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涯在躺椅上翻來覆去,如果真是嚴氏,那嚴氏就等於藺滄鳴的勢力,打壓嚴氏就等於打壓藺滄鳴,何樂而不為啊?他振奮地摘下耳夾製定計劃,又裝模作樣去關愛了一番見到他恨不得當場下跪的陸仁,黃昏時分哼著歌迴了院子。藺滄鳴還沒有迴來,霽涯拿玉簡聯絡向逍,玉簡浮在身前,一麵雲中水鏡般的畫麵在浮現在半空,逐漸顯現出清晰的人影。向逍打開傳音雲圖,伸手介紹旁邊站著的鶴發童顏的老翁:“這位袁老先生,是黑市著名的藥師。”“晚輩見過仙翁。”霽涯十分有禮貌地抱拳道,他一向尊重大夫。袁老笑了笑,謙虛道:“仙翁不敢,小友的藥老夫已有初步推論,要想獲知詳細成分和煉製方法,恐怕需要半年以上。”霽涯驚了一下:“這麽久嗎?”“此靈藥內含數種珍惜仙草,連老夫也難以認全。”袁老搖搖頭,遺憾道,“如果小友還有富餘,讓老夫抓幾個人迴來試藥,那隻需兩個月時間……嘖嘖嘖,好久沒遇到如此有挑戰性的藥了,老夫手癢啊。”霽涯:“……我也隻有一粒而已。”袁老頓感失落,撇了撇嘴愛答不理道:“你這藥含有不少安神抑製的成分,但有一樣蠱引證明它不是對人使用,人服下它不會入睡,但卻能讓體內的某些東西沉眠。”霽涯下意識的按了下太陽穴,不動聲色的對向逍道謝,告訴他晚些再去取迴那點藥粉交付報酬,關了傳音雲圖,神色凝重地舔了舔下唇。如果這是讓體內某些東西入眠的藥,而且確為霽霞君服用,那他的頭疼豈不是證明……有什麽東西正從他腦子裏醒過來。第12章 師妹03霽涯被自己的猜想搞得有點惡寒,他倒出藥瓶裏的丹藥,猶豫片刻,定下神來仰頭吞了下去。他不知道這藥能管多長時間,假設霽霞君在他穿來前就服過一枚,說明丹藥最低能撐一個月,他一向不啻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天運,丹藥還剩一枚,說不定他的性命隻剩最後倆月了。霽涯自嘲地抽了口涼氣,丹藥下肚確實令人神思清明,他盤膝坐下閉目調息,可惜霽霞君的記憶太過破碎無關痛癢,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也不知自己腦中到底有什麽,解藥又是從哪裏來的。靈力運轉數周之後,腦中不適已全然消失,霽涯睜眼一看,才發現夜色已深,他起身散出靈識稍作感應,藺滄鳴還沒迴來。霽涯放心大膽地出門,邊迴想著原著中的提到的幾名神醫,玉霄派本身那個長老是不行了,剩下的楓林派掌門也精通醫術,在原著中跑了個龍套救治重傷的藺滄鳴,最後隻剩南疆幻海花榭宮與幽冥閣站在同一陣線。雖然也可發散思維不止把目標定在原著範圍,但享譽修真境的醫仙門診金昂貴……他沒有錢。“錢也不是問題,不急,莫方。”霽涯用超強的心理素質安慰自己,深夜敲響了陸仁家門,“借”了點小錢急用。他下山去找了趟向逍,今天街上出奇的安靜,燈籠下人影拉的老長,霽涯迴去時往東方望了一眼,有道光點越過錯落的屋簷,在視野中劃出白線越升越高,最後啪的一聲炸開金紫相間的絢爛光團,這聲煙花像拉開了夜色的幕布,接二連三的焰火在空中交相輝映,把漆黑燃出溫暖而綺麗的色彩。霽涯愣了一下,心說現在也不是元宵啊,剛挪了下步想去看看,街角匆匆跑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差點撞到他身上。“哎,小心點,大半夜的怎麽不迴家啊?”霽涯扶了她一下,蹲下去關心道。