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隻纖細的手臂抬起, 撐著巨蟒的上顎, 一張令所有人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陶慈皺皺鼻子, 嫌棄地瞥了一眼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又撩了一把頭發,習慣性的讓精神力向周圍覆蓋過去, 接著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張清晰的線路分布圖,一些標誌著生命點的光團密密麻麻的緊湊交織在地圖上。


    “嗯哼, 這麽多人在呢。”


    陶慈偏頭往外一瞧,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 特別是自己隊伍裏的,頓時心情高興了不少。


    “哇靠, 老大,威哥, 你們這出場方式也太拉風了吧!”紀焰華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大大, 這裏這裏!”夏芙蘇這次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同樣揮著手臂, 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興奮的程度不亞於紀焰華。


    夏揚州糾結地看了一眼夏芙蘇,暗歎家族裏的人對堂妹的了解果然是太敷衍了, 當初的資料上寫著的‘清高’、‘自負’什麽的都是在搞笑吧。


    “謔, 小的們, 晚上好。”


    陶慈矜持地頷首, 伸出爪子小幅度地擺了擺, 一副上級領導的模樣。


    夜風四起,吹在眾人濕淋淋的身上,頓覺涼意入體。


    陶慈如此清奇獨特的出場方式又一次在新生麵前狠狠地秀了一把存在,特別是前一秒大家還在恐慌變異巨蟒的驚現突襲,下一秒就變成了疑似某人的巨型坐騎,雖然位置看著不怎麽對勁,但也著實驚呆了眾人。


    “這是陶慈!?”


    “那個新生代表?那這條蟒蛇跟她什麽關係?”


    “這也太魔幻了吧,會不會還是學院弄出來的虛擬遊戲啊?”


    “不、不清楚,我的眼睛肯定是壞掉了。”


    “以前我還覺得這陶慈太裝逼了,現在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粉她了。”


    “你不是一個人!”


    沸沸嚷嚷的場麵,所有人都看的咋舌不已。


    “窩草,了不起了不起,老頭子,你家的小正義這是要逆天了啊。”


    當看清陶慈的模樣時,寒蟬用腳踢了踢倚靠在石頭邊依舊昏迷著的梨白,語氣調侃,眼底卻悄悄掠過忌憚。


    可惜了,卻是陶家的人,如果跟江家的對換一下。


    偏頭看向不遠處麵露不可置信的江黛兒,眼裏的神情轉變為輕視。


    寒蟬冷笑:真是老的比不上,小的也趕不及。


    “世上總有那麽些人是被神明所眷顧著的吧。”傅君的位置離寒蟬很近,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複雜情緒,隻是單純的表示感歎。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保守派,我原以為除了那些老頑固,你們這一代的觀念會有所改變。”寒蟬皺眉,對傅君的好感減少了許多。


    “我原以為一區的人也不全是些傲慢過頭的人,不成想,你也是。”傅君的唇邊帶著清淡的笑,明明是諷刺的話語卻被他說的宛如一個君子。


    寒蟬盯了他一會兒,也說不出什麽深意的笑了笑,不再迴話。


    價值觀不同,那麽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陶慈從半蹲的姿態站直了身子,接著一躍而下,落到了一塊平坦的岩石上麵,迴頭衝著唐威催促道:“二黃,下來了,還想留在裏麵過冬呢。”


    “……”唐威苦著臉,磨蹭了一小會兒才跟著跳下來。


    結果還沒走近,就聽到紀焰華排山倒海式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威哥,你的肚子,還有你的臉,你的臉怎麽腫了?”


    紀焰華一手指著唐威,一手拍著自己的大腿笑道:“難怪看你走過來扭扭捏捏的,你是不是惹老大生氣了啊?啊哈哈。”


    唐威聞言怒視過去,卻沒有開口解釋,他一點也不想說自己的臉是被那條該死的蛇妖用尾巴給扇到的好嗎,不過還好這次女神讓他拿著的東西沒有丟。


    唐威摸摸腰間外套裏藏著的盒子鬆了一口氣。


    “不會吧,真是老大打的?”見唐威沉默,紀焰華反而更驚訝了,猥瑣的湊了過去,八卦地小聲問道,“威哥,莫非是你沒忍住對老大做出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


    “嗬嗬。”唐威陰森森地望著紀焰華,捏著拳頭,笑容燦爛,“我現在比較想對你做點禽獸不如的事!”


    “誒!別打別打,威哥我錯了!”


    兩個活寶在掐架,斯安的視線卻從一開始就一直追逐著陶慈的身影沒有移動分毫,那種一出場就仿佛能震懾住全場的人格魅力,即使遠遠的望著,也讓人忍不住的想靠近。


    “小姐,斯安護主不力……”


    斯安頓了一下,神情莫名,不知什麽時候起,小姐已經成長得越來越像家主了,都是那種充滿活力、張揚的人,又有著絕對的自信和驕傲,像火又像光,吸引著一大堆人的目光。


    “斯安啊。”陶慈清楚斯安的性格,於是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故作小心地湊過去問道,“我做的記號你都看見了吧?”


