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跳訂得太多被防盜防住了哦, v章比例為50%  四七二十八條蹄子外帶一個輕身疾行的仙君, 你追我往,一路風馳電掣, 山貓驚竄跳走, 卷起漫天枯枝碎葉。


    狂風在側,衣袂俱飄,這位方才齊冠合衣的貴公子現下臉都氣歪了一邊。


    他百年修行,第一次這麽憋屈。


    那管事還說這七匹仙馬天生有靈,極其乖巧, 除了白玉京的人誰也驅使不動,現在看來根本是胡扯!


    前麵這個狗賊開著這車都快上天了!這是哪門子的天生有靈, 極其乖巧?


    兩條腿到底是跑不過二十八條腿,萬素謀心亂如麻, 再這麽追下去恐怕不僅馬車要丟, 方才那小鎮子上的人都要逃了。


    兩相權宜之下,萬素謀很是努了一把力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想將這人磨牙吮血千刀萬剮。


    “這位道友!方才有些誤會,我們停下說說清楚——”


    那天煞的王八蛋依然倒坐在馬背上, 神情散漫,悠哉悠哉地看著他狼狽追趕, 一隻手撐在那滑稽可笑的麵具上, 更顯嘲諷三分。


    萬素謀方方吃了大虧,這時心下也暗自琢磨起來。


    這人實在是又放蕩又詭秘, 看著瘋瘋癲癲, 原先與他過招隻以為是個凡人, 不曾想還通習幻目之術,實在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本事倒不一定過硬,隻是暗地裏的冷箭倒是一套一套。


    萬素謀決定再謹慎些,見他沒有拒絕,隻得努力壓抑心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有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但這七雲行是我心上人心愛之物,請你留下!”


    相易恍然大悟,“哦噢,原來是那位心上人的,難怪這麽拚命。”


    萬素謀眼睛一亮,聲音揚起,“你同意了?”


    相易十分善解人意,“我拒絕。”


    萬素謀,“……你到底要怎麽樣?”


    相易,“我不要你怎麽樣啊。”


    “我——”


    萬素謀一時無語凝滯,這才是最讓人氣惱之處。


    若是貧苦便舍予金銀,若是貪色便舍於美人,可麵前這人什麽都缺,偏偏做事隨心所欲,根本讓他無從著手。


    要是弄丟了七雲行,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生氣……要是惹那個人失望,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萬素謀一咬牙,劃開手指,一滴鮮血滑落正要施展禁術,前麵那輛方才還可望不可即的馬車像會揣摩他的心事一般,忽地又停了。


    他愣了愣,放下手指,狐疑地定睛一看,隻見那白毛王八蛋拉住了韁繩,似是接受了他的投降。


    並且還站在原地等他,雙腿晃晃悠悠在馬腹邊蕩了兩圈,還衝他招招手。


    萬素謀微動喉嚨,想來這人還是需要些利益收買,心下一鬆,但因為被這人整怕了,依然小心地與他保持了幾丈的距離,遠遠道。


    “你,想清楚條件了?”


    相易好像確實想通了,聲音和藹可親了許多,“可不,來,咱哥倆好好嘮嘮。”


    哈,誰跟你哥倆?


    萬素謀從牙縫裏摳出幾個字來,“不用,你先說條件吧。”


    “咳咳,”方才風大得很,倆人交流一路靠連吼帶喊,相易先清了清嗓,又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麵具扶扶正,“不急,我們慢慢聊。”


    萬素謀繼續摳,“我,急。”


    相易忽然低了嗓音,“急什麽,急著屠鎮嗎?”


    萬素謀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有些措手不及,“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恕在下不能——誒誒誒別,別紮,有話好說!”


    相易放下紮馬屁股的針,“哦?”


    萬素謀默念清氣心經,好半晌才緩過來,隻得無可奈何地全盤托出,“這事,要從前兩日說起……前兩日的那件大事你一定知曉吧?”


    相易還真不知道,“什麽大事?”


    “你是深山裏鑽出來的野人嗎,這你都不知?”萬素謀眉頭緊皺,“雲國佛鄉的鎮魔塔三千恕已倒!”


    相易歪頭,“哦,就這事兒啊?”


