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我知道我跟阿傅,再也迴不到從前。


    我受了傷,他連一句的關心的話都沒有,我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我想著這都是那個女人,那把傘惹的禍。


    我趁他不注意,又一次偷拿了那把傘。既然我找不到那個女人,那我就想毀了他們之間的定情物,毀了他的念想。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源頭竟然來自這把傘,傘裏住著一個冤魂。


    我發現自己誤會了阿傅,懊悔不已。當我得知,那個冤魂會傷害他時,我帶著悲痛,帶著傘同歸於盡,跳了河。


    “你這麽做,值得嗎?”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丈夫!”


    “他值得嗎?”


    “當然!我跟了他這麽多年,是我誤會了他,就當我贖罪吧!”


    “我們來打個賭吧?”


    “賭什麽?”


    “賭你死後,他的命運!如果他為了你,終身不娶,我便放過他,但如果他變了心,那我不僅要他的命,我還要你!”


    “可是……我已經死了!”


    我看著眼前河水越來越黑,越來越暗,閉上了眼。當我再睜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在一艘漁船上,是打漁的人救了我,而當時離我跳河自盡已經隔了三個月!


    我醒來後,身體很虛弱。休養了一段時間,我偷偷的迴到了自己的家,然而家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了,阿傅也不見了。


    我四處打聽,鄰裏告訴我,阿傅聽說我跳河後,帶著人在河裏撈了一天一夜,沒找到屍體,大家都以為我死了。沒多久,阿傅就搬離了這裏,但沒告訴任何人他的行蹤。


    後來,我發現自己身體異常的冰冷,接觸陽光還會散發異味。我害怕,越發著急的想找到阿傅——三年,我用了三年的時間,也漸漸適應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阿傅,可是,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更我心寒的是,他們有了一個兩歲半的孩子。


    “你輸了!”


    “我輸了!”


    “他的命,我拿走了!”


    “把我的,也一塊拿走吧!”


    “不,我要你活著,一直活著,你不該死!”


    ……


    “就這樣,年複一年,我的魂魄一直被困在冰冷的軀體裏,得不到解脫,成了不死不老的怪物……”雨嵐說完,舉起紅酒瓶,將最後一口酒直接倒進嘴裏。


    “您夫家,是歐陽嗎?”薛辰問。


    “你怎麽知道?”雨嵐麵帶驚疑的看著他。


    “真的是歐陽!那……那他的孩子呢?”我焦急的問。


    “孩子?”雨嵐的臉上浮現一絲迷茫,“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那把“傘”拿走了歐陽傅命,讓雨嵐活著“受罪”,那跟歐陽相關的其他人,會放過嗎?


    “傘還在您手上嗎?”薛辰又問。


    “在!”雨嵐站起身來,腳步踉蹌了一下,我急忙起身過去攙扶——噫,好冰!


    雨嵐向我看來,哼笑了一聲:“冷嗎?我也覺得冷,我好想……痛痛快快的曬曬太陽!”她邊說,邊朝著臥室走去。


    我向薛辰看去,他點示意,我便跟著雨嵐進了臥室。臥室的麵積也不大,裏麵的家居擺件都有些年頭了,厚重的窗簾拉著,感覺有些悶。雨嵐蹲下身,從床底下抽出一個皮箱子。箱子打開,裝著一個長方形的木盒,我想,盒子裏應該就是那把油紙傘。


    雨嵐捧起木盒,遞給我,平靜的問:“你可以給我一個結局嗎?”


    我有些猶豫,雨嵐捧著盒子向我推來,我接在手裏,腦海閃過一些畫麵,卻捕捉不住。


    “你為什麽認為,我能給你結局?”


    雨嵐的眼神有些抽離,她撇過臉,側身走出去,淡淡的說:“也許,因為你們很像!”


    我微微一愣——很像?跟誰?


    我捧著木盒走出臥室,將它擱在餐桌上。薛辰走過來,站在我身旁,伸手打開了盒子——一把很普通的油紙傘,白底的傘麵,畫著幾隻荷花,還有一隻豔麗的紅蜻蜓。


    我是在哪見過它麽?這隻蜻蜓,好熟悉的畫麵!我忽然感覺,有些慌亂不安。


    “怎麽了?”薛辰察覺到我的異樣,擔憂的看向我。


    我木訥的說:“沒……沒事!”


    “哢”薛辰將木盒重新關上,轉身看向雨嵐問:“你想解脫?”


    “沒錯!我試過很多方法,即使身體毀壞,我也離不開它……我累了,認命了,這就是報應吧!”雨嵐的語氣依舊很平淡,卻透著一股絕望。


    “他沒跟你提過,這傘是怎麽來的嗎?”


    “他說,他也不知道!”


    “您聽說過王貴忠、李勝、何三重,這三個人嗎?”


    雨嵐微微一怔,左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臉上微醺的神情越來越明顯。薛辰上前,替她拉過一把椅子,她緩緩的坐了下來,沉吟道:“你說著三個名字,我隻對王貴忠有點印象……我記不清是哪一年了,我碰到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站在江邊。我看著她,想起當年的自己,便叫了她一聲。”


    “那個女人,是叫田秀嗎?”薛辰問。


    我聞言驚訝的看著他——田秀跟雨嵐認識?


    雨嵐也抬頭看向薛辰,麵帶驚疑的說:“是,我記得她是叫這個名字。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可她至少比我好……”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困惑的問。


    雨嵐苦笑說:“她也受了牽連,可是她至少留在他身邊!”


    我朝放在沙發上的包看了一眼,那裏麵裝著銅鈴,那個困了田秀鬼魂多年的銅鈴。雨嵐,是不是也曾見過,或則她知道銅鈴的來曆?


    我急忙走過去,將銅鈴拿了出來,雨嵐露出震驚的表情,這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


    “你見過它對不對?”我迫切的問。


    雨嵐搖了搖頭說:“這是什麽?”她突然一把奪過銅鈴,捧在手裏,情緒激動起來,“它能救我對不對?它能救我對不對?”


    “叮叮~叮鈴~叮鈴~”


    我抱頭蹲在地上,腦袋好像炸開一般,劇烈的疼痛襲來。突然我感覺到一股很強的陰氣湧入屋子,同時聽到薛辰大叫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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