,不激情不熱烈,卻有一種細水長流的味道。


    誒!


    喟歎一聲。


    還是被那個春夢影響到了呀!


    莫名有一種精神出軌之感,所以恨不得立馬和陸景深綁起來。


    甩甩頭,把雜念從腦海裏甩開,甘願專心對付早餐。


    七點十分,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碟的甘願下樓,擠地鐵到醫院上班。


    早高峰,人太多,地鐵車廂內塞滿了人。


    沒座位的甘醫生被擠成夾心餅幹了。


    可是沒辦法,她買不起車也打不起車,隻能擠地鐵。


    誰叫她是個可憐的醫學狗呢,博士讀完還得規培,進了大醫院心內也還沒擺脫廉價勞動力的本質屬性。


    七點半,身為廉價勞動力卻極其敬業的甘醫生抵達了辦公室,把今天的出院辦了。


    醫院八點交班,但甘願會提前一些到,占個電腦,把出院辦了,不然下午紮堆的新病人,根本忙不過來。


    八點,他們組的人都到齊了,甘願跟著去查房。


    冬天是心血管疾病的高發期,樓道裏都加了床,甘願在他們主任宋抒懷那一組,病人本就比其他組多一些,且多重症病患,他們組秋天那會兒一般二十五床,冬天直接暴增到三十張了。


    等查完房,都十點多了。


    宋主任今天要上手術,查完房就把段青城給叫去當助手了。


    甘願和段青城都是宋抒懷一組的,隻不過,甘願已經畢業,段青城卻是浙大八年製在讀,現在在醫院實習。


    按理說,就算助手,也該叫甘願,而不是個實習生,但是他們宋主任長得雖帥人也風度翩翩卻老古董一個,性別歧視得厲害,看到甘願,時不時地就得diss一句:“女孩子學什麽心內?”


    甘願這人也是心大,被diss了幾個月也不氣,該幹嘛幹嘛去。


    除了會因為不讓自己當助手這事兒生會兒氣,其他時候倒也平靜。


    讓她辭職,那是不可能的!!!


    省內頂級的三甲醫院,沒博士文憑你基本進不去,心內這樣的大熱門,有文憑還不夠,還得找關係,甘願是她媽媽找了關係安排進來的,據說是擠了他們主任帶的嫡係博士生才進的。


    所以,被宋主任diss也正常,誰讓她幹掉了他即將在醫院安插的嫡係呢。


    主任去手術了,而她,則接待了個新來的病患。


    問病史,寫病史,開檢查,開醫囑,做心電圖……


    處理完,就被肖思婷叫住了,肖思婷特興奮地道:“甘願甘願,你看到了沒,國民老公洛川程來我們醫院了。”


    甘願:“……”


    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差點忘了,當年,在她答應和洛川程在一起之前,洛川程基本是在死纏爛打。


    肖思婷見甘願滿臉茫然,驚訝得聲音都高了八度:“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事兒,都刷爆朋友圈了。”


    甘願這才拿出手機刷了一遍朋友圈,她朋友圈就肖思婷在發這消息。


    不過,這和甘願交際不廣有關,她這人,隻把有工作關係的人認熟了,其他科室沒交集的,完全不認識。


    但肖思婷長得漂亮,人脈又廣,她朋友圈自然是刷爆的。


    肖思婷捏著下巴,沉吟道:“你說他來咱醫院做什麽?”


    甘願淡淡地迴:“來醫院,除了看病,就是探病,還能做什麽。”


    肖思婷一噎:“也對。”


    頓了頓,又打了雞血似的繼續八卦,“不過他是捧著花來的,所以是探病的概率比較大,我們醫院可能住進了個網紅,就不知道是誰了。”


    往日裏,她也能和肖思婷八卦一下那些明星藝人,但洛川程的八卦,她實在不感興趣,便直接道別:“現在病人好多啊,我繼續去寫病曆了,不然下午寫不完隻能加班了。”


    肖思婷想到工作,也是歎氣,揮揮手,道:“去吧去吧,我也是累得半死,找你聊天透透氣。”


    甘願轉身就往辦公室邁去,她不知道的是,肖思婷站在原地,驚訝到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鴨蛋。


    天……


    國民老公洛川程竟然出現在她麵前了。


    國民老公洛川程竟然從她麵前走過去了。


    國民老公洛川程竟然進了一個房間,那好像不是病房,而是……辦公室。


    甘願正坐在辦公室繼續病曆,對有人進來這事兒也沒在意,這辦公室一堆人共用,她不過是占了個位置。


    卻倏然,一捧花從天而降,直接砸在她麵前的病曆單上。


    花是向日葵,不多,隻有幾大朵,但包得特別漂亮。


    甘願最喜歡的花便是向日葵,不僅漂亮,還能長出葵花籽。


    她覺得,人啊,這一生,不僅該是漂亮的,也應該是有用的。


    隻是,知道她喜歡向日葵的人,不多。


    而洛川程,便是為數不多的那幾個。


    她這才仰頭,看向對方。


    洛川程穿著淺灰色的高領毛衣,深灰色的羊絨衣,帶著墨鏡和帽子,英俊又潮。


    他雙手往後撐在桌子上,懶懶地看向她:“你說你有男朋友了!”


    甘願點頭:“嗯。”


    洛川程語調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他分了。”


    甘願驚訝得低唿:“哈?”


    洛川程冷冰冰地道:“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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