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掙脫不了束縛, 隨著石玉大喝聲之後, 半空中那團距離地麵大約二三十米處的烏雲猛然爆開, 密密麻麻的針雨驟然間齊齊往下刺來。


    越來越近——


    緩緩地唿出了一口氣, 陶慈反而冷靜了下來。


    原本她是不準備這麽快暴露自己法係天演者的能力的,況且練習的也還不夠。


    但是現在她不得不用空間轉移了,即使她能自保, 周圍還有這麽多士兵。


    不能為了所謂的底牌無視這麽多生命。


    生命是不能用僥幸心理去揣測的。


    “神之……”


    陶慈終於開口, 隻不過在啟唇的瞬間, 她頓時感覺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另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


    “風。”


    清晰的聲音傳入了耳內,接著腰間一緊, 陶慈倏地側頭,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羽翼。


    不待陶慈迴神,自她周身開始,一股更大的能量爆發開來,隨之是旋繞而起的狂風。


    頭發被吹拂得烈烈作響, 耳邊繼而是更為劇烈的波動聲,夾雜著疾風的能量席卷而上, 朝著上空的萬千針雨猛然撞擊而去。


    “別怕。”


    眯起不適的眼睛在熟悉的聲音中一暗, 臉頰上似有溫軟細膩的觸感遮擋住了, 讓陶慈整個人都在這一刹那間安定了下來, 沒有了那種似乎要被吹散的感覺。


    “大伯?”


    “嗯。”


    不同於聲音的溫和,陶最臉上的表情卻是嚴肅厲然。


    他盯著上方, 隨後眉頭微微一挑, 周身環繞的烈風再次擴大了幾分, 但身在中心的他卻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法係……天演者……”發紅到幾乎要燃燒起來的麵色有一瞬的扭曲,石玉隻覺得汗流浹背,然而背心處卻升騰起了一抹涼意,毛骨悚然。


    為什麽對方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出這麽大的招式!?


    她封存在符咒中的能量可是積存了好久的。


    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嗎?


    不,這才是真正強大的法係天演者嗎?


    或者說是,天才。


    石玉看著漫天的針雨被狂風席卷翻騰,她那麽猛烈的攻擊幾乎全部都被對方給徹底抵擋了下來,甚至連對方的頭發絲都沒有傷到。


    11區的區長陶最,不愧是薔薇英雄榜排行第三,即使是在末世,也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視線轉向屹立於風中的男人,身後一對潔白的羽翼微攏著護住了懷裏的少女,夢幻強大到華麗。


    然而對方冷冷看過來的目光,卻讓石玉頓時如墜冰窖。


    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王俯視著渺小的螻蟻般,讓人自慚形穢。


    “本大爺的地盤,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陶最冷哼著一字一句道,渾身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勢,高傲中帶著無人敢拒的口吻,抿直的玫瑰色嘴唇為他的盛氣淩人上,增添了一絲豔麗。


    可惜石玉此時沒有那個心情欣賞,美麗的東西往往都是危險的。


    距離地球黑暗日的那場核爆後,二次覺醒的才過多久的時間,她從未見過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天演者,就是在中洲島……


    陶最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個獵人,讓她無力迴擊,甚至不敢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落入到對方捕殺的陷阱中。


    天空中如同颶風陣勢般化為了一條條活著的透明蟒蛇,四處纏繞絞殺,所有的攻擊都被一點一點泯滅,碾碎成了一抔石灰。


    等最後一陣風停止下來時,陶最才收迴了翅膀,同時放下了一直摟著陶慈的手臂。


    重見光明的陶慈眨了眨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她對麵滿臉灰的石玉,下意識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很好,幹幹淨淨。


    簡直是個怪物!


    石玉咳嗽了幾聲,虛脫的精神讓她猝不及防的軟下了身子,她猛地連退了好幾步,捂住自己針刺般疼痛的大腦。


    不行,她不能放棄,想要逃跑的石玉再次伸向懷中,準備掏出另一張符咒。


    陶最的眼神一厲,修長的手指從胸前的口袋抽出了一支鋼筆,略一發力,黑色的筆身從掌心彈射出去。


    “唔。”石玉忍痛地握住自己被刺穿的手掌,鮮紅的血液順著筆身滑過上麵暗金色的紋路。


    “從你踏入本大爺的基地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必死的局。從你出手的時候開始,就應該預料到失敗後的結果。”


    陶最捏著掌心留下的筆帽把玩著,在端口處印著一朵銀白色的薔薇。


    戰鬥是很殘酷的,何況是刺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或者是兩敗俱傷,但這並不影響結局,又不是強者間的比試,輸贏都能得到對方的惺惺相惜。


