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寄來的信我收到了。


    你在信中提到或許有辦法解決我的理智值問題,這正是我迫切需求的。如果你們能收到信,希望你們玩的盡興,並可以盡快趕到貝爾法斯特。


    我在這裏等候你們。


    6離。


    6離一如既往的直接與簡短。


    疊好信紙放進信封,交給郵遞員連同1o先令的郵票費用。


    郵遞員在信封上沾粘上郵票,取出印章在信封封口蓋上火漆,告別後離開長屋。


    哢——


    木門閉合。


    安娜在身旁浮現,迫不及待問道:“它們不是虛構出來的存在嗎?”


    “所以我隻是試一試,如果因為某些原因它們真的出現。”6離迴到書桌後坐下,收起用過的鋼筆。


    “它們是我恢複理智值的唯一可能。”


    安娜磕磕絆絆問道:“那那那……那特斯拉就同意你留下了?”


    她的情緒有些異樣。


    “隻是沒有拒絕。”


    或許因為6離的堅持,或許因為6離才剛剛成為見習調查員,特斯拉暫時選擇性遺忘這段內容。


    但之後一旦6離的身體出現問題,他會第一時間勒令6離修養。


    他甚至意有所指的將退休調查員的待遇說給6離聽:和見習調查員一樣的每周最低薪酬35o先令,薪酬會隨著物價匯率變動。


    6離暫時不打算退休,起碼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前和賺夠錢之前。


    郵遞員的出現和蕾米兄妹的插曲打斷了安娜。她不知道該從何處繼續阻止6離,隻能順著他的情況向下問去:“我記得見習調查員需要進行一次事件才會轉正,那你……”


    “嗯。我會準備轉正。”


    “但這很危險!”稍緩和一些的安娜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忽然伸出手,想拿走6離腰間的通靈槍。


    6離腳下輕輕一蹬,木椅向後倒去,靠到書櫃上兩腿支撐。


    躲過安娜的突然襲擊,6離抬頭看著她:“我有分寸,不會過度使用它的。”


    “你已經過度使用它了!”


    “所以我才有了分寸。”


    安娜總是在6離這種看似很有道理的詭辯下無言以對。


    “我和特斯拉一樣,不理解你這麽做的目的……”安娜眼底浮現一絲哀傷。那抹哀傷在她寄居畫像的那段時間裏得知母親去世消息時也出現過。


    6離點點頭:“有些事我可以對你說。你知道我的目標,了解這個世界的惡化程度和它所能堅持的時間,然後進行準備。我們需要的東西不會在天亮後自動擺在門外長廊。”


    “但你隻是個普通人!這種拯救世界的事應該讓那些混蛋議員和什麽狗屁組織去做!”


    安娜的爆來得如此突如其然。她完全拋掉了自己的淑女與禮儀,像個莽漢一樣說著粗魯的話,紅著眼眶朝6離大喊。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不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永遠想著那些不可能的事,那些不該自己去做的事。你也是!母親也是!都是一群笨蛋!”


    眼淚奪眶而出,但在從臉頰劃過,落向地麵的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捂住臉頰大聲抽泣,泄著自己死後積壓到現在的所有情緒。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令生人不舒服的陰冷氣息從安娜的身體向外彌漫著,她的氣息開始向陌生轉變。


    “冷靜,安娜。”


    6離感受到安娜的異常,他站了起來,低頭注視捂住臉頰的安娜:“沒有那麽嚴重,隻是理智值看似無法恢複。”


    6離講道理的舉動毫無意義,也毫無用處。


    “我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冒險。”


    這句話似乎產生些作用,安娜身上的陰冷氣息不再繼續蔓延。


    但6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或許讓安娜單獨冷靜一陣,她就能理解了?


    於是6離繞過哭泣的安娜,望了眼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拿起門邊雨傘走出房門。


    哢嚓——


    門在身後閉合。


    ……


    幾日前的颶風所帶來的傷痛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水手街道已經恢複往日的喧囂,那些倒塌的房屋也清理掉廢墟,在原先的位置蓋起新的木屋或是更結實的磚石建築。


    一些小孩子在街上雨中奔跑,有些麵孔熟悉,有些似乎是新來的。他們向每個大人打招唿,在青石板路上跑來跑去。


    這是6離第一次出門而沒有帶著某種目的。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隻能沿著街道一路向前。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更加喧囂的市集,望著一片熙攘和叫賣聲,6離忽然想到,安娜似乎很喜歡做飯。


    或許做飯可以讓她心情好一些?


    ……


    哢嚓——


    6離在毛毯下放好鑰匙,推門走入偵探社。


    木頭潮濕的氣味在偵探社裏若隱若現,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6離放好沾著雨珠的雨傘,關上房門走進客廳。


    臥房裏的被子鼓了起來,似乎有什麽正在躲在裏麵。


    “你有實體了?”6離問道。


    鼓起的被子一動不動。


    “我帶了食物迴來。”6離說道。


    鼓起的被子動了一下,沒有迴應。


    “今天要做飯嗎?”6離又問道。


    窸窣——


    鼓起的被子沉寂了幾秒,窸窸窣窣的蠕動起來,一顆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吸了吸鼻涕。


    “要。”


    半小時後。


    一鍋煮好的熱湯被放到餐桌上。


    安娜看起來有些沉悶,眼圈紅,在6離對麵坐下。


    “你什麽時候去做事件……”


    她含糊的嘟囔聲帶著鼻音。


    6離給木碗盛滿肉湯,迴答安娜:“還不確定,要等調查員安排事件,不過應該就在最近。”


    “我能做什麽?”


    “幫我。”


    桌下的拳頭悄悄攥住,安娜嗯了一聲:“我會的。”


    6離拿起勺子喝了口肉湯,又默默放迴碗裏:“你從哪裏拿的鹽?”


    “那個圓形的罐子裏……怎麽啦……?”


    “沒什麽。”


    午飯過後,一切似乎恢複原樣,隻是麵對6離時安娜有那麽些尷尬。


    夜晚降臨,偵探社亮起油燈,6離躺在沙上準備休息。


    沒過多久,從臥房裏傳來安娜的聲音。


    “6離?”


    “什麽。”


    “你睡了嗎?”


    “我沒在說夢話。”


    “你也不會突然離開我對吧?”


    “嗯。”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嗯。”


    “真的?”


    “我從不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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