    “什麽叫就這事兒?”萬素謀聲音兀得拔高,“那可是佇立千年的鎮魔塔,千百年來頭一遭,此事一出,早已天下皆亂!”


    相易想了想,十分配合地發出驚歎,“哇哦。”


    萬素謀,“……”不是,這人還能再做作點嗎?


    算了,這白毛野人不知道是從哪座深山裏鑽出來的,天生就是來氣人的貨色,萬素謀長唿一口氣,告誡自己暫時必須得忍辱負重。


    “方才那座封隆鎮上的人,全都被一隻從三千恕中逃出的夢魘大妖侵染寄居了,不出三天全會化作夢魘的傀儡,”萬素謀一臉漠然,“為了蒼生大道,我自橫刀斬魔,不畏一切業債。”


    相易抬起一隻眼皮,終於把重點勾了出來,“那和相折棠又有什麽關係?”


    萬素謀有些驚奇,“你這野人,竟然還能知道我們京主?”


    相易,“唔,實不相瞞……”


    “也是!”萬素謀聲音又情不自禁地拔高,連眼神都清亮柔和了許多,調如西子花柳,聲情並茂,“他那般的謫仙人物,集天地之靈秀,承日月之風華,舉其天下無雙之姿,的確應當是萬眾敬仰,無人不曉的。”


    相易,“……”他突然有了一個不祥的念頭。


    聊到“相折棠”此人,萬素謀方才還滿布陰翳的臉龐上兀然一片清朗之色,轉瞬間便從炸毛抓狂的狗子又迴到了剛出場時的高冷貴公子,他整冠修容,好好地捋順了鬢邊留下的一縷黑發,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上挑兩度,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郎君模樣。


    “這一次的命令是他下的,我知他心中一定百般不忍,無礙,這劊子手的罪孽,我會替他全然承擔!”


    ……這人怎麽跟入了邪教一樣?


    相易的食指輕輕敲打著一邊的麵具。


    也不知現下坐在白玉京之巔的,是哪隻李代桃僵的貓太子。


    不過在想那個問題之前,他望著神色異常之蕩漾的這位,麵露難色,“喂,你之前說那位心上人什麽的,不會——”


    萬素謀俊臉一紅,羞赧一喝,“住口,不許褻瀆他,這不過是我單方麵的傾慕之情,與那般聖潔明淨的他無關!”


    相易,“……”我刀呢?


    相易聽得得頭皮發麻,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思索了片刻,話鋒又是一轉,“方才你眼皮也不抬就斬下的那位姑娘,她可並非傀儡。”


    萬素謀不想談論此事,有些惱怒地側過臉,“不過是早晚的事,夢魘之毒無藥可解,我若不動手,死的便不止這個鎮子的人,往東三百裏就是鹿翡主城,那裏數十萬人該當如何?”


    相易接著問道,“是誰跟你說他們中了夢魘之毒的?”


    萬素謀道,“自然是我們京主。”


    相易恍然,“啪”得一打響指,“那就是他騙你的。”


    “放肆!”一談起白玉京那位的壞話,這邊這位貴公子就跳腳,“你休要得寸進尺,不過一個深山野人,有什麽資格評判天下第一宗宗主?”


    相易,“哦,我就說,你管我?”


    差點忘了這人是個不講道理的無賴.


    萬素謀一臉窒息,“我——罷了,總之現在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你可以歸還七雲行了?”


    相易朝他一笑,雖然帶著麵具萬素謀並看不到,但是心有靈犀般的,萬素謀心中忽然又起一陣不詳的預感,“你不會反悔吧?”


    “三天之後,鹿翡天霜台,原車一定奉還!”


    話音剛落,萬素謀就被一騎絕塵的馬蹄子掘起的灰撲了個正著。


    ……果然就不該信這厚顏無恥之徒!


    封鬼山邊煙霧繚繞,青翠欲滴。


    相易眼見那裝腔拿調的千金劍已經灰心喪氣地折返迴去,沒再跟上來,想了想,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就走進了這座山。


    乍一進山路,不比大道,黛石堆砌,狹嶇逼仄,許是前兩日下過雨,到處都是潮潤潤的青苔,旁邊斜著些嶙峋枯樹,溪水陰光細碎,遠遠一望倒像是魑魅爪牙。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暴殄天物了,馬兒的蹄子這麽白,髒了倒也怪可惜的。


    他環顧四周,見到一棵抱臂粗細的古樹上,仗著腿長直接一抬腿就到了地,剛將韁繩係上,毫無征兆地一迴頭,便見玨金色刺繡門簾被五根修長的手指撥開了。


    饒是相大仙這麽一位見過世麵的,也被這麽一出嚇了一跳。


    嗬,車裏還有人?


