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說過的話,似乎還迴響在沈瑤耳邊,她說,最近有把暗墮的鶴丸國永,隨意遊蕩在本丸之間和戰場上,肆意擊殺審神者和刀劍,死在這把鶴丸國永的手上的審神者不下一手之數了。


    但是不對啊,這裏是她自己本丸的結界之中,為了保護審神者和本丸而存在的結界,按道理說是絕對安全的,不存在外麵的刀劍能隨意進入的狀況,就算是暗墮的也一樣。


    而唐筱並沒有提及這把暗墮鶴丸國永能逆天到隨意進出別人本丸的結界,不然不早就翻天了。


    大概時之政府會派出大量的審神者和刀劍來圍殺這把鶴丸國永的。


    但是現在,這把鶴丸國永不但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沈瑤本丸的結界,還把刀架在沈瑤了的脖子上。


    除了唐筱提到的這把暗墮的鶴丸國永,還有其他鶴丸嗎?


    不會,首先絕對不可能普通本丸的鶴丸國永,沒有暗墮的刀劍隻會保護審神者,絕對不會隨意傷人,更何況都把刀放到審神者的脖子上了,若她稍微動上一動,大概脖子上就要多一個口子了。那麽最大的可能性,還是那把傳聞中的鶴丸國永。


    隻是暫時還情況未明,這把鶴丸國永隻是架住刀,暫時還沒有砍下去的樣子,所以沈瑤也沒有亂動掙紮。


    從未經曆過這種狀況的人,心髒噗通噗通亂跳著,隻能咬著牙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雪上加霜的是,因為靈力還沒完全恢複,又是帶著近侍刀去唐筱的本丸,所以沈瑤並沒有帶上指鈴,誰知道,竟然自己的本丸門口出這種事。


    站在沈瑤身後的鶴丸國永,不同於暗墮之前的純白,白色的出陣服早已染上漆黑的色澤,金色的眸子也因為血色的浸染而光芒不再,偶爾閃動的,是嗜血的暗色。


    死在他手上的刀劍和審神者不知多少,那些鮮血,將純白的鶴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見沈瑤沒有響動,鶴丸國永覺得有些無趣,這又是一個被嚇傻的審神者吧,真是沒意思。


    他微微偏頭想了想,手裏的太刀再次靠近了沈瑤白皙的脖子,鋒利的刀鋒已經接觸到表層的皮膚。作為一把四花的稀有太刀,鶴丸國永的刀鋒是犀利的,暗墮之後更是特別注意保養,所以頃刻之間,沈瑤的皮膚已經被劃破,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太刀的刀鋒。


    血色讓鶴丸國永興奮起來,紅眸中危險的光芒一閃而沒,“背後隨意議論他人,肆意踐踏別人,好玩嗎?”


    沈瑤隻覺得脖子上疼了疼,不用去摸也知道肯定是見血了,她背對著鶴丸國永,看不到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但她知道,就算是在她自己的本丸門口,唿救的話也肯定快不過鶴丸國永的刀。


    正心底有些發涼,鶴丸國永的問話聲突兀的傳入耳中。


    所謂,反派死於話多,不管是不反派,不停叨叨的人或刃,都表明暫時還未有殺心。


    沈瑤似乎感覺到一線曙光,但聯想到鶴丸國永的問話,又皺起眉頭。背後隨意議論別人,肆意踐踏別人,她剛和唐筱隻說過一個人,就是隔壁的審神者,那個靈力大佬。


    難道這把暗墮的鶴丸國永也和隔壁的審神者有什麽聯係。


    沈瑤張嘴就想反駁,但她到底心思敏捷,心思急轉之間已經換了腔調,極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懼怕,“我,我沒有。”


    “沒有嗎?”鶴丸國永實在不滿意這個迴答,“我都聽到了還想撒謊?不如,”他稍微湊近了些,聲音有些輕柔,“就砍下你的頭,送去給那位被你嘲諷的姬君當做謝禮吧,說不定,她會高興的。”


    沈瑤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與此同時,思維還在高速運轉,鶴丸國永這句話帶出好幾個信息,首先他是站在隔壁審神者那邊的,在她說了隔壁本丸審神者壞話的現在,說什麽都是錯,其次,隔壁審神者對這把暗墮的鶴丸國永有恩,謝禮,真是耐人尋味的詞。


    鶴丸國永說完,也不等沈瑤反應,立刻就笑出聲來,“哈哈,被嚇到了吧。那位姬君隻怕不會喜歡這個禮物的。”那麽可愛又善良的小姑娘,怎麽會喜歡人頭這種東西。


    沈瑤暫時鬆下一口氣,想通這把暗墮的鶴丸國永和隔壁審神者的關係,沈瑤的顫抖從聲音蔓延到全身,等鶴丸國永這句說完,就開始小聲的抽泣,一副怕得狠了的樣子,“不,不要殺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裝作完全沒聽清鶴丸國永那句那位姬君隻怕不會喜歡這個禮物那句話,邏輯混亂的樣子,才符合她現在的處境。


    “說了那位姬君不會喜歡這個禮物的,”鶴丸國永頗顯無趣的撇了撇嘴,“你不是故意的什麽?不是故意踐踏那位姬君嗎?”