也許是霽涯相貌太有欺騙性,小姑娘抿了抿嘴,扭頭指著來時的方向脆生生道:“對不起,我剛從城東音修的演奏會場迴來,想迴家,可是雁橋有個很可怕的人,我就想繞路。”霽涯暗說南疆人真野啊,父母都不來接的,他溫聲問道:“什麽可怕的人,收過路費嗎?”小姑娘噗的笑了出來,比劃道:“他帶著麵具穿著鬥篷,把一顆頭掛在欄杆上,身邊都是血,不過應該不收錢,不然就要惹上執法堂了。”霽涯:“……”我竟一時不知哪個是重點。霽涯想了想,複雜道:“我可能認識他,需要我送你過橋嗎?”“嗯,謝謝阿叔。”小姑娘也不想繞遠,點頭答應。霽涯又被阿叔暴擊了一次,默默領小姑娘迴去。他走過街角就看見了小姑娘描述的景象,雁橋圍欄掛著顆血糊糊的頭,藺滄鳴坐在一側的台階上,一動不動地被陰影籠罩,盯著煙花燦爛的夜空猶如鬼魅悄無聲息。霽涯走到橋邊,莫名想起曾經的自己,他不敢在煙花表演時去廣場,生怕自己掛在踩踏事件裏,隻能蹲在沒人的樓頂吹風,現在迴憶一下還有點憂鬱。他咳嗽一聲,開口問道:“我給你留個門?”他問完又過了一會兒,藺滄鳴才緩緩抬起頭,掃過躲在霽涯身後雖然恐懼卻仍隱隱露出好奇的小姑娘,抬手往身後指了下。小姑娘跑出來,朝藺滄鳴躬了下∫身,邁上台階時因緊張而絆了一腳,藺滄鳴下意識的伸手去扶,攥緊了指尖不讓自己手上的血蹭到她。霽涯意外地挑了挑眉,在小姑娘走後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小孩子,這丫頭有前途。”藺滄鳴站起來,身形晃了晃,聲音很低,在煙花聲中並不明顯:“迴去吧。”“不繼續看了嗎?我其實才剛下山,正要過去。”霽涯隨口編道。“你也掛在那,就可以一直看了。”藺滄鳴瞥了眼圍欄上的頭威脅。霽涯比了個噤聲,自然地去扶藺滄鳴,藺滄鳴甩開他,自己裹緊了鬥篷緩步走在前麵。“什麽毛病……”霽涯迷惑地嘟囔了一句,默默跟在藺滄鳴身後。藺滄鳴走了一條街,霽涯依舊不緊不慢的跟他保持著距離,他忽然煩躁起來,在心裏罵霽涯沒眼色。月初的天隻有飄蕩的雲,他拿鬥篷蹭了蹭自己手上幹涸的血,七年前的九月初二也是,他和小妹出門玩得很晚才迴去,還沒來得及給父親看他新買的扇子,就已經墜入血紅的地獄。霽涯發覺藺滄鳴的腳步慢了下來,就找了個話題問道:“那個頭放在那沒問題嗎?用不用立個告示,禁止觸摸……之類的。”藺滄鳴頗為無語地抽了下嘴角,他最近越來越感覺南疆人腦子有坑,連霽涯這個身份可疑的家夥也不正常。“那是潛入南疆試圖盜取幽冥閣機密的徐氏家主,不會有人想摸的。”藺滄鳴用餘光瞄著霽涯。盜取機密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氏家主接到在藺家被滅之前的求援訊號,趕到時竟趁火打劫,搶走法寶秘籍無數,前世他單是借助嚴氏的情報網查到這條消息就花了一年,到最後才發覺嚴氏隻是想借他的手鏟除敵人罷了。“也是,一個糟老頭子,誰稀罕。”霽涯附和了一句,想起原著中藺滄鳴怒而挑上徐家,殺徐家家主的慘烈一戰,若非楓林派掌門把他救迴來,就全書完了。但如今徐氏家主死在南疆……嘖,藺滄鳴豈不是少了個勁敵。霽涯有點替藺滄鳴遺憾,他祭出佩劍,試探著碰了下藺滄鳴道:“主上,我先帶你禦劍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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