    “放心吧小姐,一個不留。”果然,斯安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一臉嚴肅,仿佛在匯報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工作。


    認真,謹慎,一副標準的忠犬,呸,家臣的模樣。


    陶慈甚至能看到對方身上那冉冉升騰起的炙熱的紅心。


    “但是……”斯安的神情再次低落,緊抿著唇線。


    “後麵倒沒什麽特別的東西。”陶慈再次打斷了斯安的話,隱晦地安慰道,“就是那變異蜘蛛腿,可是非常難得的食材。”


    視線從對方堅毅內斂的側臉移到那崩掉了紐扣的襯衣領口,整個人因為這份淩亂多了幾分清淨的氣質,偏又釋放著能夠撫慰人心的穩重。


    “轟隆隆——”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雷鳴,伴隨著一道閃電,狠狠地劈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瞬時燃起了熊熊大火,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個訊號。


    “這雷電好厲害,我們不能待在這裏了!”


    “漲水了,我們快走!”


    “是那條蟒蛇!”


    “怎麽迴事?”


    人群中再一次沸騰起來。


    “瑞豐?”


    棲息是在邊渡的身邊見過瑞豐的本體的,於是在對方出現的那一刻,即使有所不同,驚訝過後也隻剩下不解了。


    但現在這是怎麽了?


    棲息的心裏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如果瑞豐也受到影響感染變異的話,那麽他產生的破壞力絕對是巨大的。


    如今他必須得保證學生們的安全,這也是作為一個老師最基本的責任。


    學院警衛隊的人準備的確實非常充分,組織著學生撤退並不是從原路返迴,而是直接沿著石壁往上攀爬,水位迅速的上漲讓眾人來不及做更多的部署,攀著鉤鎖和折疊扶梯以及周圍樹藤的借力動作了起來。


    而讓大多數人恐懼戒備著的瑞豐隻覺得自己從腹部開始一陣陣的灼熱劇痛,好像整個身體都快要燃燒起來一樣,讓他忍不住在水裏上下地翻騰掙紮著。


    他張開大嘴,吐出鮮紅的蛇信子,喉嚨處也是一陣陣的發癢發澀,狠狠地唿出一口氣,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熱流要噴薄而出。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讓他感到驚慌的,真正讓他從靈魂上察覺到危險的是此時正醞釀著的愈演愈烈的雷電。


    這是要……渡劫?


    瑞豐差不多還是知道自己的大概情況,是因為之前受不住誘惑吃了那兩塊灰色石頭吧,還有後來那個棺材裏的一顆朱紅色的果實。


    “轟”,一道幾米寬的深紫色雷電從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瑞豐身上,銀白色的蛇身頓時焦黑了一大片。


    “啊!”被噴濺起的水花擊打在身上的眾人忍不住驚叫起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們甚至覺得自己也被水中導的電麻痹了一下。


    “瑞豐!”想到某種可能的棲息迴頭一望,第一次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姐,我們不能待在這裏了,請隨我離開。”


    斯安顯得尤為鎮靜,嚴肅的臉上並不是對新事物的不安,恰恰僅是覺得稍顯麻煩的嫌棄神色,他伸手握住陶慈的手腕,另一隻手則護住對方的肩,略微低頭呈現出守護的姿態。


    陶慈點頭,接著示意自己隊裏的小夥伴跟上,目光卻掃視一圈後悄悄停留在了夏芙蘇的臉上,觀察了一番,見對方的眼中並不是一般的迷茫,心下有了一些猜測。


    果然,如此看來,在夏芙蘇所知道的未來中,瑞豐也是有這一遭的。


    陶慈微眯起雙眼,側頭去望遠處宛如正在經曆雷劫的巨蟒,突然勾起了一個邪肆的笑,襯著整張精致的臉蛋變得怪異起來。


    真是好笑啊,這個莫名的世界。


    明明看起來它的發展方向是高科技新星文明,無論是普及全民的虛擬網絡,生活中的多功能應用的工具設備,比如特意劃分出來的十二個統治區,還有她身上攜帶的外星球產的遊戲外掛係統,以及莫名蔓延的星際病毒。


    現在卻又並存著妖物精怪,甚至她這個之前就遊蕩了十年之久的鬼物。


    莫不會是這個世界連神明也存在吧?


    真的是越探索越覺得神秘呢。


    陶慈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平靜地看著那隻係統掃描顯示出的蛇類大妖怪的鼻子開始伸長,鼻孔也變得粗大,鼻翼兩邊居然開始伸出了兩根長長的胡須一樣的東西,頭頂上還冒出了尖尖的火紅色的角冠。


    顯而易見的,腦海中的一個名詞唿之欲出——走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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