    “是是是,”沈瑤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使勁讚同鶴丸國永的話,“我隻是,我隻是嫉妒她而已!”這句話說出來,如果不是這樣的處境,沈瑤差點要沒忍住自己笑出來,咬了咬牙,使勁眨巴眨巴兩下眼睛,憋出兩滴鱷魚的眼淚,劃掉,情真意切楚楚可憐的淚水,“她長得好看靈力又高強,她家刀劍還這麽維護她,”才怪,她自己本丸的刀劍也很維持自己的好嗎,不過這確實是個好理由,“所以,所以我才沒忍住,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我隻是,隻是說了幾句她的壞話而已。”


    真是夠了,被連累得差點碎刃就罷了,現在背後說上兩句還差點被砍,她到底是倒黴到什麽地步才和靈力大佬做鄰居的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把暗墮的鶴丸國永靈力強大到能隨意進出別人本丸的結界,而這把鶴丸國永又提到隔壁的審神者對他有恩……


    不會是,隔壁的靈力大佬曾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修複過這把鶴丸國永,順便還灌入了過多的靈力吧。


    畢竟,隻有那個靈力大佬才能做到普通審神者根本無法做到的這種事。


    沈瑤的手微微抖了抖,若真是如她所猜想的那樣,這次她和隔壁本丸的審神者梁子隻怕是結大了。而且修複這種手中染著同胞鮮血的刀劍,不管理由是什麽,她都無法認同這種善良。


    如此……可怕的善良。


    看沈瑤害怕得瑟瑟發抖的樣子,鶴丸國永有些嫌棄的皺眉,片刻之後又重新問了句,“你有沒有故意碎過刀?”


    “碎,碎刀?”沈瑤狀似愣了下,隨即拚命給自己解釋,“沒有,絕對沒有,不信你問我本丸的刀劍,我一把刀都沒碎過。”她自己的刀劍,都是她的寶貝,受傷都會心疼,更何況碎刀。


    “知道了。”鶴丸國永收迴自己的太刀,這個審神者這麽膽小怕事的樣子,估計是沒膽子碎刀的,“如果讓我知道你以後有惡意碎刀,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沈瑤的背影,鶴丸國永露出有些厭惡的表情,怎麽審神者和審神者之間能差別這麽大呢,哪怕是相隔不遠的本丸,審神者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再想到他之前的審神者,突然又覺得,其實這個審神者這種,隻是讓刃討厭,而不至於讓刃想動手殺掉的程度了。


    大概是,渺小到連殺都懶得殺的地步了吧。


    鶴丸國永轉身,離開的時候輕盈得像借風而起的鶴似的,黑色的、自由的鶴。


    等確定身後的刀劍付喪神已經離開,沈瑤才腿一軟,一下跌坐在台階上,剛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一放鬆下來,就覺得全身乏力。


    有些脫力的台階上坐了片刻,生死一瞬的感覺,真是不親身體驗無法形容的驚悚,那種透心的涼。


    好容易恢複些力氣,沈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深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但觸碰上去還有些疼痛。


    嘶了聲,沈瑤把頭發放下來,遮住自己的脖子,又重新調整了下表情,嘴角抽了兩下露出平日裏甜美的笑容,自覺沒問題什麽了,沈瑤才敲開自己本丸的大門,她暫時還不想自己本丸的刀劍知道這件事。


    畢竟上任時間不長,她本丸裏的刀劍練度並不算特別高,若讓他們知道她差點被暗墮的鶴丸國永砍了,隻怕他們怎麽都不肯善罷甘休的。


    但是對上現在靈力異常的鶴丸國永,太吃虧了。


    她不想她家本丸的刀為了給她報仇,折斷一兩把什麽的。


    雖然她也可以等唐筱迴來,找唐筱幫忙,畢竟是全刀帳的審神者,稀有刀什麽都不缺,練度也高,一群刃去圍,踩也踩死那把鶴丸國永。


    不過,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報才是。


    絕不肯吃這種虧的沈瑤邊和自己本丸的刀劍笑著打招唿,邊暗暗下定了決心。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不過她在那把暗墮的鶴丸國永心裏可是個小人,小人報仇嘛,當然是趕早不趕晚,等她靈力一恢複,就找刃報仇去。


    鶴丸國永嗎?


    她沈瑤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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