    兩人一打照麵,皆是一愣。


    車裏這人發愣,是因為縱然做好了準備,對上這麽一張麵孔慘白,腮幫血紅,外加一張詭異笑容的麵具,也實在是夠嗆人。


    他看不清相易,相易卻第一眼就對上了他的眼珠子。


    這眼珠子生的極通透好看,瞳仁婺青聚碧,中央烏金一點,斬人得很。


    往下——


    霽藍的內衫,並杭青的描金紗袍,還有一張冰霜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俊俏麵孔。


    “是你?”


    相易不由得一怔,見原來是那客棧裏的少年。


    這小孩什麽時候鑽進去的?


    合著方才他和萬素謀你追我趕百裏路,這少年都在車裏看戲呢?


    膽子也夠大的啊。


    相易一眼就瞅破這小孩連靈心都沒定,通身除了那雙眼珠子沒半點靈氣,而且那眼珠子雖然碧靈迸遊,卻多半是因為赫赫的血脈傳承,也不知怎麽就豬油蒙了心,敢溜進這車裏。


    “好大的膽子,”相易方才被嚇了一跳,這下鬆氣兒了,往這少年頭上一拍,“敢嚇唬你祖宗爺爺?”


    少年後退一步,微微蹙眉,眼皮子卻抬起看著他,“……別碰我。”


    相易又是一愣,這少年的嗓音——


    喲,可真好聽。


    方才在客棧裏人聲鼎沸,雜音紛虯,他隻含糊地遠遠聽見了一聲,隱約也覺得不錯,如今這裏深山幽穀,雀鳥不鳴,兩人近在咫尺便是穿耳透肉。


    許是少年變聲的緣故,微微還帶一點啞,似春蠶吐絲,春雲行空流水行地,恰如空山新雨後第一道鷇音般清洌。


    相大爺這人生來就愛欺負小孩,他隨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上了少年高挺的鼻尖兒,頂著那張怪滲人的福神麵具盯著他,笑嘻嘻道。


    “我就碰了,怎麽著?”


    “哦,他的身份?”


    宦青正在看書,見是那命格極強的孩子來了,便合攏了書,認認真真地打算和他套個近乎。


    “怎麽忽然問這個?”


    宦青收下這少年純粹是為自己好,這少年雖然還年輕,眉目已經鋒銳奪目,命格裏又能得到皇骨令那樣的天地至寶,連相易那等目中無人的煞星都有些畏懼,保不準三五十年後他還得有求於他。


    步月齡躊躇了一下,將昨天的見聞一一說了。


    “我想,他應該是與白玉京有什麽瓜葛吧?”


    “這個……”宦青頓了頓,“的確,可以說他曾經是白玉京的人。”


    以後就說不好。


    步月齡心道果然。


    而且顯然,那人不是白玉京的泛泛之輩。


    他雖然心中驚訝,倒也不至於太驚訝,畢竟那人行事狂妄難測,若不是憑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理應是萬萬不敢的。


    “我見過他皇骨令上的本名,而你也是這麽叫他的,”步月齡道,“他也姓相,難道和那傳聞之中的相折棠——”


    宦青垂眸。


    “有血緣關係嗎?”


    宦青,“……呃,可能有一點吧。”


    步月齡有些疑惑,“你們不是至交舊識?”


    宦青道,“有些事,縱然是舊識,也不好說,況且我與他,遠遠談不上至交的關係。”


    步月齡問了半天什麽也沒問出來,心下有些煩悶,“的確,是我冒昧了。”


    宦青道,“不過你要是想知道他以前的糗事,我倒是可以給你說出一籮筐來。”


    步月齡一愣,不知怎的還沒聽就忍不住笑了,“好。”


    “我與他相識了好些年頭了,”宦青起身,在他的書櫃邊找起東西來,邊找邊道,“你別看他現在威風八麵,以前沒入道的時候,也不過是流浪街頭的一隻臭耗子,成天到晚無所事事就跟人幹架,整個鼻青臉腫的。”


    “但這事兒不賴他,那都是旁人非要來招惹他的,你想,他那垃圾脾氣哪能樂意啊,抄一塊磚頭就能跟人家五六個人幹上,嗬,那叫一個兇。”


    步月齡想了想這人鼻青臉腫的樣子,卻是想不出來,忍不住問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子?”


