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張文斌看到王曼的父母走遠,便立即拉著我的胳膊,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問:“怎麽樣了?她現在在不在?她有沒有跟你說原諒我?”


    我環顧四下,王曼還是沒有出現,麵對張文斌的詢問,我一時語塞。


    張文斌越發焦慮起來,見我不做聲,無力的跪在墓碑麵前,情緒失控地說:“你叫我做的我都做了,我請人給你做了三天的法事,還拖關係在最短的時間給你在這立了碑,還有……還有公司,我也跟老板都交代清楚了……你到底想我怎樣……”


    “嘶!”我頭皮發麻,不自覺的抽了口氣。張文斌看向我,以為王曼又出現了,頓時慌張的站起來,向著四周茫然無措的張望著。


    “她出現了是不是?她不肯原諒我是不是?你說呀……你說話呀!”張文斌衝著我有些歇斯底裏的喊叫。


    “她沒有來……”我搖了搖頭,“至少她現在沒有出現在你身邊,如果出現了你會有感覺的……”


    “感覺?”張文斌絕望的笑了笑,“我這幾天覺不敢睡,眼不敢閉,感覺她一直在盯著我……是不是……是不是我也死了,她才會原諒……啊?”


    看著張文斌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可悲,我無奈的問:“你當初欺騙她的時候,就該想過結果!就拿保險的事來說,你就沒有想過置她於死地嗎?”


    “我沒有!”張文斌提高音量喊道,他無助的搖著頭,“我是想過小曼出點意外,好借機甩了她,還可以拿到補償……可我真的……真的沒想過要她命!”


    我看向墓碑上的照片,猜想王曼沒有再現身,也許是鬼魂被銅鈴困住了,也許是她不再那麽執著仇恨了吧?想起老太太說過的話,我當然希望會是後者,否則,她隻有再次滅亡,真正的消失在這個世上,但為了這樣的男人,不值得!


    我轉身離去,張文斌沒有阻攔,隻是無聲的跪在原地懺悔著自己的罪過——但願,他是真心的懺悔,但願,他的懺悔能取得王曼的諒解!


    我找了個小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到達西郊的時候,太陽還未落山。


    迴收站的大鐵門關著,但沒上鎖。我用力推開,發現裏麵有人。


    “你找誰?”一個頭發稀疏的大爺站起身來,驚疑的看著我。


    “大爺您好!”我注意到,在他腳邊丟放著一疊冥紙,地上還插著兩根還沒點燃的香燭。我走了過去,“今天是老王頭的頭七,我來悼念一下。”


    “哦!老王生前沒什麽人緣,你……有心了!”


    “我可以……去他屋裏看看嗎?”


    那大爺有些猶豫的說:“你自便吧!”


    我徑直向著小屋走去,迴想起第一次來這裏的經曆,仿佛是很久以前。我拉開小屋的門,一股悶熱的氣息湧出來,想起第一次進這屋,當時的涼意,也許是因為田秀的緣故吧!


    屋子裏丟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廢品,再也沒有原來的幹淨整潔。那張小桌子上,還擺著那副碗筷,那盤燒盡的蚊香,還有一隻老舊的箱子;而這些都已經落了灰塵,也難怪,這裏的環境本來就很差。


    大爺跟了進來,重重的歎了口氣。我轉身問他:“大爺,您跟老王頭很熟嗎?”


    大爺無奈的搖搖頭,說:“哎,也不算熟。我是收廢品的,東西都往這送,時間長了,算是能聊上一兩句吧!”


    “哦……”我感覺屋裏太悶,隻好先出去,出門前我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箱子,問:“那箱子您打算怎麽處理?”


    大爺看我的目光帶了些警惕,開口說:“還能怎麽處理,他無親無故的,我打算燒了它!”


    我怕再問下去,這大爺對我產生疑慮,所以不再停留,走了出去。抬頭看了看天色,尚早,我捂著鼻子,在周圍溜達了一圈,直到手機響起,天色終於黑了!


    “我到了,你在哪?”


    “在門口等我!”我向四周看了看,挺陌生的,我剛剛是從哪兒轉過來的?


    我大概花了十來分鍾,就在薛辰第二次打來電話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迴收站的大門。薛辰正站在門口,一手提著袋子,一手舉著手機。我故意翻轉手機,沒有接聽,慢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你怎麽從那兒過來的?”薛辰好奇的看著我。


    “來的太早,轉了一圈,差點迷路!”我老實交代說。


    薛辰抿著嘴,很誠懇的對著我點了點頭。我們再次進去的時候,兩根香燭已經燒了一大半,那個大爺正在燒那隻箱子裏的東西。


    “你怎麽又來了?”大爺的語氣裏明顯帶著不悅。


    我有些尷尬的說:“剛剛我朋友沒來,總不好空手拜祭。”


    薛辰很識相的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我,我暗暗鬆了口氣,要不是剛剛瞄到袋子裏冒出頭的香燭,我還真想不出怎麽迴答。


    “你們是老王頭什麽人啊?”大爺很警惕的問。


    我下意識的將視線轉向薛辰,他隨即開口迴答說:“前陣子這位老人家中暑,我們剛好遇見就送他去了醫院,後來聽說他過世,心裏挺遺憾的,所以趁今天來祭拜一下!”


    “哦,這樣啊!”大爺半信半疑的應了句,蹲下身繼續拿起箱子裏的衣物往火堆裏送。


    奇怪,我怎麽會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我癟癟嘴,從袋子裏拿出東西準備焚燒。依稀記得小的時候,奶奶也經常帶我拜祭爺爺,初中後到我很少再接觸這些迷信的玩意了。此刻,看著火堆上隨風起舞的灰燼,感覺自己的思緒也快隨之飄起來。


    不知怎麽的,身旁的薛辰突然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我扭頭向他看去,他卻用眼神示意我去看……大爺?


    我轉過頭,那個大爺正拿起一個方形的小木盒丟進火堆裏。木盒遇到火,沒有很快燒起來,隻是傳出“劈裏啪啦”的脆響,是木材一點點炸裂的聲音。我一臉迷茫的看向薛辰,不明白他為什麽讓我看那個木盒子,難道有什麽不好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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