    陶最算是個惜才的人,他看了這麽久,雖然對方是一個女人,實力卻是真的不錯,至少能在精神力沉重的負荷下還能堅持這麽長的時間。


    強弩之末時依舊能拚著不服輸、不放棄的意誌力,就足夠值得他以尊重對待。


    他不去探究對方如何在精神力耗盡時還能爆發出超出她本身戰力的數倍能量,又擁有如何的才能。


    符咒這一類的神秘學,陶最向來是比較隱晦而慎重的,自從十年前因為小慈的原因涉及了這方麵的東西,他就淺薄的了解了某些無法用理論形容的事實。


    咒語,一種利用特殊字音和順序,以促成現實中某些神秘狀況特殊效果的符號。


    在東界,陶最知道的有佛、道兩類人可以利用,西界聞名的則是巫、魔兩種力量。


    也許曾經陶最還會抱有一定的懷疑,但如今,自從在幾個月前小慈真的魂歸本體後,他就已經確信無疑了。


    所以現在出現的這個女人,拿出的東西讓他不得不改變對待方式,要麽放她走,要麽不能留。


    他也不需要尋思著從她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失敗嗎,我並不想讓我的名字成為你光輝曆史中的又一枚勳章。”


    石玉突然淡淡的笑了下,她知道自己已經輸了,甚至連清醒的時間都無法保持多久。


    她沒有精神力再發動攻擊,對方卻是兩個人攜手陣地,更別說周圍還有這麽多舉著槍的軍人虎視眈眈,結果確實已經明確了。


    石玉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複雜,思考是為了最後的尊嚴一了白了的自盡,還是為了那麽點微弱的希望而祈求活命,亦或是完成自己肩負的任務,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阿彌陀佛,施主,不知道可否借你手上的符咒給貧僧一觀?”


    石玉嚇得手一抖,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和尚,這人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居然沒有察覺到一絲動靜。


    鉉路和尚和善有禮,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僧袍,卻硬是透出了一股子出塵的氣息。最顯眼的是,對方手裏握著的一串佛珠竟然泛著一道淺淺的金色光暈,在微弱的陽光下格外耀眼了幾分。


    石玉對這種金光很熟悉,更清楚意味著什麽,所以,她就更驚疑了,小小的11區,居然隱藏著這麽多奇人異士。


    “施主,請問這符咒,是你刻畫出來的嗎?”


    見對方不說話,鉉路換了個問題說道,語氣很是溫和。


    “不是……”石玉下意識地就老實否定了,麵對這樣的人她並不想撒謊,也許是身處黑暗,所以格外向往光明吧,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種令人心平氣和的能力,“這是我首領給我的,我並不清楚原理,隻是朝著裏麵儲存了自己的能量而已,在中洲島……有很多這類人士,如果大師你想……”


    “多謝施主解惑。”鉉路眼裏露出了明悟之色,沒有接過對方的話頭繼續尋問下去。


    “哈哈,大和尚,人家這是在邀請你,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你要是救了她,說不定這個美女姐姐就幫你引薦進中洲島了,中州那個地方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陶慈覺得有趣,說道:“出家人不都是慈悲為懷嗎?我還以為你會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呢,理由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或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麽的,然後自己代為入地獄。”


    “阿彌陀佛,女施主說笑了,貧僧覺得,自己造的孽,還是自己承擔下地獄的責任比較好,如果讓貧僧代為承擔,這不符合因果輪迴,佛祖是不會允許的。”鉉路說得頗為正直。


    “得了吧,你這是在自我欺騙,假和尚。”陶慈翻了個白眼,把武器插迴腰間的刀鞘中,“過來聊聊?”


    鉉路:“諾。”


    “諾個屁諾,說人話,扯得這麽文縐縐的裝高深啊。”陶慈迴頭瞪了他一眼。


    鉉路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說人話,貧僧為了表示自己是真和尚,所以在自我欺騙。”


    陶慈:“……”


    陶最若有所思的在鉉路和小慈之間來迴看了一眼,神色複雜。


    “大伯,那個女人就交給你了,本大王跟這大和尚有點事。”陶慈朝著陶最解釋了一句。


    “正是。”鉉路跟著老實的應是。


    陶最:“……”


    石玉見陶慈兩人轉身離開的背影,又見重新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的陶最,混沌的大腦一下子清晰了片刻,終於忍不住艱難道:“等等,我願意用一個消息換一個活命的機會。”


    “……”陶最噎住,決定收迴之前對這女人的敬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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