    這個問題把宦青難住了,“他嗎,一般般的模樣,怪普通的,你還是不用知道的為好。”


    知道的多半迷途不返,少年人啊,我這可是為你著想。


    步月齡心思起起伏伏,最後道,“哦。”


    “直到後來,他入了深深深,”宦青找了半天,翻出了一軸絲絹畫像,張開一看,赫然是一個白袍男人,“這就是深深深第一任掌門,珩圖君。”


    這畫像是賦了靈氣的,上麵的畫並不是靜止的,像是選了這人生平一段迴眸的影像,剪在了上麵。


    “相易受他點化,才走上了劍修一脈。”


    步月齡去看他,珩圖君似是也在看他。


    他有些意外,因為這人生得很普通,或許也是他眼光高,畢竟他自己是長得好,從小待的地方缺德缺智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美人。


    珩圖君看起來平直溫厚,有三庭五眼的端正,唇薄眼寬,說不出哪裏好與哪裏壞,總之就是不出格也不出色的模樣。


    唯有一雙眸子青透,格外精邃,藏著廣邃的氣度和莫測。


    被畫中的他打量著,仿佛真如活人一樣。


    “你們理應都是有鮫族血統的,所以都生了一雙碧眼。”


    步月齡恍惚中點了點頭,他母親身上有鮫族的血統。


    宦青見這兩人互相對望,幾乎是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看得旁人有些滲得慌,連忙把這副畫卷收了起來。


    步月齡收迴視線看他,心裏卻似是被那位珩圖君拉扯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


    宦青道,“他是相易的師父,如今你入了深深深,雖然倉促了些也沒規矩了些,不過他也算是你的祖師了。”


    還沒等步月齡點頭,宦青又道,“不過你千萬不可以在相易麵前提他。”


    步月齡抬起眼皮,心裏一跳,“難道?”


    “對,”宦青道,“他一百年前就死了,你要是敢在他麵前提他,相易準能瘋到這兒給拆了。”


    完了又加一句,“他為了他師父,什麽都幹的出來。”


    步月齡一愣,心裏忽地沒了滋味,“哦。”


    “對了,說起來,”宦青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頭,“千宗大會是六月,你抓緊著點時間,和那人學學劍術,縱然沒有靈心,到時候也受益無窮,你這趟出去也發現了把,那些大宗門的子弟從小嬌縱,不一定真有本事。”


    步月齡點了點頭,去找相易的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什麽都幹的出來?


    用不著他師父,他這人也是什麽都幹的出來的吧?


    相易住在春江花月夜的最西麵,他住在最東麵,宦青住在頂層,他一路走到那房間,還沒開門,就聽到一陣嬌俏的女孩笑聲。


    為老不尊,寡廉鮮恥。


    他眉頭蹙得更深,心思本來就不順,下手便重重地敲了一下門。


    門“哐”地一聲,裏麵的人具是一愣,那歡笑聲也跟著戛然而止了。


    步月齡也一愣,他都沒想到自己手勁這麽大。


    “誰?”


    他聽到相易的聲音,心裏忽然沉了下去。


    步月齡道,“練劍嗎?”


    那人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練不練,老子快活呢。”


    果然如此。


    步月齡臉色一冷,一咬唇,一聲不吭地加快步伐走了。


    被這一聲敲門聲震住了,裏麵圍著桌子坐在一起的仨人都愣了一會兒。


    雖說是在快活,但是相老人家看上去並不怎麽快樂,他的青麵獠牙上貼滿了白條兒,聲音怪喪的。


    “我徒弟,不是你們老鴇來查房。”


    “哦,”旁邊那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塗著厚厚的胭脂有些怪,但還算可愛,一雙眼子又圓又精,“好唄,時間也差不多了,再玩一把我就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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