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變得一天比一天糟糕。】


    【我在找藏身之處,可惜偵探社已經空了,你和陸離先生不在。】


    【剩下的物資不多了,我打算去山的背麵,希望守望鎮還能剩下什麽。】


    【我會在窗戶上留下記號,如果你們要來找我,那裏應該會有我的第二封信。】


    潦草字跡代表瑪麗阿姨書寫時並不從容,信封表麵沾染了許多灰塵,似乎放置有一段時間。


    “她應該在列儂群島。”陸離皺眉說。


    她們乘坐的阿維坦尼斯號輪船早在很久前就成功抵達列儂群島,瑪麗阿姨沒理由還會在艾倫半島並留下信件。


    “或許出了什麽意外。”安娜說,赤紅色眼眸落向陸離:“陸離……我擔心瑪麗阿姨……”


    “我們去守望鎮。”陸離說。


    瑪麗阿姨要麽在守望鎮,要麽在那裏留下記號,不會太難找。


    “會是陷阱嗎?”蕾米沉吟著問道。


    一位普通人在怪異遊蕩的舊日城市街頭四處走動?這聽起來有些詭異。


    “也許這封信是貝爾法斯特變成廢墟前就在郵箱裏了?”


    “或許,但還是要去。”


    無論是不是陷阱,陸離和安娜不能置之不理。


    “你們什麽時候出發?”蕾米問穿上大衣的陸離。


    陸離拉開抽屜,帶上手電油燈以及“燈塔”。


    “現在。”


    ……


    陰沉天空像是用鉛筆塗抹,蒙上陰影。


    貝爾法斯特南部的扭曲漩渦仍然存在,空中俯瞰讓它看上去更加畸形和生動。


    過長時間注視,哪怕它本身沒有怪異力量也會讓人理智值下降。


    安娜帶著陸離抵至瑪瑙湖畔,在男爵莊園短暫停留。


    山洞和安全屋擴建後差不多能裝下藏書室的所有書籍。它們還在這兒,安娜打算迴來時帶它們去望海崖。


    不過陸離準備離開藏書室的時候,一個空罐子從書架後的角落裏滾出。


    “誰在那兒?”安娜冷喝,而陸離黑眸望去。


    昏暗角落裏,一道畏縮的人影緩緩走出。


    “人類?”安娜低語。


    那是個背脊佝僂,披著毛毯的肮髒女人。她下嘴唇缺失一大塊,凹陷的下頜看上去就像是怪物。


    “你……你們是……”漏風的詢問聲響起,女人低垂頭顱,不敢注視陸離和披著鬥篷的安娜。


    “和你一樣。”陸離說。


    同類出現似乎讓這個可憐的人重燃希望,甚至沒懷疑陸離是否說謊,激動地上前抱住陸離。


    陸離以為安娜會攔住她,奇怪的是安娜什麽也沒做,任由女人衝進自己懷裏。


    她的身軀和肩膀顫抖不停,似乎因為激動,又或者因為安娜倏然散發的陰冷氣息。


    陸離後退離開女人的懷抱,沒理會被蹭上汙漬和血汙的衣服,指向下嘴唇:“你的傷口裂開了。”


    嘴部傷口注定難以愈合,事實上女人隻是因為缺血使得臉龐蒼白,而沒被感染已經算是幸運。


    她毫不在意裂開的傷口,陸離蹙眉中翻開手邊的書撕下幾頁紙,隨意捂住下嘴唇。


    “跟我去二樓處理。”陸離說。


    提線之影事件讓莊園二樓多了間醫務室,那裏應該還有幹淨紗布和酒精。


    艾琳的確還保留著那間醫務室。紗布足夠,揮發的酒精也剩下小半瓶。


    陸離先將女人的傷口消毒,然後纏繞起紗布。


    雖然如果動作過大或者吃東西還會崩開傷口,不過起碼不用擔心細菌感染。


    包紮後,女人講起自己的經曆。


    她叫賽莉卡·達萊爾,貝爾法斯特的幸存者。遇到過幾波幸存者但因為許多意外被迫離開,失去的下嘴唇就是某個幸存者造成的。


    四處躲藏的她幾天前躲進莊園,直到陸離出現。


    “為什麽不離開貝爾法斯特。”陸離環視醫療室,這裏有許多東西能拿迴望海崖。


    賽莉卡·達萊爾聲音帶著顫抖:“聽說其他地方更糟糕,希姆法斯特到處是怪物,還發布廣播騙幸存者那裏很安全,引誘人們過去……”


    “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陸離迴答她。“但希姆法斯特沒有怪物,那裏是民眾聚集地。”


    “真的嗎……”


    “嗯。”


    陸離收迴視線,落在賽莉卡·達萊爾身上:“我們要去守望鎮,可能會路過希姆法斯特。你可以肚子前往,或者跟著我們。”


    “……謝謝,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接下來陸離向賽莉卡·達萊爾介紹安娜的身份,得知安娜是怨靈後她隻是顫抖一下,沒表露更多懼意。


    這個幸存者意外的堅韌。


    帶上賽莉卡·達萊爾和一卷紗布,陸離和安娜離開莊園,在天黑前抵達守望鎮。


    ……


    吱呀——吱呀——


    酒館門口的生鏽牌匾被風吹得搖晃。


    守望鎮荒涼而破敗。曾有許多幸存者搜刮過這裏,留下一片狼藉。


    還好他們對破壞不感興趣,隻有一些木門與窗戶被破開。


    寒風吹拂,陸離三人在空蕩街道上行走,很快在一棟旅館的二樓窗戶上發現油筆畫下的記號。


    這個符號陸離曾在安蕾夫人藝術畫廊看見過。


    “那是我們家族曾經的標誌……”安娜說。


    陸離來到旅館門前,推開虛掩著的房門。


    灰塵簌簌落下,浮塵在油燈光芒下四處遊走,木地板響起的吱呀聲驚擾大廳的寂靜。不過腳步餘音散去時,它們再次湧來。


    “你心跳的很快。”陸離微微偏頭。


    寂靜無聲的大廳,賽莉卡·達萊爾的心跳就像遠方沉悶的鼓聲。


    “抱歉,我還是很激動……”


    賽莉卡·達萊爾垂下頭顱,如發辮糾纏起來的肮髒頭發藏起她的雙眼。


    陸離移開黑眸,踏上木梯來到二層,找到窗戶有記號的房間。


    旅館與小鎮大部分房子一樣,經過幸存者洗劫後幾乎沒剩下有價值的東西。如果不是木頭隨處可見並過於沉重,連床板和櫃子也會被他們拆掉。


    不過瑪麗阿姨的信意外地沒有遺失——它就放在窗台,走進客房不需要搜尋就能一眼看見它。


    信件落了層灰塵,無形之手拿起它,抖掉灰塵飄向陸離。


    安娜接過陸離手裏的油燈,默默看著信封被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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